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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宣,你陷害本宮!”
寧妃氣結的怒指林宣,眸色有些微顫,這可是放着他國使節鬧出的事,若是皇上當真不相信她,那她這麼久的努力,豈不是付諸東流。1
林宣舉步前行,淺藍色長裙在身上搖曳生姿,碎步如蓮,鳳眸瀲灩:“寧妃,陷害你本王妃有什麼好處?”
“你…你…”
這話,頓時讓寧妃無言以對,她原本就和南風涯他們商量好的,藉故引開君莫言,再將林宣帶至御花園,一切的一切本該按照他們設計的發展,可怎麼也沒想到這林宣居然能過千鈞一髮之際躲開了宋青書。
剛剛那一霎那,四個人亂作一團,她是故意推向林宣,然後在宋青書到達的時候,好讓他們兩個抱滿懷,而時間上恰好也能讓君莫宇等人遇見,誰知一陣天旋地轉,她還沒反應過來,那邊皇上就來了,而她卻是百口莫辯。
“來人,將寧妃帶下去!”
雖說寧妃和宋青書並未有任何過分的舉動,但身爲皇上的女人,寧妃當衆與他國王爺摟抱,已然觸怒了天威。
君莫宇龍袖雲動,怒目瞪着寧妃,剛剛祈福回宮就鬧出幺蛾子,他還嫌自己的皇宮不夠亂嗎!
“皇上,榮貴妃來了!”
恰在這時,桂公公看到御花園入口處,淺黃色奢華宮裝,頭上裝飾着各種珠飾玉翠的榮貴妃娉婷出現,立刻附在君莫宇的耳邊說道。
而遠處行走的榮貴妃,身邊宮女攙扶步伐有些急切,還沒走進就忙着開口:“榮兒參見皇上,這是怎麼了?”
“榮兒,剛剛回宮怎麼不多休息一陣子?”
林宣已然行至君莫言的身側,見君莫宇明顯寵愛的態度頗爲詫異的挑眉,這個榮貴妃長相併非絕美,但是一顰一笑都帶着靈動的氣息,微微抿着的紅脣邊還有兩個梨渦點綴,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多歲,而那份純真的作態卻爲她平添一抹憐惜。
“皇上,榮兒休息夠了,聽說皇上和使臣在這邊,所以就過來看看!不知寧妃妹妹犯了什麼錯了,可是誤會?”
榮貴妃擔憂的看了一眼含淚垂眸的寧妃,看起來兩人的關係不錯。
“哼!你們還不快把寧妃帶下去,不知羞恥!”君莫宇有些厭惡的瞥了一眼寧妃,說話間還睨着宋青書。
這宋青書和南風涯的出現,已然徹底將他皇宮的一池平靜春水攪的天翻地覆。
“等一下!皇上息怒,寧妃妹妹現在受不得這些懲罰,皇上千萬不要!”榮貴妃說着就緊張的拉着君莫宇的龍袍,眉目帶着焦急,成功引起了君莫宇的注意。
君莫宇驚訝的擰眉問道:“榮兒說的是…”
榮貴妃嘆息一聲,小跑到寧妃的身前,說着就將她拉到了君莫宇幾人的面前,“寧妃妹妹,你一定沒有告訴皇上,你已經身懷有孕了對不對?”
此話一出,頓時讓君莫宇怔愣了一下,這孩子…雖然他也不過年及而立之年,但大皇子君亦軒已經十五歲有餘,沒想到當時他不過是寵幸了寧妃幾次,居然已經讓她喜獲麟兒?
“此話當真?”
君莫宇含着一份懷疑,畢竟他最小的兒子君亦澤都已經十二歲了,從那之後他在皇宮內冊立無數妃子,卻再無一人能夢熊有兆,他已然多年不曾感受過小小的生命抱在臂彎裡的感覺,況且他曾經甚至一度認爲是自己身體有了問題。
榮貴妃拉着靜默不語的風夜寧,繼續說道:“皇上,榮兒已經請了趙太醫過來,稍後讓他爲寧妃妹妹診脈就能確定了!您不知道寧妃妹妹從皇家寺院陪榮兒回來的路上,孕吐很厲害呢,說不定是個皇子呢!”
