紀家的兩個小寶貝落地一個月後,紀天鴻才收到一句冷冷的招呼,讓他去參加大寶和大妞的滿月酒,當紀天鴻滿臉憔悴得把阿草關在家裡,獨自赴約後,紀家老兩口看着二兒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心裡都有些不快,但顧忌這今天是孫子孫女的大好日子,只得把人打發到最偏的酒桌上去了。
展祖望帶着家眷比紀天鴻還要早到,同樣當了爺爺的紀三,轉身就又去招呼展祖望了,紀大娘則是回後院去了,幫着兒媳婦去招呼前來的女客了。
品慧帶着雲裳雲旭和秀珠過府,寬慰寬慰仍然憂心忡忡的唐梨,雲裳他們也只能抱着一個月來身子骨長得壯實多了的大寶稀奇稀奇,身嬌體弱的大妞被小四照顧得已經學會挑剔人了,小四功成身退後這個小妮子除了幾個把她當眼烏子疼的人外,誰的面子也不給,一不舒服就哭得直打嗝。
也就品慧這樣帶孩子經驗豐富的,才讓這小祖宗滿意了。
唐梨也不知道是不是憂慮過頭了,對着小女兒是又愧疚,又心疼,有時候小女兒因爲身子不舒服哭鬧,她也常常倚在牀頭抱着女兒默默流淚,雲裳他們一塊兒開解了好久後,纔好了些。
雲旭抱着手,對着兩個奶娃娃恨也恨不起來,雖然他們比耀宗還讓娘和姐姐分神,雲旭心裡有些吃味,可看着小妹妹後,雲旭終於知道了臭小子和香姐兒的區別了,吵着要妹妹再次無果後,雲旭近期最大的願望就是把大妞拐回家,可是大妞好嬌氣,而且好難拐啊,雲旭暗暗決定了,等她斷了奶再打包帶走。
今天是孩子們的滿月,懷孕和生產後的那些不良情緒也漸漸消散了,自己一時沒有控制住情緒,讓兩個孩子受了那麼大的罪,已經讓她這個孃親愧得慌,唐梨雖然還不能下牀,可精神頭經過一個月的調養已經好的多了,看着健健康康的雲旭,眼神更加柔和了,“雲旭,等大寶和大妞長大了,就會叫叔叔了!”
“雲旭不要當叔叔,旭旭要當哥哥,只當大妞的好哥哥!”雲旭一點兒也沒有掩飾自己對大寶的不待見,這小子太會吃了,比大妞足足大了一圈,“要是大寶聽話,那旭旭可以考慮一下當他的叔叔!”看在他是大妞哥哥的份上。
雲旭的童言童語惹得一屋子的人咯咯直笑。
“旭旭就那麼喜歡大妞?”
“喜歡,女娃,旭旭喜歡!啵!”雲旭湊上前去親了襁褓的女娃一口,果然是香噴噴的。
大妞被突然這麼一下,驚得睜大了眼,黑溜溜的眼珠瞪得圓圓的。
“大妞漂亮!”
品慧瞪了一眼小兒子,“旭旭,你把大妞都親得疼了!”這兒子今天是發得什麼瘋啊,小奶娃子可不是家裡的房子,經不起這個小霸王折騰。
“娘騙人,旭旭沒有胡茬子,親人是不會疼的!”雲旭對自己的東西和人一向是很緊張的,而且是一步都不會退得。
“旭旭,男孩子是不能隨意親女娃的。”雲裳忍住了笑,她有些愧對自己的閨蜜了,用眼神示意唐梨,回家後不管爹怎麼護着這小子,她也會給大妞討回公道的。
“旭旭又不是不負責任,我會的妹妹好的!”雲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保證到。
品慧把懷裡的大妞交還給紀大娘。
“娘?”爲什麼把妹妹送人啊,他們今個不是來接妹妹回家的嗎?旭旭覺得自己有些勢單力薄了,他要把爹搬來嚇唬他們!爹喝醉酒的時候說過的,他給兒子們搶媳婦最拿手了,大嫂就是爹帶着大哥把人搶回他們家的!
