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逸夫在白日門外的兩座小塔間久久徘徊,足足兩天了,道尊傳人叫他在這裡等他,可他的心中掛念展寒的生死,是已心如火燎。白日門,一座經歷無數代烽火洗禮的城池依然佇立在天地之間,多少個戰士的熱血噴灑過這片土地,誰也無法計算。可四周依然樹木蒼勁,綠水潺潺,生機還是那麼的盎然,二十多年來由於道尊親自座臨白日門,如今學道之人無數,門派禁制一旦被打開,人與人之間的隔閡便縮小了許多。天已經夜幕遮蓋。
有個聲音從身邊的小塔裡傳了出來:“你等我多久了”。
卓逸夫料想必是道尊,答道:“晚輩在這裡已經坐等了將近12個時辰了”。
道尊的身影從左塔出來,卓逸夫見了甚是奇怪,這塔也就丈高不到,方圓不足六尺,空間甚是狹小,更者此塔無門無窗,不知道是怎麼進去的。道尊身高足有丈半有餘,雖然不胖,但也魁梧之至。
道尊面露微笑道:“我已經是半仙之軀,你的疑問是多餘的,等你某日修爲超越了我,你就會知道你的疑問有點可笑了”。
卓逸夫被道尊看破心思,不免有點難堪,忙作揖道:“前輩叫晚輩前來白日門受領法旨,晚輩愚鈍,請明示”。
道尊微微的點了下頭道:“你先坐下,我且與你講段故事,我們的故事從這兩座小塔開始”。
兩人在塔旁的石几上坐了下來,只見道尊娓娓道來:
你應該知道綠色項鍊吧,這兩座小塔右爲那個夫人所化,左爲那個丈夫所化。這許多年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我們道家,以致現在不甚強大的佛家,都講究斷情斷欲,可這兩座小塔切是最有情慾的凡人所化,綠色項鍊更是情的結晶使他擁有了淨化邪惡的神奇力量。你說我們絕情斷欲還有什麼意思呢?
卓逸夫似有所悟,答道:“我想前輩是想讓我明白,情不是修煉的禁門,而切切是法門,父子之情,夫妻之情,手足之情都是情,修煉是叫我們無限放大這些情,就這些情溶於對天地萬物蒼生的好生之情,人乃萬物之靈,當持好生之德之人,方可海納百川,自身也可超越於萬物的生滅輪迴,拯救蒼生於水火之中”。
道尊微微的點了下頭道:“你乃上天星宿文曲,悟力自比一般人高出無數境界,萬物生滅自有其定數,人通過修煉超脫出輪迴之外,切逃不脫萬物之內,是以我成半仙之軀,也不得長生不滅,我們修煉的目的其實太過偏執自私,總想着自身能不滅不死,長生於這天地之間,但凡修煉得道之人,並非能不滅不死,而是必須離開這個我們肉體得以生存的大地之外。那個地方就叫天,那種人便能稱之爲仙,是以每大地受輪迴劫難之際,上天便會安排星宿神仙臨世,幫人渡劫去災”。
卓逸夫道:“那我們七兄弟,定能幫世人渡過此劫是麼”。
道尊道:“我不知道,千年前你們七星臨世,用七神器將千年樹妖擊殺在封魔谷,封印了它一千年,千年前的千年,也是如此,輪迴不滅,上天將噬魂之力投在大地,可能是人類的內心太過複雜,名利權利的慾望過於強大,纔會遭此劫難。如果是以往千年,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們七星之力足以消去噬魂惡劫,但是今天我不能有此把握。”
卓逸夫驚道:“爲何?”。
道尊捋了下頜下長鬚道:“七星臨世之時,我觀星象,發現這次不是七星臨世,而是九星臨世,人俱能看到北斗七星,切少知北斗有九星,七主一輔一弼。你師傅林覺窮其一生在搜尋七神器和七星之下落,可謂是用心良苦。爲了防止橫生之意外,我把古云和陸敢當的出生日期改成了貪狼和巨門臨世的日期,僞造了一切破綻。你師傅林覺自認聰明一世,但跟我鬥法還稍火候不足,可是代價太大了”。
