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兒給公公和婆婆請安,公公婆婆請用茶。”下首跪着的新媳婦有着勻稱的身材、周正的臉蛋和對公婆恭敬無比的態度,特別是聽說她一夜未睡守着受傷清羽,這讓蕭汝章對這個兒媳婦更加滿意了。
“好好,你們小兩口以後要好好得過。”
“少帶些首飾,你這樣怎麼伺候傷了頭的清羽?”蕭夫人對着眼前一副丫鬟像的兒媳婦是一點兒好感都沒有,她想起了蕭鴻羽的媳婦,兩個人完全不能放在一塊兒相提並論,那就是一個天一個地,這個兒媳婦她是一萬個不滿意。
“是,婆婆。”沫兒本來就沒打算能一下子討得蕭家所有人歡心,她嫁過來的時候就是來犧牲的,太太和她說得很清楚了,蕭清羽並不是良人,蕭家也不是個好歸宿,守着自己的本心過活吧,她如今頂着展家乾女兒的名頭,量蕭家也不能太欺辱了她,沫兒想着以後會被展家看顧妥當的爹孃兄弟,蕭夫人那一點點兒的挑剔,根本影響不了她。
“你……擺飯吧!”蕭夫人看着展沫兒臉上那毫不動容的神情,頗有一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憋氣得很,她只能安慰自己來日方長。
“老爺,夫人,這封信被刀插在了我們的後門上。”蕭家小廝慌慌張張得奔了進來。手裡緊緊地攥着一張皺巴巴的紙頭。
“拿過來我看看。”蕭汝章的心一緊,有種不好的感覺籠罩了他。果然字條上寫着他的最不想要看到的內容。
“老爺,什麼事啊?”蕭夫人看着被小廝捧在手裡的刀,打了個寒顫。
“你別多事,老實在家裡待着。”蕭汝章的心裡苦啊,這山匪是什麼意思,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被綁去的人還被還回來的!蕭汝章就像是嚥下了一口熱湯,心裡燙的不行,吐不出又咽不進。
蕭汝章碾碎了手裡的紙張後,讓人叫了全青城口風最嚴的大夫和秘婆帶青城外的一間小客棧裡接人去了。
……
“蕭老爺,這位姑娘被人下了大量的迷藥,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最早也要到明天早上。”大夫給仍舊昏睡着的展雲菲把了脈。
“沒有別的地方有傷?”蕭汝章狐疑得想着剛纔看見展雲菲的樣子,一身嫁衣完好無整,連頭上的金釵都好好得插着,出了氣息有些微弱,但總得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是受過傷害。
“沒什麼內傷,外傷要等秘婆檢查後才能知道。”大夫眼觀鼻鼻觀心得說道。
“好,你先到一邊等等。”
蕭汝章隨後又聽到了秘婆的答覆,這次他可震驚了,展大小姐還是黃花大閨女,嫁過人的還是完璧……蕭汝章這回只能把人帶回去了,沒有一點兒能退貨的理由了,可這把見多識廣的蕭汝章難住了,家裡一下子又多了兩個媳婦,這事太難辦了。
……
展沫兒一邊在蕭家等蕭清羽甦醒,一邊兒心裡忐忑得等公公回來的消息,當她在自己新婚第三天見着了恢復意識但身子虛弱的大小姐後,那顆她本以爲會有些尷尬的心情一點兒都沒有冒出來,她反而覺得解脫了,自己以後只要在表面上當好蕭家三少奶奶,自己關起門來過日子就行了。
“大小姐!”沫兒接過下人手裡的粥碗,一口一口得給餓了好幾天都拿不動勺子的展雲菲喂粥。
“你是?這裡是?”