展祖望看到跑過來的老兒子後,讓人給雲旭加了個座位,席上的人很有眼色得對着展家小少爺一頓猛誇。可惜雲旭向來不耐煩這些,等到大家都說完後,雲旭童聲朗朗得說:“爹,我們把妹妹帶回家吧!雲旭會對她很好的,旭旭的糕點都讓給她吃!”
展祖望清咳了兩聲,笑得很是尷尬,他是知道小兒子對要個妹妹的執念的,“呵呵呵,紀三,你家孫女不錯。”
雲旭眼巴巴得看着高大威武的爹,心裡揮着小拳頭,給爹加油,快搶,快幫旭旭把妹妹搶回家!
紀三擦了把汗,他的乖孫女是哪裡招惹了這個小霸王了?
“以後經常走動走動吧,等幾個孩子都能走能跳了,肯定熱鬧!”展紀兩家的孩子,註定了是要交好的,能綁在一起就更好了,展祖望心裡盤算着,果然這兩父子的心是相通的。
紀三應和到,這也是他所期望的,大兒子和展大少已經捆成團了,他們兩家交好是必然的。
雲旭在一旁小大人得點着頭,爹真是好樣的,可是聽爹的意思妹妹今天不能帶回家,那妹妹什麼時候才能會走會跳啊?“爹,我剛纔親了妹妹了,不能就這麼回家的!”
“咳咳咳……”在座的噴了酒水得不在少數。
展祖望和兒子大眼瞪小眼了一番後,這能安慰自己他們展家父子都是一脈相承的霸道性子,認命得解下兒子脖子裡掛着的玉佩,遞給了紀三。
“給妹妹!”雲旭沒什麼捨不得的,玉佩是他的,給了妹妹,但妹妹也是他的,這樣很划算!
紀三硬着頭皮接下了,讓自家婆娘出來拿好了,回屋後給大妞戴上,衆人看着這一切,想問這是啥意思,可人家兩家當事人一副不管他們旁人的事的模樣,酒席上又恢復了熱鬧。
裡屋的女眷們都被這塊玉佩弄暈了,那啥啥,要是真是她們想得那樣,這是啥輩分,所有人都覺得壓力好大啊!
“娘,爹是不是在外頭喝醉了?”這麼小的女娃就搶回去給弟弟當媳婦?
品慧親手給大妞掛上玉佩後,沒有應承雲裳的話,展祖望這人碰上兒子的事,糊塗起來八匹馬也拉不住……
宴席的角落裡,紀天鴻聽着看着這樁娃娃親,搖了搖頭,放下筷子連和同桌的人都沒有打一聲招呼就抱了一罈子酒出了紀家大門,紀天鴻心裡憋着事,可看着家裡人喜氣洋洋的樣子,紀天鴻的心更加堵了。
“少爺!”阿草聽着動靜就從裡屋跑了出來,她真得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明明她和天鴻少爺已經是那麼親密的關係了,爲什麼她的天反而把她推得更遠了,阿草從那天清晨睜開眼和天鴻四目相對後,就在說服自己,天鴻少爺眼裡流露出來的不是對她的厭惡。
紀天鴻一手抱着酒罈子,一手推開了想要湊上來的阿草,眼裡的敵視愈來愈濃,他每次看到阿草就想到那意外的一夜,紀天鴻不停地安慰自己,那是那個花魁的錯,是眼前這個乘機爬上他牀的女人的錯,“滾開!別碰我!”
“天鴻少爺!”
