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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弟妹,你沒開玩笑吧!如今良鎮那邊正是瘟疫蔓延,你一個女子過去,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三弟會殺了朕的!”
君莫宇滿目震驚的睨着林宣,根本無法想象她一個閨閣女子,去良鎮治理瘟疫的舉動有多麼不可思議。1
說罷,轉頭看着一側默默不語的君莫言,問道:“三弟,這事你可知情?”
大清早,他剛剛下了早朝,這兩人就匆匆而來,此刻看着君莫言的神色,君莫宇心中五味陳雜,看來三弟已然是知道並且默許了弟妹的行徑。
“皇兄,事有輕重緩急,現在瘟疫的情況大家都不得而知,如不盡快趕過去的話,一旦瘟疫真正爆發,那良鎮包括其餘相鄰的糧產城定會遭到波及。而這絕對會爲西木今後的皇糧上收增添一堵無法逾越的鴻溝!”
林宣清冽的說着,態度不卑不亢,但是言辭犀利的程度,還是讓君莫宇狠皺着眉頭,暗自思量她這話的真實程度。
“皇兄,讓她去吧!”
當君莫言空靈如天邊雲朵飄渺的聲音傳來時,君莫言還是不假思索的脫口問出:“三弟,你竟然同意讓弟妹過去?這萬一…”
“沒有萬一!她生我幸,她死我命,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一路跟隨就是了!”
君莫言神色不變,清澈見底的眸子愛憐的睇着林宣,他既然阻止不了她的腳步,那就讓一切順其自然,這一生他相生相伴!
林宣拉着君莫言的手,失笑搖頭:“莫言,沒那麼嚴重,我既然敢請命過去,自然會處理好瘟疫的事情,相信我!”
“弟妹,那你有什麼好辦法?”
君莫宇隱藏起內心的震驚和惶恐,從沒想過三弟居然對弟妹有了如此深的感情,這樣一來,若是此行弟妹遇到什麼不測,那他不敢想象未來的三弟會變成什麼樣子,還是當真如他所說的…
林宣抿脣,瀲灩的眸子微轉,“皇兄,我需要先去良鎮看一下那邊的情況。現在還無法說具體用什麼方法,只不過我會對症下藥,皇兄儘管放心!”
沒有把握的事情她不會做,這蝗災過後的瘟疫到底嚴重到什麼輕度還不得而知,她總不能現在就誇下海口。
“好!既然三弟也同意,那朕就不阻攔你。但是弟妹,這一行危險重重,特別是那瘟疫,殺人於無形,若是實在不能解決,千萬不要勉強!”
君莫宇思量了片刻,見君莫言也無異議,卻也知道自己再強加阻擾更是無濟於事,當下緊張的囑咐着林宣,畢竟這些事情本該是他這個皇帝來解決的。
“嗯。前去良鎮,我會以男裝示人,皇兄若是方便的話,可以給我一個官職。瘟疫的處理免不了需要當地的知府配合,我需要有足夠的權利來支配他們!”
林宣心中早已擬定好計劃,這官職之位是必須的。古代地位,高官壓死人的道理她很清楚,如若不然,只怕她就算去了,也根本無法得到他們的認可和信任。
君莫宇在龍案之上攤開的聖旨上面,邊提筆寫着邊說道:“朕封你爲輔國公爵,官職僅次於丞相。弟妹,你儘管放手一搏,若當真無力迴天,朕也不會怪你!”
“好!”
君莫言緊扣林宣素手,俊逸的臉蛋不見任何表情,密扇般的睫毛輕垂,遮住他桃花眸內的情緒,令人不知他在想什麼。
“弟妹,這名字…”
君莫宇狼毫握在手中,擰眉想着林宣出行所用的名號,總是不能用她天下皆知的林宣之名去行事。
“沐青!”