卓逸夫低下了頭,道:“我師傅也是心繫天下之人,但是前輩爲何要防備我師傅。那我六弟七弟是否就是你輔星和弼星臨世。那麼真正的貪狼和巨門又在哪裡,難道跟我七弟和五弟去尋訪的人有關”。
道尊微笑道:“世上人的眼睛會被矇蔽,你們也一樣,上古星宿一旦臨地,其除了潛在的法力和法能可以在某時得到發揮,其餘都跟凡人一樣,你師傅確實是心繫天下,但是心繫到底是一己之天下還是天下之天下就不得而知了。我知道,你師傅多少年來是你們的信仰和希望,無論什麼事情你們也不願意懷疑到他的身上。但是一切謎底,我現在也看不清楚,九星臨世的天意我也揣摩不了
說完,道尊擡頭凝望了星空良久,轉頭問卓逸夫道:“你怎麼不問我代價是什麼”。
卓逸夫苦笑了一下,道:“前輩把我萬里召喚,該讓我知道的肯定會告訴我,我何必多問”。
道尊也笑了,這一代道門至尊,此刻如一凡人一樣,沒有了一點威嚴和架子,慢慢道:“繼續我們的故事”。
當年,白日門主古戰入我三門,偷學三家之長,其實我們早就知道,當時之所以能在我們三人之間達成共識的原因是我們的鎮門至寶的威力正在日漸消退,裁決之杖的審判之珠本來就是七星罹難人間所控訴的七宗罪,即饕餮,貪婪,懶惰,傲慢,嫉妒,暴怒,好色。凡此種種,在裁決之下,均可審判擊殺,但是後來我們發現,就如執法者自身也難逃此間罪行,強如我等已入半仙之軀尚且難逃此七罪,何況世上凡人。武聖性格暴躁,貪食生靈,法神傲慢成性,而我貪婪境界,每日妄想成真仙。種種如此,有因皆有果,所以在赤月峽谷一戰,我們的心智也被魔族瘴氣所侵染,
赤月峽谷一戰,其實我們元氣大傷,但是看見了一個崛起的力量,那就是古戰的屠龍之力,那是強大於任何一個時代的力量,但是古戰不是可以掌握這個力量的人,他只是發現了這種力量,三家法門自溶一家,外人看來是風光無限,其實在赤月峽谷,古戰早已成魔。
這個世上的所有東西必是相生相剋,三家的至高法門雖然被他掌握,但是每一個法門的形成都是歷經千萬年的智慧和歷練所溶就,古戰強行修煉,進速過快,雖然威力無窮,但是自身被秘術法門也在慢慢的積傷,但凡殺人之任何手段,其自身必帶戾氣,智者以道法,仁者以善心去化解。當時的古戰仇恨只是個仇恨滿腔的愚者而已,可惜千年奇才,就此自毀。
卓逸夫打斷道尊的話,道:“這些話你應該說與我七弟聽纔是,他現在練的就是他父親留下的屠龍刀法,不是很危險麼?”。
道尊點點頭道:“我早教夏無憂說與他聽了,也安排了夏青青在他的身邊用道門的《道德經》幫他渡厄,奈何他對《道德經》是不聞不問,只是一味的練他的屠龍刀法,天意如此,但是他既然是上天安排下來的,必然有天意可循,我們無從得知他的未來,我今日所以告訴你這些,乃是希望你能光復我道門,引導世人修道相善。逍遙扇我已經傳你,扇面上的四個字你也看見。唯“善行天下”,必成道法真宗,做到萬惡不侵。”
卓逸夫念道:“善行天下,天下萬惡,怎能善行天下,獨善其身,易,善行天下,大不易”。
道尊笑道:“果然悟力超羣啊,既能獨善自身,何不教導人人能獨善其身,若天下半數之人能獨善起身,何愁不能善行天下。”
卓逸夫點頭道:“我明白了,一人傳一必有二,二人傳二將有四,我輩廣佈善念,引萬衆去修,修而復傳,總有一天能做到”。
道尊道:“愚公雖愚,但其理乃真理,世人笑其愚,但他何愚之有。我們繼續故事”。