林宣看着君莫言面面相覷,這榮貴妃看起來天真無邪的模樣,但是看她極力爲寧妃脫身的說辭,不禁訝異。
深知宮內的生存法則,在林宣看來,這皇宮內出身的女子,哪一個不是爲了自己的今後謀出路,而容妃這般幫助寧妃,如果她當真像表面這樣靈動天真,那她能夠長期安全無虞的生存在皇宮內,也算是一個奇蹟;但若不是,那這榮貴妃定然不是好對付的角色。往往越是令人輕易就扯下心防纔是隱藏最深的。
南風涯瞥了一眼宋青書,對於眼前這般突然殺出來的貴妃,確實心頭鬱結,沒想到他們精心設計的一切,居然就這麼被林宣給躲過去,甚至還牽扯出這麼多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風涯和二王爺就先不叨擾了,這西木國的景緻很美,風涯也想去參觀參觀!”南風涯抱拳頷首,事情已然沒有他們存在的必要,後宮女子之間的爭鬥,他們也不屑攙和進去,只不過今後行事恐怕要從長計議。
宋青書也踱步站在君莫宇的身前:“君帝見諒,剛剛青書的確是救人心切,如有失禮之處,青書抱歉!”
君莫宇冷凝着惺惺作態的南風涯和宋青書,斂去眉宇間的極度不悅,吩咐道:“桂公公,派人保護太子和二王爺周全!”
“奴才遵命!”
御花園一事,在榮貴妃的到來導致旁生枝節,目送着南風涯和宋青書漸漸遠去,林宣和君莫言也與君莫宇道別後,離開皇宮直奔月王府。
*
永寧宮內,趙太醫神色認真的爲風夜寧診脈,而君莫宇也是有些緊張的睇着太醫的表情,而站在他身後的榮貴妃卻是信誓旦旦,不符合純真面容的深沉自眉宇間一閃而過。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片刻,趙太醫掀開衣袂,面帶喜色的抱拳稟告:“寧妃娘娘的確已經身懷有孕,且已有兩月時間,老臣這就爲娘娘開一些養胎的方子。”
君莫宇某眸光流轉,看着牀上依舊有些悶悶不樂的寧妃,神色莫名,但很快隱去一切,拍着寧妃的手說道:“寧妃啊,剛剛是朕錯怪了你,但是以後你要記得,與那南楚太子和宋元王爺保持一些距離,畢竟他們是他國來使,若是因此而有什麼流言蜚語傳出,事關國體,朕剛纔也是氣急攻心!”16934314
寧妃身體一顫,楚楚可憐的擡眸,眼內閃着水潤的光澤,“皇上,寧兒知錯了!”
“嗯,無礙無礙!你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就讓小桂子告訴朕,御書房那邊還有些事情,朕先去處理,稍晚些再過來。你們幾個好好伺候寧妃,若是朕的皇兒有什麼閃失,唯你們是問!”
君莫宇說着起身,對寢宮外跪了一地的太監宮女吩咐着,而榮貴妃也踱步上前,巧笑嫣然,道:“皇上這回放心了吧!榮兒就說寧妃肯定是身懷有孕的,皇上您去忙,這邊榮兒會照看的!”
榮貴妃的話,讓君莫宇雜亂的心有了一絲慰藉,這皇宮內唯一讓他頓感安慰的恐怕也就是榮貴妃了。
撫着榮貴妃的臉頰,一抹疲憊掠過眼底,君莫宇點頭應道:“好,那就辛苦榮兒了!”
“皇上哪裡的話,寧妃妹妹爲皇室開枝散葉,榮兒照顧她也是爲皇上分憂呢!”