*
一刻不耽誤,當林宣和君莫言在皇宮內將所有情況都與君莫宇商討完畢後,準備好的馬車早已候在皇宮中和門前。
馬車外只有君莫言和君莫宇兩兄弟,以及不遠處的桂公公,其餘之人完全不知林宣的出行目的。
“皇兄,待我到了良鎮之後,會及時給你們回信。但這幾天之內最好先不要將我去賑災的情況說出來。西木受到瘟疫,若是被其他有心人得知,恐怕會因此而大做文章。”林宣上馬車之前,將自己心中的顧慮說了出來,她只怕若是有人暗中壞事之人知道了她要去良鎮,那恐怕這一路上定然不會安寧。
君莫宇煞有介事的點頭:“弟妹放心吧!那聖旨已經派人快馬加鞭的傳去良鎮,至於長安城這邊,莫要擔心!這個拿着,若是良鎮有人圖謀不軌或不聽你的號令,見此如見朕!”
說着君莫宇就將一直掛在腰間束帶上的一塊金牌摘了下來,而這也給了林宣足夠的權利支撐,可以讓她在良鎮內放開手腳大膽做事。
“多謝皇兄!”
頷首道謝,隨後看着那一直不語的君莫言,林宣回身站定在他身前,淺笑而語:“莫言,等我回來!”
“注意安全!”
“嗯,再見!”
林宣上了馬車,駕車的是兩名便衣侍衛,而林宣的出行刻意安排在皇宮側門,就是爲了不引人注意,暗度陳倉而去。
馬車漸行漸遠,車窗口林宣探頭看着一動不動注目着她的君莫言,鳳眸內繾綣纏綿,愛意十足,爲了他和他的國家,她甘願如此做。
“墨雷!”
待馬車已然駛出皇宮附近,奔着城門而去的時候,君莫言輕聲一喚,頓時身邊黑影落定,頷首抱拳,“三爺,屬下在!”
“通知墨風和墨電,帶一千精兵奔赴良鎮,即刻啓程!”
“是!”
君莫宇暗歎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弟啊,有妻如此,朕深感欣慰和羨慕!”日吧無如閣。
“你不是有了榮貴妃麼,還需要羨慕?”
君莫言斜睨了一眼君莫宇,別有深意的話讓他怔愣了一下,剛想開口反駁,卻掌心下一空,輪椅已然自動前行,留給他一個深冷的背影。
“哎!小桂子,這這…三弟這話什麼意思?”
君莫宇獨守在宮門處,看着兩邊都不見了身影遠去的人,深思着君莫言的話,他怎麼感覺這話有點嘲諷呢?
“皇上,月王的意思應該是…老奴也不清楚!”
桂公公多年侍奉御前,自然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有些事情必然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榮貴妃的事情,還需要皇上自己去參悟了。
君莫宇龍顏一怒,“那你廢什麼話!”轉身甩開大步,就走回宮內。
桂公公搖頭跟上,他除了說廢話還能說什麼,難道真的要告訴皇上,那榮貴妃可的心計可並非是她表象那般天真無邪的!
*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馬車已經行駛出長安城。官道上塵土飛揚,兩邊的雜草泛着淺黃,頗爲蕭索。
林宣手中拿着一枚令牌,深黑玄鐵鑄成,冰涼清爽,太極圖案勾勒的極爲精緻,當初他還是無傷,她心生愛慕;當他是君莫言,她心疼感激。如今這多種情緒全數集於一人身上,才發覺那早已根深蒂固的感情,竟讓她涼薄的性子都改變的徹底。
她自然是知道君莫言肯定不會放心她的行動,經過昨日一整天的商量和辯駁,終於還是讓他解甲投降。不過是一場瘟疫,處理得當並不會有任何意外,若不是她的極力爭取,估計現在行車的就不會緊緊是她和兩個駕車的侍衛。
這兩名侍衛,其實並不是皇宮出身,而是君莫言手下百萬精兵中的兩名武將,其中一人正是當初在太和殿時候有過一面之緣的劉子睿!
