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酒一杯了浮沉,往事不煩憂。
丁一不喜歡喝酒,但……從傅凌天家裡回來之後,他卻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心頭,沒辦法入睡,也似乎不能靜下心來。
就算是打坐練功,最後也會因爲心緒難以平靜而最終弄的一點效果都沒有。
起先讓丁一心緒有點不寧的,其實是那個傅婉婷,這女人讓丁一徹徹底底的想起了大學時代那個曾經暗戀過的姑娘。
只是……那段記憶其實也是酸澀的。
而這會丁一想起來後,也覺得心裡微微泛着酸楚。
如果不是傅婉婷的性格不像以前的那個女人,丁一或許……會想要重新追求那個妞也說不定。
但……這會丁一卻還沒這份心思。
手指輕輕拿捏着高腳杯,隨手輕輕的晃着杯中紅色的酒液,看着杯中暗紅的掛杯浮浮沉沉。
丁一不知道自己這會在想什麼,腦子裡亂。一片混沌。
其實,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丁一都似乎沒有遇到過什麼大的困擾。
對自己這個‘穿越者’的身份,丁一也似乎適應的很快。
剛來的時候,他就遇到一個關乎生死的大麻煩,當時似乎冥冥中有着一股力量將他不斷的向前推,向前拉。
讓他沒辦法停下腳步,去想想……自己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從驪山縣到五原城,這一路走來,很多時候丁一都是被動在接受着周遭環境的變化,接受着外界給他帶來的那股讓他先前的動力。
只是,自己到底想做什麼,或者說爲了什麼而奮鬥,這……似乎是他一直都沒有想過的問題。
人的奮鬥。
有人奮鬥是爲了權。
有人奮鬥是位了錢。
有人奮鬥或許只是爲了博得美人一笑。
而有人奮鬥,或許根本就是爲了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
當然,讓人爲止奮鬥的還有很多理由。
只是這些理由裡,沒有一條是屬於他的,又或者是他這會壓根就沒有想到過,自己的奮鬥是爲了什麼。
權、錢、美女,這些都不是他現在需要的,或者說壓根就不是丁一現在所能想到的東西。
而真要說到理由,似乎也只有一條不倫不類的理由,那就是系統給的武功秘籍,藉着秘籍不斷的讓自己強大起來。
而這……又真的能成爲他自己不斷向前走,不斷去攀高的藉口麼?
不能……
以前丁一想過,或許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是爲了過一種新的生活。
又或者是爲了遍尋這個還未被工業森林所污染的地方,去愧疚一下最原始的自然風光。
但兩年下來,丁一覺得這些理由似乎有點模糊,也有點飄忽不定。
所有的一切,都會隨着事情的變化,而不斷的轉換着。
沒有一個固定的理由,丁一就會覺得自己奮鬥前進的時候缺少必要的動力。
但,現在他恰恰就是沒有這個理由。
命運,有時候是喜歡和人開玩笑的。
而丁一這會……似乎正是在喝命運玩着捉迷藏。
他需要一個奮鬥下去的理由,起碼是一個讓他能夠不斷鼓動自己向前快不奔跑的藉口。
哪怕只是一個藉口也好!
濁酒下肚,只是沒有帶走困擾,也沒有了卻煩憂。
有的只是一點點沉醉的味道,一絲絲模糊不清的思緒。
“呵……都說酒能解去千杯愁,這定律好像對我不怎麼起作用嘛。”
晃盪着手裡的水晶高腳杯,丁一略帶自嘲的笑了笑。
別人喝酒似乎是越喝越醉,而事情似乎是越喝忘的越快。
而他呢?
喝了大半瓶的自釀葡萄酒,卻反而出奇的清醒,出奇的……感覺困憂。
“丁公子,你還真夠有雅興的。”
丁一的自言自語換來了一聲莫名其妙,也很突兀的女聲。
不過,大概是藉着酒勁的緣故,或者……丁一壓根就沒感到緊張。
反正,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丁一絲毫不顯慌亂的轉過身笑着對站在牆邊的那個身影說道:“月光,美酒,如果再來個美人,似乎這意境就到了,不陪我喝一杯?”