淺談幾句,君莫宇大步轉身離開,走出永寧宮的瞬間,臉色頓時陰沉冷厲,千算萬算都沒想到風夜寧居然會懷了身孕,如此一來,他該如何處理…
永寧宮內,皇上離去後,榮貴妃將寢宮房門緊閉。見此風夜寧立刻從牀上坐起身,手足無措的說道:“貴妃姐姐,爲何要說寧兒懷了身孕,如果被皇上知道…”
話閉,站在房門處的榮貴妃慢慢回身,臉上的純真和靈動全數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眸色幽幽,且面浮算計的表情。
“本宮說你有孕,你就是有孕。這樣的話以後不準再說!”榮貴妃此時的神情,絲毫不同於剛剛在御花園內與寧妃的姐妹情深,反而是一種命令的口吻,而寧妃卻是小心謹慎的相對。
“貴妃姐姐,謝謝你今天幫了寧兒,那林宣…”
榮貴妃厲聲打斷寧妃的話:“你有沒有腦子!陷害林宣對你有好處?你是皇上的女人,真正的敵人是誰你難道還分不清楚嗎?那月王對林宣有多麼逆天的寵愛你難道看不出,本宮之前怎麼和你說的,皇后纔是我們真正該對付的人,你和南風涯他們聯手真對林宣又有何意義?”
風夜寧低埋着頭,眼底憤恨一閃,這榮貴妃在當初她剛剛嫁過來的時候,就主動與她示好,原本以爲她是毫無心機的女子,豈知既然能當上皇宮內地位僅次於皇后的貴妃,又怎麼會是簡單之人。愛夾答列
只怪當初她認人不清,被榮貴妃當槍使,暗中做了不少腌臢的事情,如今卻全部成爲榮貴妃要挾她的把柄!
至於她陷害林宣,怪只能怪她不識好歹,不但休了二哥,還敢在嫁給君莫言的大婚上給二哥難堪,如今二哥已然暗中和南風涯他們聯手,這西木國恐怕也沒幾天好日子可過了!
榮貴妃見寧妃低頭不語,杏眸中閃過算計,隨後緩和了語調說道:“妹妹,你別怪姐姐說話難聽,你難道忘了你剛入宮的時候,皇后是怎麼對你的了嗎?這皇宮之中,如果你不能自保,那你早晚會消失在皇宮內的!如今你身懷有孕,那這個孩子就是你最好的武器!”
風夜寧驚心擡眸,看着面露寒光的榮貴妃,“姐姐你的意思是?”
“哼!她東靜雅自持是東郡國皇帝的妹妹,又霸佔着西木皇后的位置,說白了不過是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讓本宮屈居在她之下的境地,也是時候改變了!”
榮貴妃惡狠狠的說着,不知是何原因,似乎與皇后之間的嫌隙極大,而風夜寧神色一閃,心裡不禁暗忖,就算你是貴妃,卻並不比皇后好到哪裡,入宮五年有餘,雖然深得皇上寵愛,但你不一樣也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想歸想,但風夜寧還是擔心有餘的說道:“貴妃姐姐,那趙太醫…”
“放心吧,他沒命說出去的!”
*
“宣兒,今日是怎麼回事?”
步輦內,君莫言坐在林宣對面,雖然甚至她有足夠的能力解決問題,但一想到南風涯和宋青書要對付她,君莫言就恨不得殺了他們。
林宣淺淡一笑:“看起來風夜寧和南風涯他們應該達成了某種共識,所以今天你被引開,而我被風夜寧拉到御花園,就是他們一起設計的戲碼而已!”
聞此,君莫言表情一厲,對着步輦外出聲:“墨風,風夜寧有什麼動向?”
“回三爺,前段日子風夜寧自己主動請旨去皇家寺院接回祈福多日的榮貴妃,在她離宮之前,曾派人給風夜行傳過信,至於其他暫時沒有!”
“繼續觀察,再次調查一下,她懷孕的事情是真是假,尤其是那個趙太醫!”
“是!”
林宣側目,“你懷疑…”
君莫言冷鷙點頭:“那榮貴妃在今日出現的如此巧合,而風夜寧又突然身懷有孕,一切似乎太過恰巧!”
垂眸想着君莫言所說的事,忽地看着他,“你是怕風夜寧要利用懷孕的事情大做文章?”