馬車外觀看起來普通,但車內一切應有盡有,地板上鋪着厚厚的絨毯,角落裡還擺放一隻精巧的茶桌,後面的箱子內是所有君莫言爲她準備的衣物和乾糧,還有一箱正是她要去良鎮所用的必需品。愛夾答列
舉目四望,打量着馬車內的裝飾,回想着與君莫言的一點一滴,這一路行進的十天里程,也並非那般難捱了。
而這一次她主動請命醫治瘟疫的舉動,卻是讓此刻心中滿懷柔情的林宣,遇到了一個差點改變了她今生命運之人,以至於在多年後,每每想起,還會覺得自己當初的愚不可及。
月王府
君莫言冷鷙的神色一路回到王府,入府後便吩咐人將王府大門緊閉。主房之中,沈天滿懷擔憂的看着君莫言,“三弟,弟妹真的去了?”
“嗯!”
沈天一拍大腿:“哎呀,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她一個女兒家家的,去了那種橫屍遍野的地方,可如何是好啊,你太草率了!”
“二哥,我自有想法,找你來是想你幫我一件事!”
君莫言眼神凝結在書案上的畫作之中,不過才離開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已經感覺到蔓延的思念讓他有些迷惘。
“幹嘛這個客氣,有事你直說,二哥肯定幫你!”
沈天在不知原由的時候就豪爽的應承下,結果卻沒想到…
而從那一天開始,長安城月王府的府邸之門,就再沒有敞開過,而月王稱病暫休,任何人不見。
*
“王妃,還有一日便可到達良鎮,要不要休息一下?”
荒蕪的河邊秋風瑟瑟,馬車停在不遠處,而另一名侍衛則拉着兩匹哼氣的馬在河邊喝水,劉子睿則趁此走到一身男裝示人的林宣身邊,頷首詢問着。
“不必,儘快趕路吧!爲了方便行事,以後你直接叫我沐青就好。”林宣睇着波光粼粼的河水,瘟疫之事耽誤不得,就算大家都累極的狀態下,卻也不能有任何鬆懈。
“屬下遵命。”
林宣側目看着一臉剛毅的劉子睿,總覺得他應該是那種死忠之人,很難相信他會背叛了尹蒼天而投奔在莫言的旗下。
“劉子睿,你爲何要選擇莫言?”趁着馬匹喝水的空檔,林宣看着劉子睿說出了疑問。
劉子睿頷首,“王妃…沐青所有不知,屬下並非是選擇了月王,屬下的主子從頭至尾只有月王一人,身在尹將軍的兵馬之中,不過是潛伏觀察罷了!”
聞此,林宣驚訝之下挑起眉頭,喃喃了一句:“原來如此!”
‘駕--籲…’
正當兩人站在河邊,等着另一名侍衛給馬匹繫上馬栓之際,忽地從一旁的小路上,馬蹄踢踏的聲音響起,並伴隨着一人拉扯馬繮的叫喚聲。
幾人同時側目,就見爲首的一人穿着褐色勁裝坐在高頭大馬之上,而起身後慢慢停止的是一輛硃紅色氣派馬車,馬車之後是十名面如土色的奔跑着的護衛模樣之人。
“你們是什麼人,我家主子要用這河邊,閒雜人等退去!”
坐在高頭大馬之上的男子,腰間掛着一柄漆黑的長劍,在秋日陽光下閃着流光,大手握在劍柄之上,威脅的說道。
“沐主子,請上馬!”
與劉子睿同行的另一侍衛,快速的將馬栓扣好,在那男子話落之後,就站在林宣身前,平伸手臂恭請着。
“路恆,不得無禮!”
就在林宣擡步準備上馬車的時候,從對面馬車內忽地傳來一聲責備。那聲音渾厚卻不失清亮,低沉又泛着迷離,隨後就在林宣想要置之不理的時候,那馬車的門簾慢慢伸出一隻修白的五指,將門簾掀開一條縫隙。
“主子恕罪!”
