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殺破天(二)
槍聲響起出,十幾個帶着鬼臉的漢子,手持駁殼槍,一路殺奔而來。
這十幾個人,以山石樹木爲掩護,殺向追擊莫曉生的小鬼子,騰挪閃躲極有章法,槍法精準,彈彈斃敵。
“我們怕是死不了啦。”歐陽紅雪欣慰的笑了:“沒想到抗聯還有這樣的隊伍。”
莫曉生吃驚的看着歐陽紅雪:“這不是你們仙來峰的鬍子嗎?”
歐陽紅雪噘着嘴搖着頭:“我們仙來峰的鬍子可不會帶鬼臉唱大戲,這種事情多半是你們抗聯的小股部隊,爲了震懾小鬼子才做出來的。”
“先不管這些了,有幫忙的,總比沒幫忙的好。”莫曉生輕輕把歐陽紅雪放好:“奶奶的,剛纔可把我憋屈壞了,我再嘣他幾個解解恨。”
“有個望遠鏡就好了,姑奶奶給你做個觀察手。”歐陽紅雪躍躍欲試。
“好好待着,不許亂動。”莫曉生眼睛一瞪,還蠻有幾分威嚴。
“好好好,聽你的,去吧,我不添亂。”歐陽紅雪擺擺手,嘟嚕着嘴,有點不耐煩。
有了這支鬼臉隊伍的增援,莫曉生的壓力明顯減小。他爬到距離歐陽紅雪四五步的土坎下,慢慢把槍伸出。
一個小鬼子機槍手出現在莫曉生的視線中,莫曉生伸出大拇指,測量距離。按照他的計算,小鬼子機槍手和他之間的距離,在250--280米之間。
他把槍上標尺調整到合適的距離,再次把槍伸出,把標尺缺口,準星和小鬼子機槍手的頭連成一線,右手食指輕輕釦在扳機上,調整呼吸,然後食指平穩一勾,“啪--”子彈出膛。
子彈沒有射進小鬼子機槍手的頭顱,而是緊挨着小鬼子的頭盔,從小鬼子機槍手的頸肩部射入,鑽進了小鬼子的胸膛。小鬼子頭一歪,趴在機槍上,肩膀的傷口,血花噴濺。
“媽的,偏了。”莫曉生自嘲的笑笑:“偏了也能要你的狗命。”
“一點鐘方向,距離340米,微風,小鬼子指揮官,射擊。”一個聲音忽然傳來。
莫曉生條件反射的調整標尺,出槍鎖定目標,擊發射擊。
小鬼子指揮官左胸噴出一股血污,手中的指揮刀墜地。子彈的衝擊力,帶動他仰身翻倒,順着陡坡快速下滑。
被莫曉生擊斃的小鬼子指揮官就是千田俊一,他至死也想不到,他帶隊增援巡邏隊,會要了他的狗命。
莫曉生更想不到,他會擊斃伏擊黃二狗的仇人,報了武工隊一排遇難戰士的仇。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冥冥中自有天意吧。
“十二點鐘方向,距離320米,風向東南,小鬼子輕機槍手,射擊。”這個聲音又在莫曉生耳邊響起。
這個聲音莫曉生感到很熟悉,可是卻想不起這人是誰?捕捉機會只在瞬息之間,莫曉生沒有時間觀察靠近他的人是誰?迅速按照來人報告的射擊序列,鎖定射擊目標。
槍聲響了,小鬼子輕機槍手像一個麻包,栽在地上。
“扔**,撤。”莫曉生身邊手持望遠鏡的鬼臉漢子,大喊一聲。
十幾個戴着鬼臉的漢子,把手**,**一股腦的向山下的小鬼子扔去。
戴着鬼臉的漢子們,和小鬼子的距離超過250米。但是他們是從山上向山下扔,無形間延長了拋擲的距離。手**和**落地後,又會順着陡坡向山下翻滾,再次延長了手**和**行進距離。
被扔出去的手**和**,雖然有些還沒有到小鬼子羣中爆炸。但絕大多數還是有效的給小鬼子造成殺傷。
爆炸的硝煙,在莫曉生和小鬼子間像一個灰色的幕帳。
“帶上你的心肝,快撤。”那人拍拍莫曉生的肩膀,大喊一聲。
莫曉生沒有猶豫,把長槍背在肩上,雙手托起歐陽紅雪,跟在鬼臉漢子的身後,沿着山路,迅速撤出戰鬥。
莫曉生跟着這十幾個戴着鬼臉的漢子,撤進一個非常隱蔽的山洞。
山洞裡點着一盞巨大的油燈,濃黑的煙,從燃燒的燈芯上扶搖直上。放置油燈的山洞頂部的石壁,被黑煙薰得黑不溜秋。
靠近山洞兩壁,一溜放着十三張簡易木板牀。牀上的被褥疊放的極爲規矩整齊,讓人有種走進軍營宿舍的感覺。
“你們是誰?”莫曉生謹慎的問道。
“殺破天。”一個漢子答道。
這個聲音,不是剛纔給莫曉生做觀察手的那人的聲音,可是這十幾個人都帶着鬼臉,莫曉生看不出給他做觀察手的人是哪一位?