“嗯,她的身份畢竟是和親公主,懷孕的事涉及兩國邦交,且我不認爲皇兄會糊塗到讓風夜寧懷孕而給自己找麻煩!”
林宣直覺着皇宮一行,似乎又掀起了無數大波,風夜寧到底是爲何才與南風涯他們聯手陷害自己,她從不主動出擊,但麻煩卻總是襲惹上身。
*
位於皇宮南側的宮宇之中,雕樑畫柱飛檐嶙峋,迴廊蜿蜒曲折,這裡是專門用來招待使節或者賓客下榻的宮殿。
“真沒想到,這林宣果然非一般女子!”
宮殿內,側面的偏廳中,南風涯和宋青書坐在軟榻上,中間一張四方小桌擺着清茶,房門緊閉,但門口除去有兩國隨從,還夾雜着君莫宇派來美其名曰保護的大內帶刀侍衛!
宋青書點頭:“看來是咱們小看她了,難怪月王肯爲了她拿西木軍隊行事,確實有這個資本!”
南風涯鄙夷的看了一眼宋青書:“怎麼?二王爺這是在滅自己威風?她一個二嫁的女子,就算再厲害又能如何,別忘了你和本太子之間的約定!”
“自然沒忘!只不過那殘疾月王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昨天宴會之中,窩囊的連話都不敢說,不過是一朵七星海棠,就震懾了他們所有人!”宋青書回想着宴會上的情形,也不過爾爾罷了!
“未必吧!既然那君莫宇能夠如此放心的將百萬兵馬交給君莫言,這是怎樣的信任,依本太子看,那君莫言定然是有所保留!哼,不過那又如何,這一次本太子一定要讓他們兄友弟恭的局面,徹底破裂!”南風涯信誓旦旦的侃侃而談,當初各國得知西木兵馬居然全數掌握在一個殘疾王爺的手裡時候,誰人不震驚。
其他三國莫不是在觀望的態度等着看西木的笑話,而他爲了自己的太子之位,這次也是偷偷和宋青書聯手一起來訪,若是他能夠將君莫言拉攏過來,那西木國自然如同探囊取物般手到擒來。
宋青書點頭,“如今試探已過,看來咱們可以開始佈局了!”
話閉,在幽暗的房間內兩人促膝長談,紛紛帶着勢在必得的光芒,彷彿西木國已經在他們的算計之下,就要分崩離析似的。
*
一日平靜而過,回到王府的第二日,林宣和沈天照面,並將宋青書當衆拿出的七星海棠交給了他。
“二哥,你可見過七星海棠?”
林宣看着沈天端詳着錦盒內的七星海棠,搖着頭說道:“沒見過!早在多年前七星海棠就隱於江湖和六國之中,就算是之前也一直都只是聽過七星海棠的由來,這也是我第一次見。”
聞言,林宣擰眉,如此看來根本無人見過七星海棠,但這劇毒之王的名號卻是傳播許久,那君莫言的身子,到底可還有可能復原,他的腿又能否再次站立…
“王妃,有客到訪!”
墨雨此時忽地在門外敲門,打斷了林宣的暗忖,而沈天也是詫異擡眸,這月王府從來不曾有人來訪過,今天是誰?
當林宣和君莫言以及沈天來到客廳時候,就見兩個陰魂不散的南風涯和宋青書坐於一邊正滿面笑意的品茗。
“原來是太子和王爺光臨寒舍!”
君莫言和林宣坐於上首位置,輪椅上的君莫言已然調整好所有的情緒,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與兩名不速之客攀談。
南風涯心中不屑,他們剛剛來的時候,那門衛就已經進府通傳過,現在還裝作驚訝的模樣,果真是沒什麼能耐,只會裝腔作勢!
如是想着,但南風涯依舊和煦的笑道:“打擾了月王,風涯抱歉!只是風涯和二王爺初次前來西木,人生地不熟的,但唯獨與月王有過交集,所以纔來叨擾!”
而向來喜形於色的沈天,撇撇嘴,相當不屑一顧的哼聲:“知道叨擾還來!”