被稱爲路恆的男子,拉着馬繮就回到馬車一側,頷首道歉着,隨後不再多語。
正對着林宣的馬車內,門簾展開,一男子從裡面探身而出,頓時驚了天地。一身絳紫色的華麗長袍,同色的腰帶將蜂腰緊束,中間環扣着凝脂白玉,右邊還捶着一隻青色的香囊。
而這些都不足以令人震驚,當那低垂的頭緩慢擡起看向林宣的時候,頓時秋日驕陽似乎都失了光彩,就連同身爲男子的劉子睿和另一侍衛,兩人也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人,差點忘了呼吸。
林宣自覺見過的美男子不少,更何況在現代的時候,那些電影明星各個都是樣貌卓越,尤其是當初見過的宋青書,陰柔之美髮揮的淋漓盡致,絕對屬各種翹首。可在面對眼前之人時候,顯然宋青書恐怕也只能算是看得過去了。
光潔額頭碎髮飄蕩,劍眉如刀,眉尾入鬢,狹長的丹鳳眼嵌在鼻樑之上,流轉生輝勾人心魄,鼻挺若峰線條優美,紅脣如點朱,光澤奪目。19say。
剛毅的臉頰如鬼斧神工鐫刻一般,五官俊美絕倫卻毫無女氣,黑亮的墨發以一根碧玉髮釵束在頭頂,其餘鋪在身後。當站在馬車之下,才發覺那身姿挺拔剛毅,寬肩窄臀極具玉樹臨風之貌。
“這位公子,家丁不懂事,還望公子莫怪!”
男子每行一步,散落的墨發就在身後盪漾如潮,不刻就走到林宣的身前。淡薄的神色睨着男子近身,當黑影罩下的時候,林宣皺眉後退一步,“無礙!”
她不習慣仰視別人,這男子不光是外表奪目,他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場,也讓林宣心中微微訝異,說完之後毫無貪戀之色,轉身就欲上馬車。
“公子稍等!”
林宣回眸,幽黑無波的眼神讓男子不禁多了一份探尋,這男子很特別…
“還有事?”皺眉側頭看着那人,萍水相逢林宣並不覺得他們有繼續深談的必要。
男子垂眸定睛看着涼薄的林宣,朱脣開口:“路恆,過來給這位沐公子道歉!”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包括劉子睿,和對方身後的護衛都是一片不解之色,這嬌小的男子居然能讓主子說出這番話?!
“不必,本公子還有事,告辭!”
林宣冷聲拒絕了男子的提議,這荒山野嶺遇到這麼一隊人馬,總覺得有些蹊蹺,而且看他們的行車路線,該不會也是要去良鎮周邊吧…
眼看着林宣的馬車揚蹄絕塵而去,男子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不已,而路恆下了馬,快步走到男子身側,“主子,這…”
“江湖和六國之中,可有沐姓人家?”
路恆垂眸思索片刻,疑惑的說道:“主子,沒有!這姓氏屬下也是第一次聽說!”
“派人跟着他們,看看他們是去哪裡!”
男子睨着遠行的馬車,隨後下令吩咐道。
聞此,路恆不解,“主子,這人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爲何…”
男子眸光流轉,奪目俊逸,丹鳳眼含着多情又無情的雙重光輝,道:“當今天下,見了本宮如此反應冷淡的,只此一人!”17129544
馬匹嘶鳴着越跑越遠,劉子睿在車外對着林宣說道:“沐主子,剛剛那人只怕不簡單!”
“嗯,沒關係!咱們的目的是良鎮的瘟疫,不過是個路人,無需在意!”