紀天鴻對上阿草的臉,就噁心得想吐,腦子裡浮現出孃親當初罵這個女人的話來,越想越覺得她就是條毒蛇,潛伏在他的身邊,然後等着……“你個賤人,我口口聲聲得叫着雲菲的名字,你爲什麼要湊上來!你竟敢爬上我的牀,你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紀天鴻這個月來受的壓力太大了,那個夜晚就像是一個抹不掉的印記烙刻在他的身上,沒個忘不掉的細節都讓他作嘔。
阿草被罵得傻了,只知道哭着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天鴻的名字,她想解釋,她剛開始的時候是真得不知道天鴻中了藥,但那時候天鴻少爺是那麼得難受,她怎麼能推開他呢?那是她埋藏在心底最深的願望,當她的衣物被少爺扯開了後,那個願望就像是出了閘的猛獸,把她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不能產生任何的抗拒。
被少爺愛了一夜的身體疼痛到了麻木,但阿草的心裡是快活的,這些日子來,讓天鴻永遠得愛着她,已經變成了一種執念刻入了阿草的血肉骨髓裡,今天再一次被天鴻推開,阿草的心像是被生生得剜了一塊那樣痛徹心扉。
紀天鴻把自己關進了屋子裡,又重拾了那段醉酒度日的時光,只有醉了才能讓他不再面對那些他承受不了的問題。
被一道門阻隔了愛和希望的阿草,第一次對着天鴻心裡那個不可取代的女人有了怨恨。
……
漢陽
“小秋,別等了,我們快撤退!”劉嫂推了一把孫秋,她們得趕快安全撤離,秘密已經因爲一次意外的爆炸泄露了,名冊、起義文告和旗幟可能已經隨着革命黨人的被拘捕而暴露了,順藤摸瓜,她們藏不了多久的,她們現在不走,被抓住以後,只能讓事情更加糟糕。
所有聯繫留下來的線索都已經燒燬了,四城已經被封閉了,對革命黨人的搜捕已經開始了,她們這些聯絡員的用處已經很雞肋了,“劉嫂,我們走!”
與此同時雲佑和黑子已經撤出了漢陽漢口,深入了武昌,潛伏到了新軍的標營裡,可他們遇上了大麻煩,城內戒備森嚴,各個標營之間的指揮人之間的聯絡已經被打斷了,只能在戒備森嚴的城內冒險自行聯絡。
雲佑對這種情況不由的暗罵,這文人靠着一腔憤慨之下的起義,完全敗壞他在得知四川起義後拖住大批清軍後的喜悅。
“二少,你說明天響搶嗎?”
“搜捕的如此緊張,生死存亡在此一舉,最晚明天!”
雲佑閉目養神,腦子裡一幕幕飛快閃過的全是如何在打響第一槍後,繳槍,搶炮火,收軍招兵,想着想着就不由得熱血沸騰,雲佑是個不折不扣的兵癡,但他絕對有自制力讓他如今熱血的腦袋冷靜下來,更加理智得思考。雲佑在供給了槍支彈藥後,仍舊沒有從那些組織過幾次的起義的人手中奪下兵權,他現在能指揮得動的只有這個標營,雲佑冷靜下來的腦袋告訴他,應該把策反更多的新軍和吸收兵力外加召集民兵放在重中之重。
雲佑把自己的思路分析給了手下的智囊團,爭執過後,雲佑的計劃得到了擁護,比起一窩蜂的衝鋒陷陣,他們如今的兵力,壯大給起義軍給各縣的響應拖延時間。
當起義的第一槍響起的時候,從來就不是主力的雲佑他們,在炮火聲響起後,才舉槍響應,趕向楚望臺……
……
桐城裡
武昌起義的消息就如同那場星火夜戰一樣,火光傳遍了大地,在全國燃起了燎原大火。展祖望看着武昌、漢口、漢陽幾個大字,汗如雨下,展祖望知道他的兒子云佑就在那裡!勝利的背後不可能沒有傷亡……
在上海同樣陷入戰火的雲翔和展祖望一樣,在得不到雲佑任何消息的情況下想盡了辦法把槍支彈藥往起義地送去,趁着北洋軍還被牽制着的時候,武裝着武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