宋青書端着茶杯,絕頂容顏看着有些陰柔之美的沈天,這人他們從沒見過,但他居然能和君莫言同坐一室,看來身份應該也不一般。
暗忖着問道:“不知這位是?”
“沈天!”
沈天一揚眉,不算友好的態度回了宋青書兩個字。
南風涯眯眼,“閣下可是江湖神醫沈天沈公子?”看着做派和那高傲的神色,南風涯心中已然認定他就是沈天。
傳聞江湖神醫行蹤成謎,且性格乖張跋扈,所有人窮盡錢財想找他救命醫治,他卻根本不理。但偏偏若是有人成心尋死,他又反其道而行,非要將那人救活。
“正是!”
南風涯和宋青書微微心驚,沒想到看起來無能的殘疾月王,居然能夠請動江湖神醫出手,看來他對自己的腿疾也是耿耿於懷。
“沒想到能夠在月王府見到神醫,榮幸之至。”
林宣和君莫言,雙雙隱晦的鄙夷神色看着南風涯和宋青書,這兩個人明明位及太子和王爺,可做事卻似乎毫無心機,過於剛愎自用。
但究竟是怎樣,林宣和君莫言心靈相通的對視一眼,相信很快就會知道。
*
自南風涯和宋青書來府那日之後,時間白駒過隙三日匆忙而過,而這三天時間裡,南風涯和宋青書似是根本不着急回國一樣,兩人整日流連在長安城內的各色景觀之下,看起來反到真像是遊玩一般。
而君莫宇始終派人以保護名義監視着他們,可多日下來,沒有任何動靜。
此刻,王府內,君莫宇身着絳紫色對勁長衫坐於客廳之中,對於他的到來,總會有一個人非同尋常的炸毛。
沈天這一次倒是沒有過激的舉動,只不過那狹長的眸子始終微闔的睇着君莫宇,怎麼看怎麼討厭。
最近事情繁多,擾的君莫宇心緒不寧,眼下根本沒精力再與沈天相搏,嘆息一聲:“老二,你就不能放下前塵往事嗎?你要跟朕作對到什麼時候!”
“誰是老二,你別跟我套近乎!”
沈天絲毫不買賬,那說話的語氣,根本不在意對方帝王的身份,表情也嫌惡無比。
君莫宇無奈冷哼:“也對!說到底三弟才該排行老二的,你本應該是老三,父皇將你列入宗譜,封爲二王爺,無非是對你的補償,你還想怎樣!”
“君莫宇,我不稀罕!”
“你…”
“皇兄,二哥,你們倆有完沒完?”
林宣清冷的嗓音一出,頓時房間內沒了聲音,而君莫言最近一段時間愈發的沉默,讓林宣總是吊着心口,彷彿有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的。
“弟妹,朕今天微服過來,就是問問那南風涯和宋青書可有找過你?”
林宣搖頭:“沒有,幾日前他們倆一起進府之後,就再沒有動靜,怎麼了?”
“他們倆最近的表現很反常,皇宮內事務繁多,朕也無法時刻關注他們,只不過探子回報,他們根本已經沒有任何在西木逗留的必要,但卻一直不見回去,朕總覺得他們的目的是你或者是三弟!”
君莫宇深沉的分析着,桃花眸裡的疲憊毫不掩飾,宮內的事情本就繁雜,這南風涯和宋青書一直不見回國,他身爲西木王者又無法開口送客,只能多加小心的防範着。
“那…”宣氣陷着宮。
‘咚咚咚--’
不待林宣說話,緊閉的客廳房門倏地被敲響。
“啓稟三爺,王府門外有一女子和婦人求見!”
“何事?”君莫言突地開口,但嗓音是從未有過的沙啞。頓時引林宣擔憂的側目。
墨風說道:“她們…是來找沈公子求醫的!”
“趕她們走!本公子哪有那麼多時間給別人看病!”沈天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絕,這種事情早已司空見慣,他是神醫,又不是普通郎中,哪有人求醫他就要去治病的道理!
“等一下!”
“且慢!”