林宣坐在馬車內,手中端詳摩挲着玄鐵令牌,鳳眸內冷光熠熠,她又如何看不出那男子的不簡單,長相妖孽絕美,身邊傍着無數護衛,如此行徑足以說明一切。
雖然剛剛初相見的時候,的確被他的容顏所惑,但也不過是須臾眨眼的時間,相對而言,他即便再過驚人之魅力,又如何能與心底盤踞的人相比。
想到那一顆曾經懾了自己心魂的血痣,林宣臉上逐漸泛起了暖笑。
*
良鎮臨近,當甫一進入良鎮邊境的時候,林宣就察覺到周遭泛着死亡的空氣四處彌散,寬敞的大街上,行人稀疏,兩邊鱗次櫛比的商樓全部關門停業,就連平日來往人羣無數的巷口也是行人寥寥無幾。
看來瘟疫的蔓延已經導致良鎮周邊的小鎮也受到了波及,當下林宣催促着劉子睿快馬加鞭,半日後,下午申時左右,當馬車緩慢行入良鎮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讓面帶口罩的劉子睿和侍衛紛紛驚懼。
林宣掀開車簾看着街道上的情況,頓時臉色驚變,沒想到這裡的情況比她想象的要嚴重的多。
臉上帶着面罩的林宣,即便做了足夠的應對措施,卻還是察覺到那一絲刺鼻的腐朽氣息,眼前的整個街道,三兩步就可見到一人毫無生氣的躺在地上。
而每家每戶的大門緊閉,途徑的糧鋪商店的門窗都被砸爛,散落一地狼藉。
“劉子睿,徐年,你們倆把這個吃了!”
林宣手中拿着兩枚褐色丹藥,遞給馬車外的兩人。這是她之前在金銀雙煞的事情發生之後,特意跟沈天要的,解毒丹雖然不一定會對瘟疫有用,但總歸是會增加一些保護。
“直接去府衙!”
一聲令下,馬車快馬加鞭的直奔良鎮府衙,這街道上越往前行進,就會發現越多的死屍被棄在路邊,林宣冷凝的看着。難道這些人都不知道要處理屍體嗎?這樣放任的仍在一邊,只會讓空氣中越來越多的瘟疫病毒四散。
府衙門前,馬車被兩個衙役擋住,“你們是什麼人?”
“讓你們知府出來,輔國公爵到了!”
帶着林宣特質的棉花包芯的口罩,劉子睿聲音有些發悶,但是武將的凌厲依舊可見,站在馬車下,炯炯的看着兩個一臉疑惑的府衙說道。
“輔國公爵?什麼人,沒聽過!這裡是良鎮,你們走錯地方了吧!”
府衙之一顯然是對劉子睿的話不明所以,況且看這些人都不敢真面目示人的模樣,更加惡狠狠的說着。
馬車內的林宣,眯着眸子回想着府衙的話,輔國公爵他們既然不知道,那足以說明從皇宮發出的聖旨,並未達到良鎮,這其中定是出了差錯。
掀開門簾直接彎身走出,動作輕巧的落地後,林宣眼微斂,“子睿,衝進去!”
“是!”
林宣一發話,身爲武將本就好鬥的因子頓時爆發,劉子睿和徐年兩人一人一拳就直接將那裝腔作勢的府衙打倒在地上,抱着腦袋哼唧着。
府衙大門被劉子睿一腳狠戾的踹開,身後跟着林宣兩人快步入內,而徐年則是看着馬車,車內的東西有多重要他早就深知。
“什麼人竟敢擅闖府衙,快去稟告知府!”
此前門外發生的一切,早就被府內的衙役得知,此刻看着林宣兩人步伐生風的逼近,十多名衙役手中拿着硃紅棍棒,後退的抵抗着。
林宣站定在府衙內的公堂前方,脫掉臉上的口罩,冷聲說道:“讓你們知府來見我!遲一刻,殺一個!”
“沐公子,小心!”
劉子睿看到林宣摘下那面罩頓時驚呼,若是她出了事,那自己也不用活了。
林宣輕搖頭,示意的安撫了劉子睿,看到這些府衙面目朝天的樣子,就知道這場瘟疫定然不會是空氣傳播。
“大人,就是他們!”
從公堂之內的後殿,快步走出一個身寬體胖的中年男子,大大的肚腩走起路來甚至還上下波動着。
衙役小心的跟在其身側,似乎有了知府的出面,他們的膽子也更加大了一些,每個人都多了些膽量的開始向林宣和劉子睿逼近。
“你們是誰?良鎮的府衙是你們隨便就能闖進來的嗎?”
臉上肥肉下垂,泛着油膩嘴角的知府,指着林宣和劉子睿就質問着。林宣睇着府衙,看來這瘟疫散播如此快速,與他有着直接的關係。
良鎮外面悽慘一片,這知府居然還有時間在府衙內大快朵頤,好一個知府地頭蛇!
