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佐表情冷淡的跟在姐姐身後。
何中的府地在巨靈宗的門派駐地內。和姐弟倆那間偏僻的小茅屋不一樣,周圍相當繁華。
袁佐擡起頭,不屑的看着眼前的硃紅色的大門,兩邊有半人高的燈籠上都用上好的烏墨寫着大的一個何字。
“阿潔,阿佐,你們來了。”
何府門外站着一位身着淡綠色長裙,表情抑鬱的少婦,看到袁佐兩人,她才眼睛一亮。
“三姨。”袁潔和袁佐開口叫道。
三姨何姝是袁佐在何家唯一還有好感的人。他和袁佐的母親一樣,早早就嫁人離開何府。只是偶爾才登門一次。
何姝臉上露出笑容,走上前小聲囑咐道:“阿潔,阿佐,你們今天要注意些,父親恐怕今天有些打算。”
袁潔停下腳步,沉聲道:“三姨,你有什麼風聲?如果真有事,姨你可要幫幫侄兒侄女。”
“唉……”何姝搖搖頭,“姨也不知道,但是昨天四弟去我那,多說了幾句,讓我猜測父親有些心思。”她臉上遲疑了一下才道:“放心,姨肯定幫你們說話。”
袁佐有些厭惡的皺起眉頭,何中四個子女,他最討厭的就是四舅舅何森,仗着自己是小兒子最受寵,整天好吃懶做,遊手好閒。從來不做什麼正事不說,還曾經幾次騷擾過袁潔!
三人慢慢在何府內行走。直到看見一個面目威嚴的中年人。
“大哥。”
“大舅舅。”
袁佐凝神望去,這中年人正是他們外公何中的長子何林。
何林的靈根天賦只能算平庸,比袁佐還差上一絲。不過靠着何中,他早早就是巨靈宗的弟子,還有何家的資源支持,修煉速度遠遠超過袁佐!
何林表情淡淡的點點頭,,“跟着我過來吧,今天有客人在,不要有太多話。”
何林帶着三人進入內院。
內院中,一個身穿硃紅長袍,面目焦黃的老人正在和一個青年談笑。
老人正是袁佐的外公何中!
袁佐看向青年,青年表情略帶桀驁,眼角上揚,身上穿的袍子帶着淡淡的芝草香。袁佐心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這個青年可能地位不低,但是一定很缺靈石……
袁佐除了符籙,也賣過一些亂七八糟的小東西,這個青年身上很多看上去很貴很高級的小東西,其實真的很便宜。比如他身上的芝草香,並不真是那種能讓神魂清明的芝草,而是一種參雜了芝草味的小玩意。兩個東西的價格差太遠了……
“父親,我帶他們過來了。”
何中目光掠過三人,“這是東明宗的吳楷前輩,你們還不過來見禮!”
袁佐心裡一驚,東明宗可是祁山內的一個大宗,底蘊無比深厚,比巨靈宗這種三流門派不知道強多少。何中竟然能請到一個東明宗的正式弟子。
“見過前輩。”
三人依次上前見禮,青年口中隨意嗯了一聲,當作迴應。這種小家族雜七雜八的子弟,他根本懶的招呼,能見他們,就算自己給面子了……
“爹!”
突然間,一個懶散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一個身材精瘦,看上去弱不禁風的青年風風火火的闖進來。
何中本來還帶着笑容看着,看到他卻臉上露出一絲不滿,“老四你到哪去了,怎麼現在纔過來?這是東明宗的吳楷前輩,以後說不定是你師兄了,還不快來拜見。”
何森深深凹進去的雙眼都有些放光,趕緊上前,“見過吳師兄!”
吳楷這才勉強給了他一個笑臉,出聲道:“不錯,果然是個修道苗子。”
袁佐哪還看不出來,自家的外公顯然是綁上了東明宗的大腿,準備把自己的小兒子送到東明宋成爲弟子。
袁佐心裡有些羨慕,如果自己有這樣的機會,哪裡需要整天無聊的找什麼仙緣?背靠宗門安心修煉就是了,幾十年後必定煉氣圓滿,運氣好築基也不是沒有機會……
何中對吳楷極爲恭敬,在內院安排了宴席,讓吳楷坐了上座後,自己坐了下手,還拿出自己珍藏數十年的好酒,開始推杯換盞,氣氛變得熱烈起來。
袁佐冷眼旁觀,如果只是和吳楷拉關係,根本用不着把他們姐弟倆叫來。
宴到中旬,吳楷才假裝不經意的說道,“何中,我是很願意認這個小師弟,但是宗門裡的那些師叔可都要打點啊。”
何中微笑應着,“吳老弟,我知道東明宗是大宗門,不像我們小門小派沒什麼規矩。你放心,我們何家都不是不知道深淺的人。”
吳楷滿意的點點頭,把玩着手中的青瓷酒杯,“我聽說,你們何家有塊藥田,很適合種鳳尾草?”
袁潔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
“外公,那塊藥田可是娘留給我們姐弟的。我和阿佐還指望這塊地修煉啊!”
何中臉色立刻變得不好看,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當着客人的面說什麼混賬話!外公會讓你們姐弟倆餓死嗎?”
“而且那塊藥田,還不是我留給你們孃的,混賬東西!”