林宣和君莫言同時開口,兩人表情相同的泛着一絲詭異的笑,隨後林宣對墨風吩咐道:“去將她們帶進來,安置在西廂客房,就說沈公子不刻就過去給她們醫治!”
“屬下遵命!”
墨風離去後,沈天氣結的瞪着林宣:“弟妹,你幹嘛要我救她們,非親非故的,跑到王府來求醫,我不管!”
林宣鳳眸流轉,興味十足的說道:“二哥,你來王府有一段日子了,這突然冒出來求醫的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哪奇怪了,我威名遠播這是必然的!”沈天自傲的擡頭,他神醫的名號響徹整個江湖,就連六國皇室也大都對他恭敬有加呢。
君莫宇斜睨着沈天:“有點腦子好不好,真以爲她們是來求醫麼?”
“你什麼意思?”
君莫言柔情深重的眸子,一刻不停的睨着身側的林宣,隨後斂去眸底沉重的愛意,說道:“看來這南風涯和宋青書開始動手了!”
“啊?”
房間內,除了一頭霧水的沈天之外,君莫言和君莫宇以及林宣皆是別有深意的交匯着視線,一場爾虞我詐的追逐之戰拉開序幕。
*
西廂客房內,當林宣和君莫言以及萬分不甘願的沈天步入房內的時候,還不待說話,那坐在牀邊的女子立刻起身,對着三人噗通一聲就跪在地上,膝蓋與地面傳來的響聲,足以說明她用了多大的力氣。
“民女參見月王月王妃!”
林宣推着君莫言落座在桌案前,而那女子也因幾人的動作在地上轉動膝蓋,誠意十足!
“起來吧!”
女子搖着頭,依舊低頭跪在地上,聲音顫抖的說道:“民女自知做法衝動,可是聽說神醫沈公子目前身在王府內,民女爲了救孃親的命,才如此斗膽的求見,請月王和月王妃恕罪!”
君莫言睨了一眼牀榻上躺着的婦人,衣着有些破爛,臉色蠟黃無比,看得出應是得了重病,“起來吧,說說你孃親的情況!”
“是!”
這時候,當女子在君莫言話落的瞬間,立刻應承的站起了身,而後極慢的擡起了頭,頓時林宣眸色愈發的火熱幽深。
如此精緻妖嬈的臉蛋,麻衣覆蓋下依舊可見的火辣身材,含淚哀怨的模樣,就連林宣見了都不禁心生憐惜,美人計果真是從古至今慣用的伎倆。
而沈天見到這女子的樣子,雖然表情無異,但猛然間紊亂的氣息還是讓林宣餘光側目。相比沈天,君莫言的反應要遲鈍的多,或者說幾乎沒有任何反應,彷彿面前站着的並不是妖嬈豔麗的女子,而是一棵白菜!
那女子刻意將自己的臉蛋擡高,從起身的那一刻開始,那妖冶的媚眼就不曾離開過君莫言,哀怨多愁的靜靜訴說自己的遭遇,已經孃親身染重病,走投無路纔來王府求醫的過程。
林宣微闔眼瞼看着女子的舉動,又打量着君莫言的反應,見他面色無異且保有認真的態度,徒地升起一陣煩躁。
這君莫言雖表情不變,但看他這麼認真的凝聽,該不會也是被那女子所迷惑了吧?此刻,林宣細緻打量着君莫言,不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卻沒有深究自己爲何如此在意他的反應。
待那女子說完,君莫言頷首點頭,“既然如此,那你就現在王府住下吧,沈公子暫時不會離開,待他有時間會爲你孃親看病的!”
女子流淚不止,直接跪在了君莫言的輪椅前,“民女謝月王,若是能治好民女的孃親,做牛做馬民女也會報答月王的!”
“嗯,你們好生休息!”
出了西廂客房,林宣的臉色是自己都沒有發現過的冷冽,耳邊還一直迴響着君莫言離去時候對那女子說的話,好你個君莫言,說到底不也是個好色之徒!
“弟妹,弟妹?”