“大小姐,沫兒先餵你吃完了粥,再跟你細細得說。”她下定了決心要在蕭家做出決定前,先和大小姐談妥了,不能讓蕭家擺弄她……
“什麼?怎麼會這樣,我嫁人了,又被搶了,現在還被送到了蕭家,我嫁了誰?”展雲菲爲了說這麼幾句話累得直喘氣。
“大小姐,您和沫兒一起嫁給了蕭家三少爺,蕭清羽。”
“什麼,怎麼會這樣,不,我沒想過要出嫁,那映華……”
“大小姐,你別叫了,別提蘇家,永遠別提!”沫兒牢牢地捂着了展雲菲的嘴巴,略帶嚴厲的說道,“大小姐,桐城裡也不是一點兒風聲都沒有露,您被搶婚的事,知道的人只是礙於展家的勢力和臉面沒有說而已,您怎麼可能還回得去,就是回去了,除了展家莊子,你一步都踏不出去,我們就在蕭家過吧!就當重新開始好不好?”
“不,我不要冠上蕭家的姓氏,不可以。”展雲菲挪不動步子,太過激動的她,只能倚在牀上直髮抖。
“大小姐,您別激動,沫兒會幫你的,之前出了那件事,沫兒代替您抱着公雞拜了堂,冠上了蕭家姓氏的是沫兒,所以任何事都是迴轉的餘地,我來教你說服蕭老爺和蕭夫人。”
展雲菲真得怕就像眼前的丫鬟說得那樣,她要是回了桐城就會被當成犯人關起來,雖然看不上一個丫鬟教她怎麼做,可事到臨頭她別無選擇了。
當天晚上展雲菲就在展沫兒的陪同下見了蕭家兩老。可她說出來的話讓商量了半天還不知道怎麼安置她的兩人徹底愣住了。
“你是說,你想要搬到蕭家別院去住?”
展雲菲點了點頭,這是她唯一的要求,只要離開蕭家大門,她就還是那個展雲菲,而不是蕭家的另一個兒媳婦。
蕭夫人知道展雲菲是完璧之身後,對她的寡婦名頭的牴觸並沒有減少多少,如今這種命硬又多災多難的女人肯自己無條件離開她的寶貝兒子,蕭夫人怎麼能夠不欣喜,她恨不得現在就答應下來,把展雲菲送走。
“是的,我只想要過清清靜靜的日子,只要誰都不來打攪我,等事情的風頭過了,我自己就會離開的。”離開的話不是沫兒教展雲菲的,再怎麼樣,就展雲菲尷尬的身份,想要一個人靜悄悄得過是可以的,可想要離開,是萬萬不能的。
蕭汝章和蕭夫人的臉色果然不太好看,這展雲菲安安分分的在別院裡過日子和她想要離開,那就是兩碼事。“好,我們這就送你去別院。”
“不,我不準,我的夫人只有雲菲,沒有別人!”被打傷了腦袋在牀上養傷的蕭清羽衝了進來,他的雲菲完好無損得回來了,這是上蒼聽到了他的呼喚,被他的愛感動了,這讓他如何還能放手。
……
桐城
“老爺,這可怎麼辦?”
“展家!展家!爲什麼!我爲什麼就鬥不過他!”鄭仕達咆哮得摔了面前的所有物件,充血的眼睛就好像要撲上去撕了一直壓制着他的展家。“都督,竟然是都督,我們要討好的新上任的都督竟然是展祖望的二兒子,真是天不容我了嗎?”鄭仕達不禁自問。
“老爺,這我們還做不做了?聽說都督不喜歡也不允許他手下的人動那些的。”
“做,爲什麼不做,誰看見錢不賺,展家的錢掙得就有我的乾淨了,放屁,給我遞帖子。”
“啊?”
“還愣着幹嘛,去準備加一倍的禮物,我……我就不相信了,展家兩兄弟就真得那麼兄弟情深!”鄭仕達自己就是踩着血親的肩膀往上爬的,他堅信,這個世界只要有足夠大的利益,那就能籠絡到想要籠絡的人。
鄭家下頭的人看着自家老爺瘋狂的樣子,都直打晃,有個衷心於鄭家的老人,搖了搖頭,站了出來,“仕達啊,我們放手把,距離展雲佑交接完事物還有好幾個月,這已經足夠我們到新的地方重新開始,除了那半座煤礦,我們不能帶走,其他的都可以重新開始,仕達,你要三思而後行啊!”