“是認識我的綹子朋友?還是抗聯的戰友?”莫曉生謹慎的詢問。
他抱着歐陽紅雪,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渾身無力。卻不敢輕易放下歐陽紅雪,害怕再生變故。
“是你的死敵。”這聲音莫曉生很熟悉,但想不起是誰的聲音。
“你是我認識的人,這肯定沒錯,不好意思的是,我想不起你是誰?”莫曉生很尷尬。
“貴人多忘事。”聲音似笑非笑:“記得慄春妮嗎?”
莫曉生恍然大悟:“楊帆?!你是白楊鎮雜貨鋪的楊帆。”
揚帆摘下鬼臉面具,笑嘻嘻的說:“記性不錯,就是我。”
“你怎麼在這裡?”莫曉生輕輕把歐陽紅雪放在一張簡易木板牀上。既然知道了救他的是楊帆,莫曉生七上八下的心也放下了。
“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裡?”楊帆反問道。
莫曉生訕訕一笑:“也對,這話問的有毛病,算我白問。”
楊帆呵呵笑道:“原來我們的神槍手是個小心眼。”
“他若不是小心眼,我這隻鮮花豈會插在你這牛糞上?”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是在這羣戴着鬼臉面具的漢子中。
莫曉生詫異的望去,深感不可思議。
女子摘下鬼臉面具,露出一張青春靚麗的臉。
“莫大英雄,還認識慄春妮麼?”慄春妮笑臉燦爛。
“慄姑娘?!”莫曉生驚呆了。如果不是慄春妮自報家門,莫曉生還真的認不出她。
慄春妮變了,她曾經的一身碎花小襖,換成了戎裝,一條寬寬的牛皮武裝帶,束住她的***。
一支馬牌擼子(即勃朗寧M19037.65mm/9mm手槍)插在武裝帶上,右手掐腰,左手把摘下的鬼臉面具扔給身邊的人,美眸生威,神采飛揚。
她已經沒有了山野丫頭的野味,呈現在莫曉生面前的是,只有女中豪傑纔有的那種,颯爽英姿的豪邁氣象。
莫曉生不敢想象,曾經一心只想着男耕女織的山野丫頭,是什麼樣的動力,才能讓慄春妮走上了抗日的戰場。
“怎麼不像嗎?”慄春妮梳理下頭髮:“如假包換。”
“你就是慄春妮姐姐?果然好美,好生令人喜歡。”歐陽紅雪說的有點酸。莫曉生雙眼直勾勾的看着慄春妮,讓她心中很不舒服。
“你是歐陽紅雪吧?別緊張,不要醋味太大,我和他早就沒有關係啦,他已經屬於你的了。”慄春妮笑看歐陽紅雪,調侃着。
忽然緊張的看着歐陽紅雪的腹部:“呦,看來傷的不輕,血滲透了衣服,要馬上處理傷口。”
“紅雪已經做過手術了。”莫曉生拴住心猿意馬,回到現實,憂心忡忡的說:“只是我擔心她縫合的傷口,在運動中崩裂。”
“你們這些爺們都滾出去,我要給紅雪姑娘檢查傷口。”慄春妮嚴肅的低吼。
“哥,你別走。”歐陽紅雪拉住莫曉生的手。
“好,好,你放心,哥不走,哥哪也不去。”莫曉生輕拍着歐陽紅雪的手,柔情的望着歐陽紅雪。
“呦呦呦,至於嗎?沒人能搶走你的情哥哥,放心吧。”慄春妮開着玩笑,推開莫曉生:“你起開,不要在這裡礙手礙腳的,害怕我吃了你的心肝寶貝?”
“春妮姐,讓我哥在這裡吧?他在這,我心裡踏實。”歐陽紅雪哀求的看着慄春妮。
說實話,歐陽紅雪不是傷口疼的厲害,她是不會讓慄春妮檢查處理的。她雖然不討厭慄春妮,但是卻很緊張慄春妮。
她見到的慄春妮,和她想象中的慄春妮完全不一樣。她想象中的慄春妮是個,只想着相夫教子的鄉村女子。但展現在她面前的慄春妮,卻是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巾幗英雄。
她忽然有點自卑,覺得自己不如慄春妮。慄春妮是叱吒疆場的女英雄,她不過是個土匪的女兒。
她有些擔心,擔心莫曉生會不會被眼前的慄春妮搶走。她要拉住莫曉生,不給他們機會。
“以後不能再稱呼我春妮姐啦,要改口叫嫂子。叫嫂子,知道嗎?”慄春妮美眸含笑,她似乎看透了歐陽紅雪的心思。
“嫂子?”歐陽紅雪微微一愣:“叫你嫂子?”
“是啊,就是要叫我嫂子,千真萬確的嫂子。”慄春妮彎下腰,親暱的拍拍歐陽紅雪的臉:“放心吧,沒有人能搶走你哥哥,讓他出去吧,他在這裡不方便,好嗎?”
歐陽紅雪羞紅臉,心中雖然是百般不願,但也只能順從地放開莫曉生的手,心中暗暗琢磨:“慄春妮真的嫁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