言罷,丁一順手拿起石桌上另一盞水晶杯,而後緩緩倒入葡萄酒再一順手,將杯子直接朝那個女人甩了過去。
“那……小女子就謝過丁公子的好意了。”
那女子不緊不慢凌空接過水晶杯,她本以爲這只是一杯普通的酒而已,卻在接到水晶杯後被驚了一下。
杯中浮浮沉沉的漂着幾塊碎冰,而杯腳處她手拿捏的地方還隱隱的透着一股滲人的寒意。
“這葡萄酒,在冷藏之後的味道纔是最佳。莫要見怪!”
輕輕朝着牆角方向舉起自己手中的酒杯,解釋了一句之後,丁一便仰頭將杯中剩餘的那點酒一口吞入了肚中。
“這前院中的詩句,都是出自你手麼?丁公子。”
女子淺飲了一口葡萄酒後便從牆根處走了出來,隨口便問丁一。
“拙作而已。讓你見笑了。”
丁一放下手中的水晶杯,頗有意味的看着從陰影裡走出來的這個女人。
“呵……沒想到,你歲數不大,口氣到是不小。不過……那些詩句,卻也有幾分才氣了。”
背對着月光,女子緩步走到丁一所坐的石桌邊上,輕輕放下水晶杯,坐下後邊說邊打量起了丁一。
“好像……月光有些暗淡,要不要進房裡去看個透徹?”
看這女人緩緩坐下,又不住打量自己的舉動,丁一也經不住微微一笑,藉着點酒意,調笑起眼前這個半夜‘來訪’的女賊了。
“那到不用。”
女子一愣,大概是明白了自己的舉動多少有點唐突,便收起了神,正了正身形端坐了起來。
“今夜,不戴面罩了?”
丁一從桌上夾起一塊牛肉,細嚼慢嚥吃下去之後才重新開了口說話。
“你怎麼認出我的?”
女子心神一顫,沒想到……自己這纔在這傢伙面前出現第二次就被認出來了。
“這不難,我想……你身上的那股女人香,可不是什麼女人能有的。”
丁一似乎是爲了配合自己的語調,他還刻意的深吸了一口氣,就好像是想將瀰漫在周遭空氣裡的那股淡淡的香味沁入心脾一般。
“原來如此。”
女子恍然大悟,這纔想到……自己身上好像是有那麼股味道,只是自己聞的久了,逐漸也適應了,而自己也似乎也已經忘了這事。
“大半夜的來我院子裡,你不會只是想來喝我喝酒聊天的吧?又或者是想給你那同伴報仇?”
其實,丁一從這女人出聲說話開始,就一直在用體內的寒冰真氣處理那些混雜入血液的酒精,他還不是那種可以用真氣包裹住酒精,或者乾脆飲下去的酒可以直接用真氣逼出的高手。
所以……直到此刻說這句話,丁一才確定,那酒對自己是沒影響了,這纔對着對方問起了正題。
“本來是,但……現在不是了。”
女子搖搖頭,哀嘆了一聲回答道。
“難道你是看我玉樹臨風,瀟灑倜儻,便看上我了?恩,也好。只是我暫時還沒打算成婚,要不,你就屈就一下?待在我身邊?給我暖暖牀,熱熱被子啥的,等我那天想結婚了,再娶你過門?”
丁一嘴角一咧,反正酒勁過了……對方這會也沒什麼其他舉動,反正沒事做,那麼就……調戲調戲這妞吧。
“連我的樣子你都還沒看清,萬一我要是個老太婆呢?那你豈不是虧了?”
女子淺淺一笑,也聽出了丁一話裡的玩笑勁,不過卻沒有如其他女人那般,被人調戲了就出口閉口的罵丁一無恥之類的,反而藉着這話題跟丁一互相調笑了起來。
“能有如此韻味的女人,想必……也不會醜到那裡去,就算歲數有點大,但你應該保養的很好,雖這月光有些暗淡,但我卻也沒看到你那裡有衰老的痕跡。恩……另外這身上的香味,我知道有一種形容。女人香……被人採摘過的女人,可不會有這味道。”
丁一說話的時候,還特意調整了一個姿勢,單手撐着下巴,一副努力窺探對面這女人相貌的樣子。
“還真是能說會道,看來江湖上那點傳言還真有幾分可信呢。”
女子淺淺一笑,臉上也似乎微微泛了點紅,不過她還是把丁一那抹眼神給自動忽略了。
“好了,鬧也鬧了,話也說了。今夜前來,本是想給我那小師妹出一口氣,不過現在我主意改了。有沒有膽量跟我比試一番?”