林宣怒氣不可遏制的上涌,長安城內因爲這邊的瘟疫已經是愁雲一片,想到皇兄和莫言爲了瘟疫的事情糟心勞累,銀牙緊咬的林宣,忽地清脆下令。
“子睿,給我狠狠的教訓他們!”
話閉,劉子睿得令而行,林宣也是瞬間如風般速度,直奔着有些倉皇的知府,幾步之遙,途徑身側的衙役全被林宣近身擊倒,而那知府顯然是沒想到林宣會這麼快就動手,不是都說先禮後兵的嗎?!可惜他遇到的是行動派的林宣。
當知府慌亂的想要奪路而逃時候,後頸的衣服一把就被人拉住,步步倒退險些沒站穩。定住身形轉動着肥壯的身體,擡腿就要反踢回去的時候,膝蓋骨之上卻被人一腳踩住,頓時疼痛難忍,“你…你們…不知道這裡是府衙嗎?敢…敢在這裡惹事,小心本官摘了你們的腦袋!”
“是嗎?那就看看今天是誰摘誰的腦袋!”
林宣狠狠踩着知府的膝蓋,將他的腿釘在地上,素手飛揚,幾個絕對狠戾的巴掌雷霆之勢就扇在知府的臉上,在他不斷晃動腦袋之際,手握成拳,對着他眼睛和鼻子再次下手,整個府衙內亂作一團,哀嚎聲不斷。
*
官路之上,硃紅色的馬車慢行着,前方高頭大馬開路,後方多名護衛保護,馬車內之人的身份,定是非富即貴。
空中傳來衣袂簌簌的聲音,不刻一人就落在了前方的高大馬匹之上,緊扯繮繩後,整個隊伍也慢慢的停了下來。
三匹壯馬駕駛的馬車內,傳來一陣清幽的問話:“如何?”
“主子,他去了良鎮!”
馬車內的男子,丹鳳狹長雙眸流光飛逝,轉頭看着一旁的矮桌上擺放的黃色卷軸,修白的雙手輕撫其上,朱脣含笑:“加快速度!”
“是!”
路恆解開自己之前所騎的大馬,迴歸隊伍之後,一如之前一樣,在頭前開路,方向直奔良鎮。
男子慢慢打開卷軸,入目幾滴猩紅的血跡讓他不悅的皺眉,拿起白絲手絹擦拭了一下,看到上面所寫的字跡時候,玩味一笑。
輔國公爵…有意思!
*
府衙內,一切恢復平靜。
公堂之上,那本該屬於知府的高臺落座的正是林宣,而下面爲首的則是知府和身後的府衙跪了一地。
知府兩隻泛着鐵青的熊貓眼,看着林宣有敬意有驚懼的閃爍眼神,似是想着對策。
“王霸!告訴我現在良鎮的情況!”
那知府王霸聽到林宣厲聲的一斥,頓時瑟縮了一下,看不出這嬌小少年如此暴力,如今整個府衙都被他兩個人給控制住了,眼下只能拖延時間等着救兵的出現。
“這…這…您是?”
‘啪’的一聲,驚堂木被林宣狠狠的打在桌案上,刺耳的聲音讓王霸差點癱了,“說!”
“是是是。良鎮如今瘟疫盛行,下官已經上奏給皇上,並要他儘快派人來處理!”王霸驚嚇過度的抖着聲說着,但卻沒有一句是林宣想要知道的重點。
“王霸,我就是皇上派來的輔國公爵,你沒收到聖旨嗎?!”
林宣仔細的看着王霸的反應,一絲一毫盡收於眼底。當看到他明顯怔愣且不解的神色時候,終於確定,那聖旨恐怕在來時的路上,被有心人攔截,或者是遭遇到了什麼意外了。
“啊…公爵大人,下官有眼不識泰山,您饒命啊,饒命啊!”