“放棄煤礦,你知道煤礦意味着什麼嗎?有煤礦,我還有和展家談條件的餘地!”鄭仕達怒了,突如其來的噩耗,讓他覺得自己在什麼都算好的展祖望面前就像是一個跳樑小醜,蹦達得就像是一隻猴子,可笑、滑稽。“我是不會放棄煤礦的,絕不!”
剛纔說話的老人看着鄭仕達一意孤行的樣子,想着那極有可能給鄭家帶來災禍的煤礦,老人更是不住得搖頭。
同樣被展家氣得火冒三丈的還有方家,不止方少陵接受不了父親電報上發來的消息,就連和展家鬥了半天的方二有接受不了大哥的話。
“那個展雲佑纔多大,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憑什麼做得比大哥還大,都督,太可笑了!”
另一邊作爲跟展雲佑差不多年紀的方少陵,兩眼已經發綠了,一直作爲天之驕子的方少陵在這一刻才感覺到什麼是被人踩在腳底下的感覺,自己在這兒把人家當成對手,而別人可能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
……
方少陵估摸錯了他自己的知名度,雲佑帶着自己的私人小隊先一步進了桐城,他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展雲菲被劫的事,雖然他從小都不喜歡那個裝得就像是天仙似的大姐,可只要她還當一天的展家人,雲佑就看不慣她被人欺負。
首當其衝倒黴的就是那幫子正想要遷徙的山匪,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在最熟悉的山道上被堵個正着,在夜色中被只有十幾人組成的小隊包抄、威嚇、投降,他們一下子損失了幾名領頭的山匪,自己一槍都沒有開,就被人打得慘敗了。
“我們都督姓展,你們自己做過的事,自己知道,都督可沒有時間跟你們再玩下去。”
如果原本是被對方的武器給嚇壞了,如今他們是被對方的頭銜給嚇得腿軟了,山匪頭子在心裡把僱傭他們的人,罵了個狗血臨頭,“大人,我……我們都沒有傷害展大小姐,我們就是圖財而已……”
“說什麼廢話,誰,是誰幹得!”
“我……我們真不知道是誰,他沒說,我們也沒問。”
“這槍是他給你們的?”雲佑看着被收繳上來的槍,拿在手裡掂了掂。
“是,都是他給的,我們就是爲了這批傢伙才鋌而走險的,大人,我們真的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啊!”
“嗯,都綁起來。”
“是,都督!”
“老規矩。”等所有山匪都捆綁結實了後,雲佑退開了幾步,示意埋伏在附近的新兵們上前。
這些新兵們大多是沒沾過人血的,這次剿匪,雲佑帶着他們來接受血的洗禮。他的軍隊裡不能有軟腳蝦。
“是!”
所謂的老規矩就是從山匪裡找出各個頭子,當衆斃了,那些情緒激昂到不能控制的也不放過。
“砰砰砰……”一陣槍響後,就連山匪中的鐵漢都不能忍受,可雲佑手下的新兵,臉上的神情大多一點兒變化都沒有,這讓山匪都一個個低下了頭。
“清理戰場!”
“是!”掩埋的工作有條不紊得進行着,雲佑開始看向他的新一批壯丁們,思量着他們的去處,這些人訓練得當會是他最得用的敢死隊。“黑子,問清楚他們的籍貫家人,查而不實照老規矩。”
雲佑的一聲‘老規矩’讓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山匪又抖了起來。
“他們的家眷在何處?”黑子上前問到,小四帶着徒弟負責檢查山匪們的身體素質。他們都不覺得雲佑這樣粗暴得收拾了這批山匪的頭子有多不應該,如果留下他們只能給一隻鐵與血的軍隊帶來巨大的禍患,造成更大的傷亡和內耗。
“在……在山寨裡,等……找到了新地界再來接她們。”
黑子把那個在槍口下吐出了話的漢子拎了出來,派來兩隊小兵押着他往山寨走。
“這位軍爺,這……”
“放心,都督會妥善安排你們的家眷的,只要你們現在活着、以後衷心。”
“是,是,一定!”弱肉強食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