耳邊傳來沈天的呼喚聲,林宣回神就見一張放大的俊臉凝着自己,“二哥,幹嘛?”
“你怎麼了?臉色不好,病了麼?”不得不說,沈天這個癡迷於醫術的神醫,在人情世故方面,單純的簡直如同白紙。
就連他身側的君莫言都見林宣這般表情後,桃花眸內暗喜閃過,而他沈天還在一心以爲林宣身體不適。
“沒有,你剛剛對我說什麼?”林宣斂去內心的煩躁,故作清明的看着沈天問着。
“我說,這女子你能確定她就是南風涯他們派來的嗎?”這是沈天的疑問所在,在他看來這女子剛纔所說的一切,都沒有任何問題和漏洞,就連她知道自己在王府的事情,也是在街邊乞討的時候,聽到兩個錯身而過的男子說的。
林宣菱脣一翹,“到底是不是很快就知道了!”說着還睨了一眼旁邊目視前方的君莫言,見他毫無反應之後,繞過沈天直奔自己的含宣閣而去。
“唉!我話還沒說完呢!”
沈天在林宣身後叫囂着,這弟妹太反常了,該不會是看那女子長相豔麗自卑了吧?
含宣閣內,巧柔歪着頭睇着窗邊而立了一整個下午的林宣,她怎麼感覺王妃的心情不好,“王妃,你怎麼了?”
林宣有氣無力的看了一眼巧柔:“沒事啊!我怎麼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那股心底徒生的煩躁讓她有種想要抓狂的錯覺。
巧柔一愣,搖了頭,她怎麼會知道。
而兩人沒發現的是,含宣閣門口處,那停留許久的皓白月衣覆身的君莫言,嘴角的笑漸漸拉大,不同於中毒產生的怡然笑意,而是發自內心的,就連桃花眸也染上點點星光,瀲灩生輝。
不刻,就在林宣還沒搞清楚自己煩躁的原因時候,含宣閣的外圍卻突然傳來一陣女子的驚呼,這動靜瞬間叫回了神遊太虛的林宣,擡步剛剛要往外走,卻聽到那聲清雅如玉的嗓音時候,倏然頓步。
“小心一些!”
林宣站定在窗櫺處,雖只聞聲不見人,但她還是聽出了那是君莫言的聲音,而那女子的驚呼聲,不用多想定是那妖豔的女子,哪怕她只聽過那女子的幾句淺談的對話,但卻格外記憶猶新。
“民女多謝月王!”女子嬌滴滴的嗓音響起,更加證實了林宣的猜測,而那倏然頓住的步伐,想要擡起卻如千斤重。
“不用客氣,你孃親有病在身,你多去照顧就好,府裡的事情你無需操心!”君莫言溫潤的聲音響起,聽起來似乎還有着關心參雜!
“民女只是想爲王府做一些事情,好感謝月王收留民女和孃親,若是月王不嫌棄,民女願意在王府裡爲奴爲婢,感激月王的大恩大德!”
輪椅轉動聲響起,空中飄蕩着君莫言的話:“嗯,此事容後再議!”
容後再議…容後再議…
林宣俏面寒霜的眯起鳳眸,君莫言這是在給那女子希望,還是說他心中已經有所決定,最重要的是,他並未跟自己商量過。
從下午時分,一直到夕陽西下,林宣都獨自坐在含宣閣內,君莫言不曾來過,而那女子的出現似乎讓他進來沉默的狀態有所好轉,是因爲自己已經不能讓他有所改變,還是說那女子已經被他放在心上。
心情雜亂無章,林宣扒拉着桌上已經涼透的飯菜,毫無胃口,她是不是病了?
窗外已然夜幕低垂,自從晌午見過那女子之後,君莫言就再沒出現過,忽然感覺身邊好冷清,耳邊也寂靜無聲,這種心慌煩躁之感讓林宣幾欲抓狂的想殺人。
一把丟開手中的長筷,起身步出了房門,她想喝酒!