袁佐冷哼了一聲,表情冷冷道“外公,我可是聽說當年那藥田是我爹從你手租來的,當時可是一下給了你二十年的租子,什麼時候變成你留給孃的了?”
他看着何中鐵青的臉色,毫不在意的繼續說道:“而且好像幾年前你想湊靈石買青髓丹突破境界的時候,也是這麼和我們和三姨說,從我們手裡拿走一畝藥田,從三姨父那拿走一堆靈石的。外孫多嘴,還想問下外公什麼時候能把那兩畝藥田的靈石還給我們。”
“夠了!”大舅舅何林皺眉喝道:“阿佐,你也太沒大沒小,看來這幾年你也有些放縱了,虧得父親還想把你們姐弟引入巨靈宗,看來還是再等幾年看看你的表現吧。”
袁佐冷笑一聲:“把我們引入巨靈宗?大舅舅你可真是會說故事!好像外公手上兩個加入巨靈宗的名額,一個早就給了你,另一個已經賣給一個煉氣中期的散修了吧?難道外公願意給我們姐弟買兩個入宗門的名額?要是外公肯對何家先祖發誓,我和姐姐願意把這剩下的兩畝藥田拱手相讓,如何?”
說完他還戲謔的看着何中,看到何中果然一聲不吭,不由一聲冷笑。
“好了,好了。”四舅舅何森故意嘆口氣,“阿佐,舅舅還能真欺負你不成,還不是看你靈根天賦太差,怕你在外面和其他散修鬥爭吃虧?你就幫你四舅舅這一次,等舅舅進入宗門修煉有成,以後有你的好處。你實力再差,都有舅舅幫你撐腰!”
說着,他還裝作惱怒道,“都是一家人,你要是這麼斤斤計較,以後有什麼難處,可別怪四舅舅不幫你啊。”
袁佐盯着他,“四舅舅,你的意思是,我們姐弟乾脆不要修煉了,整天混吃等死就行了?”
何森不高興的說道,“阿佐,你不要以爲修仙是這麼簡單的,像你這種天賦一般的散修,每年祁山裡不知道要死多少,我們可是爲了你好!”
袁佐簡直被氣笑了,這種人居然也是自己母親的兄弟?這麼光明正大的想斷了自己修仙路,還用對自己好這種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無恥到家了。
吳楷玩味的看着這一家人,心裡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要求不能滿足。
“父親……”何姝遲疑的看着何中,小聲說道,“阿潔和阿佐這些年也不容易,要不,我們都貼點給他們?”
“三姐!”何森撇撇嘴,“爹和大哥正在修煉的關鍵處,勻不出靈石。三姐你也少不了幫襯小弟我點。一家人不就是要相互幫助,哪能像我這外甥這麼分生。”
何姝心裡無奈,她和姐姐早就看出,她們根本不被何中放在心上。恐怕父親心裡只有他自己和大哥,四弟。所以她們倆才早早嫁人離開何家。沒想到姐姐去的早,留下的一對兒女也要受當年自己受過的氣。
大概父親心裡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外孫,外孫女能不能修煉吧……
“夠了!”
何中猛的一拍桌子,所有人都立刻閉嘴。
“讓吳老弟見笑了。”他先向吳楷拱拱手,然後眼光掃向姐弟兩人,強忍着怒氣說道:“到時候老夫自然會把剩下幾年的租子退給你們。”
“從此以後,你們兩不要再踏入何家的門!不孝的東西!”
吳楷懶散道:“既然都說好了,那我一個月後就派人去接收那兩畝藥田。”
“前輩!”
袁潔一下急了,“還有兩個月纔是鳳尾草的收割期,前輩能否再寬限一段時間?”
種植靈藥是個投入大回報穩的事,但是如果萬一有什麼意外,那損失也極爲慘重。
打個比方,一畝藥田每年的租子就是十塊靈石,每個月給宗門的供奉要一塊靈石,藥材需要的各種養料每個月最少一塊靈石。
鳳尾草必要有三年的藥性才能成熟賣的出去,那最少也要種一年。雖然姐弟倆這幾年不用給藥田的租子,但是加上當時買種子的花費。兩畝藥田所有的投入也有五十多塊靈石。如果兩個月後能把這筆鳳尾草賣出去,倒也能賺四十多塊靈石。
但是!如果沒有這批鳳尾草,那就反而要虧五十多塊靈石,這幾乎是他們姐弟倆人全部的身家!如果沒有這筆靈石,他們以後連租種其他宗門的土地都付不起靈石,沒有一點翻身的餘地!
自己和弟弟就只能永遠在修仙界的最底層廝混,永遠沒有進入宗門的機會!
吳楷風輕雲淡的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彷彿什麼都沒聽見。
光是兩畝藥田還不夠打動他,再加上兩畝快成熟的鳳尾草才差不多,這是何中早就答應過他的。
“前輩!”
袁潔走到吳楷面前,竟然直接跪下,一雙眼睛就這麼看着吳楷。
袁佐的眼睛立刻就紅了,姐姐從小到大從沒有跪過誰!
“嗯?”吳楷放肆的在袁潔凹凸有致的身材上打量着,看的袁潔心裡有些發慌,才放下酒杯,嘴角翹起,“你要是肯當我三天的侍妾,這件事也不是不能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