王霸本着懷疑的態度看着林宣,然而當看到她手中慢慢擡起,手指上還吊着一枚金黃色的令牌時候,頓時扣頭請罪。
西木的金牌,代表着至高無上的皇權,就算他是地頭蛇卻也不敢與皇權對抗。
*
“瘟疫如此嚴重,你又在做什麼?王霸,皇上任命你爲知府,並不是讓你享受的!”林宣表情越發冷鷙,這良鎮的瘟疫蔓延許久,可他居然從來沒有采取過任何措施,唯獨是將自己關在府衙內大吃特吃,只等着長安城派人來救助。
而那些得了瘟疫的百姓,竟被他全部關在郊外的破廟裡面,任其自生自滅。
“你是說,你將得病的百姓都關在郊外,可每天城裡的人還是有瘟疫發作?”林宣聽着下手王霸的彙報,突然察覺到一處怪異的地方。
按理說,這裡的瘟疫並不是空氣傳播,那些人如果都被關在郊外,雖然是王霸的失職,但側面來講至少會控制住病情的擴散。可若真如他所說的一樣,那恐怕就是食物傳播了。
這也是瘟疫中最難控制的,食物傳播具體來源於哪裡,只怕要費上一段時間來調查了。
“是啊,公爵大人,不是下官不管,實在是這瘟疫太可怕了,短短半月的時間,城中已經有小半的人感染了瘟疫,所以下官纔會緊閉府衙,不敢出去!”
王霸說的極爲真切,但林宣泛着冷光的眼神還是讓他心虛的低下了頭,這公爵來的太快,他一點準備都沒有,若是被他發現了府裡的那些…
*
良鎮一望無際的千畝良田之上,被飛蝗破壞的田地狼藉一片,多種農作物全部被毀,只剩下那蟲蠅環繞的凌亂和令人作嘔的氣息。
林宣看着眼前蝗災過後的殘敗景象,的確是受災嚴重,這麼重要的產地被破壞殆盡,只怕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恢復。
而一個疑問也漸漸在林宣心中產生,既然年年都會受到蝗災的影響,爲何皇兄不派人重新開發種植的產地,何故只選擇良鎮。
帶着一絲不解,林宣轉頭對着身後的王霸說道:“將城中的所有大夫帶上,一起去郊外,立刻!”
林宣的命令,霎時間讓王霸與衆位衙役面色驚懼,那郊外如今全都是瘟疫病患,若是他們去了…
“王霸,不想死就快點!”
對於這種欺軟怕硬的主,林宣向來是以惡震惡,如今只希望她的方法,能夠對這場瘟疫有效。
一行十幾人在府衙的帶領下,很快就來到了郊外,天色已經發暗,深夜即臨,衆人點着火把到達那處廢舊的破廟時候,耳聞着裡面傳來的痛苦申銀聲和慟哭的哀嚎聲,紛紛低下了頭。
面對瘟疫,他們所有人都是沒有辦法的,幾名僅存良知的郎中,跟在林宣身後,雖不明白這人是什麼身份,但是看到那狼狽的知府對他都是點頭哈腰的姿態,也知道定是地位不凡。
站在破廟門前,當看到那處處破舊,唯獨那裝修一新的廟門,以及上面被緊鎖的鐵鏈時候,林宣一個厲眼掃向王霸:“你就是這樣對待你的子民的?”
“這…公…公爵大人,這些人都身染瘟疫,而且藥物根本不能醫治,所以…所以下官才…纔會出此下策!”
王霸硬擠着臉上的笑,深紅青紫的傷痕讓他不時的咧嘴,但也只能小心伺候着,不敢違揹他的意思。
忽地,這郊外充斥着陰雲的夜晚,不遠處慢慢行進的馬車聲和絕塵的踢踏聲音,還是讓所有人都驚訝的側目。
當火把的照應下,那硃紅色的馬車顯露之際,林宣柳眉緊鎖,是他?
男子在衆人注目的視線下,緩慢的下了車,那容顏的確再次讓所有人倒吸冷氣,凝神而視。
“沐公子,又見面了!”