趁着丁一細細打量自己的時候,這女子也說了自己今天半夜翻牆進來的目的。
“比試?你說比就比,我也太不值錢了吧?”
丁一歪着腦袋對着面前這女人說了一句。
“值錢?我要是直接動手,恐怕……你也沒那麼多廢話了吧。”
女人臉色有點不悅,壓低了聲音回了一句。
“哎!我就知道你這淑女模樣是裝的,這還沒幾句話呢,怎麼就原形畢露了呢。”
丁一一臉失望的模樣,擺了擺手哀嘆了一句。
“你……那你說,要怎麼樣才肯比?”
其實,這女人這會也明白,別看丁一這會笑意盈盈的,還不斷的在插科打諢,恐怕這傢伙早就做好了動手的打算,甚至自己只要稍稍一有妄動,丁一就會直接開打,而且動手的話必會用之前打傷自己師妹的那招白龍。
“我們打個賭怎麼樣?”
丁一眯着眼奸笑着,其實他也看出來了……這女人,有點不敢先動手了,怕是被自己之前扔酒杯時夾雜上的那點氣勁給嚇了一下。
“賭什麼?你有什麼可輸的?”
女人無視了丁一眼神,直接問了丁一能輸什麼,似乎是並不擔心自己會輸一樣。
“你們之前是想偷我房內的基本秘籍吧?如果我輸了,任你選一本。但如果你輸了……哼,你自己說吧。輸了給我啥?”
丁一冷哼一聲後說道。
“我告訴你一件關於你們的秘密。”
女人想了一會,給了丁一這麼個答案。
“不就是那奸細嘛,有他沒他都一樣,你如果給的是這個秘密,那不好意思……我沒興趣。”
丁一隨口就拒絕了對方的想法,這女人能給什麼條件,丁一自己可清楚的很。
“你……那你說,你要什麼?”
這女人沒想到,丁一竟然對自己身邊那個奸細絲毫不在乎……這就讓她覺得事情有點和想象中的不同了。
其實,對於那個奸細,丁一之前就已經似乎有那麼一點明白了。
起碼……這一路走來,陸陸續續加入驪山會的人也不少,這其中如果沒個把奸細纔怪呢。
只是之前的事情,丁一覺得可能是自己身邊的人透露出去的事情,所以這纔有點警覺。
不過……問題也恰恰是在這裡,丁一這會還沒百分之百能信任的人,所以……在這件事出現之後,有些事情丁一干脆就不再和其他人多廢話了。
至於秘籍的事情……丁一則乾脆找了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把東西給藏了起來。
“我要什麼?我如果要你的人,你會答應麼?”
丁一這會還真沒什麼東西是特別想要的。
不過……如果戰利品是眼前這女人的話,到是可以考慮一下。
“就算我肯,你敢收麼?”
女人淺淺一笑,回過頭將了丁一一軍。
“還真不敢,好了……要打就趁早,不過……別在這裡動手,我不想又招來人圍觀。出城去吧,那裡寬敞一些。”
其實丁一也明白,嘮叨了那麼久,兩人動手似乎已經是沒有懸念了。
不過……既然要打,那何不找一個寬敞點的地方動手?
好歹,這院子裡的東西是丁一幫會裡的財產,弄壞了,可都是銀子啊!
更重要的,丁一是想趁着這機會好好試試有些招式,最近……他可是發現了不少自己武功上的竅門。
也是得找人好好的,操練一下了。
不過臨走的時候,丁一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事情。
轉過頭對着正準備跟着自己離開院子的女人問了一句:“說了半天,你叫什麼名字我還不知道呢,你知道我叫什麼,我卻不知道你叫什麼,這……是不是不太公平了?”
女人一楞,隨後便回答了丁一:“幻筱!”“歡笑?嘿,這名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