某天,古戰來山上求我,要我幫他除去暴戾之痛,當時我也無能爲力,古戰不想自己入魔成爲赤月工具,但是更不想屠龍失傳。我就告訴他九星下凡之事,他說既然天星降世,那麼妖異必除,他也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其實他不知道,當初我們就注意你師傅了,此人之才智無雙,還不到你現在的年紀就可以推算星相,當時武聖裁決力量日漸退化,自己也爲抵擋體內魔障,將門裡事物俱託於他打點。
某天,法神發現封魔谷千年樹妖鎮封之處有人在經常出沒,其造詣之深,當世罕有,千年樹妖的封印乃是七星之魂,非尋常道家符咒封印,人世無人能解。法神跟蹤此人許久,終於看出他就是你的師傅林覺。
我們三人商量他們兩個欲誅殺林覺,是我極力反對才罷休,凡涉及千年樹妖的事,本是天地之劫難循環,我們人力豈可逆反,我將九星降世的事跟他們分析,既然屠龍之力已經出現,就設個局讓林覺去成就屠龍之力,一舉毀去千年樹妖盤踞大地的源力量嗜魂法杖。
之後的古戰一死,法神之血飲陷害,武聖之裁決毀滅,都是我們設計的局。包括法神的離去,武聖的肉體自毀也是局。只是這個局枉死了一個人,那就是古云的母親。
你師傅也已經入局,他找到了你們七星凡胎,找到了七神器的下落,當一切事情就要水道渠成,我們相信他要你們去解封千年樹妖的時候,他居然死了。死的如此莫名其妙,他自己跑去自己遺棄的妻子那裡去尋死。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個謎底有人肯定能解的開,那就是楊衝。
你肯定在想,爲什麼七星我們會如此坦然的全讓林覺找到,我們在上面留了兩步棋,七星之力不能匯聚,我把夏青青藏在他的眼皮之下,他到現在還沒有發現。還有一個你們肯定奇怪,古云和林慕雪爲什麼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人。就是要混淆他演算七星的思路,他做夢也想不到真正的七星是他的親生女兒和夏青青。七星大陣非主星不能發動,那兩個隱星他是如何也啓動不了封印的。
到此時,道尊微微的頓了下,道:“我已經把過去的故事全部說給你聽了,你還有上面疑問麼?。”
卓逸夫慢慢的擡起頭來,幽聲道:“我師傅真的如你所說是那種人?,只是我們從來不知道七弟是何日生人,師傅沒有告訴他,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每年慕雪慶生之時,我師傅會安排我們好好的對待古云,就當古云和慕雪是同生之人。”
卓逸夫說完,轉頭望着道尊,道:“我二哥在什麼地方”。
道尊笑道:“在他該在的地方,我不知道,這是他的劫”。
卓逸夫又問:“劫持我二哥的那人是誰”。
道尊又笑道:“一切靠你們自己去尋找了,我們這一輩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應該你們做了,不過那個人跟你師傅有莫大的干係這是肯定的”。
卓逸夫對他的回答有點不甚滿意,待要開口追問,道尊笑道:“不必問了,我們的故事還是以這兩個塔來結束”。
此塔,白日門人稱爲英雄塔和祈禱之塔。爲英雄者,必有大勇大仁,凡祈禱者,必心誠虔實。人世界得已傳承一股力量,有一種力量叫做祈禱之力,傳說擁有了祈禱之刃,祈禱頭盔,祈禱戒指,祈禱手鐲,可以到祈禱之塔來祈禱,但是祈禱之人將會萬劫不復,但是他所祈禱的一切將能實現,這就是大地唯一存留下來的大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