黑幕籠罩的長安城,在秋夜燈火的籠罩下,不似白日的火熱,倒是有些清冷的意味。天氣轉涼,夜晚的長安街也很少行人。
林宣獨自信步而行,走上繁華的街道,凝視着兩邊燈火通明的酒樓,然而就在走上行至一處巷口時候,從內慢慢踱步而出一人,林宣視線啓及,頓時呆愣如雕。
巷口走出之人,一身黑色勁裝覆身,挺直的脊揹帶着剛毅的鐵血氣息,墨發全數散在身後,隨着行走和秋風的吹拂下拍打着兩側的肩頭,蜂腰緊束,修長的雙腿在看到林宣時候,也戛然而止。
林宣喉嚨發緊,定睛看着那人在黑夜中熠熠閃光的銀色面具,心口似乎有什麼東西衝撞着,使其愈發加快的跳動。
男子半面銀具遮蓋,薄脣上揚着弧度,與林宣在街口駐足凝望。而下一刻,看着林宣突然動身,加快的腳步甚至開始小跑而至的時候,笑容加大,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閃爍光澤。
而變故徒生,林宣小跑而至,在其身前緊緊一步之遙的距離頓步,隨後素手帶着勁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
“無傷!你該死!”
林宣氤氳如霧的鳳眸,目不轉睛的瞪着失蹤多日的無傷,這種情形,這種心境之下遇到了無傷,讓她堆積在胸口內無法發泄的情緒,全數轉移在無傷的身上。
大力的巴掌使得無傷的臉偏於一側,側臉低着頭喉結上下浮動。隨即慢慢正視着林宣,目光如炬,“嗯,該死!”
林宣貝齒緊緊咬着下脣,用盡全力逼退眼中涌上來的潮溼,鼻翼不停的抖動着,多日來的緊繃情緒,終於在無傷呢喃的開口中全數爆發。
雙手成拳狠命的打在無傷的胸口,穿越至今,面對無傷她第一次失控之下嚎啕大哭…193o6。
“你帶走我,又爲什麼將我送給別人!無傷,你當我是什麼?”
林宣慟哭着,捶打着,夜色如水的長安街上,空無一人,只剩下無傷靜靜凝着失態的林宣。
“對不起!”
這一聲道歉,讓林宣的慟哭瞬間停止,臉上佈滿晶瑩的淚珠,瞪着被淚水沖刷的晶亮無比的鳳眸看着無傷。
強大無敵的他,在說什麼?她承認自己難得一見的執拗脾氣,全都撒在了無傷的身上,可他真的道了歉?!
“別哭!”無傷溫柔繾綣的擡手擦拭着林宣溼涼的淚水,而他的白希無瑕的臉上在一旁酒樓燈火的照耀下,可以清晰看到一個鮮紅的五指印。
修長的手指被涼透的淚珠沾溼,在林宣難得憨態畢露的表情下,鐵臂平伸以爆發般的姿態一把將林宣狠狠的扣入懷中,彷彿要將她揉進骨血,永生納爲己有。
鼻端瞬間竄入無數熟悉的桂花香氣,林宣停止的熱淚再次瘋狂涌現,他的懷抱帶着秋夜的清冷,心跳鏗鏘有力,每一次有力的跳動都在她的耳邊迴盪。
無傷一手緊扣林宣不盈一握的纖腰,一手輕撫着她披散在身後的如瀑秀髮,感受着輕顫的身體伏在自己的懷裡,此刻天地間一切幻滅,唯獨剩下街道上被他擁入懷中的女子一人能夠入了他的眼。
“爲什麼獨自出府,君莫言對你不好嗎?”無傷輕喃的問着林宣,聲音飄渺的嘆息着。
林宣雙手繃在身側,埋頭在無傷的懷裡悶悶的反問,道:“那你爲什麼將我送走,帶我離開北嶽的目的,僅限於此嗎?”
兩個人誰都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強大霸道的無傷禁錮着林宣,夜風習習,將兩人不同色的衣袂吹拂的搖曳不迭,糾纏在彼此之間,潑墨的天空中,繁星輕眨眼,陰雲遮皎月,似是被這份悲傷所感染,夜風愈發冷冽吹拂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