男子步履穩健的站定在林宣面前,微微傾身臉上漾着絕世芳華的笑,更讓在場的人看呆了眼。
可唯獨令男子好奇之下想要探究的林宣,眉宇間帶着煩擾,斜睨着擡眸:“怎麼是你?”
“呵呵,看來我被嫌棄了!”
這男子出現之後,王霸低頭的臉色一喜,公子來了,這事總會好辦的!
林宣讓開身,對這男子突然靠近的舉動明顯的不悅,“公子要是途徑路過還是儘快離去的好,若是染上瘟疫,那就可惜了!”
“此言差矣,我來這裡,正是爲了瘟疫的事而來。如今這良鎮一片悽慘,相信沐公子也是爲百姓蒼生之事奔波,你說呢?”
顯然,這男子不但俊逸驚天,但看得出腦筋也是轉的極快,幾句話就將林宣的話給擋了回去。
“子睿,打開門鎖!”
無謂的口舌之爭,讓林宣心煩意亂,這男子出現的太過巧合,又如此張揚,讓她總是有一些心緒不寧。
“公爵大人,使不得啊!這大門若是打開,病患跑了出來,那咱們的良鎮的其他人就危險了!”
王霸驚呼的阻止着林宣的命令,他不能讓這年紀輕輕的公爵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他還沒做夠知府的地位,還沒有收斂更過的錢財呢。
“這是命令,子睿!”
“是!”
就在劉子睿奔着破廟行進的時候,忽然平地生風,那與林宣辯駁的男子卻伸手擋住了劉子睿的去路,轉頭對林宣說道:“沐公子,知府大人的話的確有道理,這樣貿然開門,若是出了事,誰來負責呢!”
走至男子身側,林宣清涼開口:“我負責!”
男子搖頭失笑:“沐公子,看來你並沒有醫治瘟疫的經驗,這瘟疫的病人,只能講他們驅逐,又怎能開門將他們放出來呢!”
林宣微闔眼瞼,菱脣冷冽翹起:“我的病人,我要如何處理,自然有我的用意!來歷不明的人,阻礙我的動作,於你的好處是什麼!”
“沐公子說笑了,我也是爲了這良鎮百姓着想,哪裡會有什麼好處?如今我身邊說不定也有瘟毒環繞,你說我的好處是什麼?”
男子口舌如簧的與林宣相對而立,姿態上凌然的表明了他不會讓步,而林宣冷傲的氣勢也逐漸代替心焦,適當的距離讓她平時着男子驚天的俊顏,眸中紅光掠過,下一刻猛然迅速的出拳,“子睿,開門!”
本想着自己引開男子,而讓劉子睿得以動身去開門的舉動,卻在林宣出拳的剎那就戛然而止。
男子迅雷的速度握住了林宣的手腕,而另一側的手臂卻是動也未動的依舊當着劉子睿。
林宣第一次秒速被人制服,頓時左手再次出拳,帶着雷戾的架勢,夾着風聲呼呼打向男子的臉頰。
眨眼間,面前之人居然閃身不見,而林宣被緊扣的手腕隨着男子的動作被反剪在身手,而她後背處緊緊貼着的胸膛卻讓她頓時雷霆震怒。
“滾開!”
林宣怒吼一聲,右手被反扼在後,而那男子與她緊貼的身軀,讓林宣從未有過如此想殺人的衝動。
在場之人無一人開口,就連劉子睿都是面目猙獰的瞪着男子,想動作卻毫無辦法,只因他在那男子剛剛舉動的同時,瞬間被點了穴道。
“我說過了,這門是不能開!”
男子好整以暇的語氣,愈發激怒了林宣的心中升騰的戾氣,臉頰冷凝如冰,剛想要與之拼命一搏的時候--
“放開她!”
郊外的夜路上,黑暗之中傳來一陣淺淡清冷的聲音,背光信步而行,腳步聲如同有節奏的鼓點捶打在衆人的胸口之上,火把的映襯下,那銀色閃爍熠熠之光的面具尤爲顯眼。
破廟內的聲音已經幾不可聞,所有人都看着那獨身而來,黑衣勁裝的男子,不知該作何反應。
“本尊說,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