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墨軒塵是除了夕顏之外,整個曦山的神。
他的出手亦是如此。
術法有一個缺陷那便是即使其非常厲害卻也需要發動的時間,而發動之時對於任何一個術士都是相當致命的。顯然那個田堂主知道那一天,而她的劍也極快。
墨軒塵還未有所動作,她已經足尖輕點地,刷刷的幾劍便刺出來。墨軒塵的身法很快,微側,那劍便落了空。女子一個利落的轉身,壓低了身形,從遠處看來便如同一朵綻開的花。
田堂主的劍法修爲極高,若是二師弟浩羽也未必能夠戰勝,但是她碰到的卻是墨軒塵。
當她轉身回來,原地已經沒有了墨軒塵的影子。她微微一愣,本能的反手一擋,轟隆的一聲,便飛了出去,跌落在不遠處。
大家還未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我卻知道,墨軒塵的冥火果然有了飛昇的進步。
有人突然驚呼,大家便往空中看去。只見原本無人的半空慢慢的顯現出一個人的身影,他緩緩地擡手,我能清晰地看到他手上紅色的圖騰瞬間的變換。他輕扯嘴角,眉宇間有了一絲笑意。掂手,天雷落下。
我曾經也在長安用過雷咒,但那只是看起來像閃電的半成品,而墨軒塵的不同。他的雷咒,只要他願意,莫說是一個堂主,整個百花閣都可灰飛煙滅。自然他不會這麼做,術法反噬起來,常人是無法想象的。
那雷咒並未落實,不過是一個虛影,繞是如此,那田堂主已然臉色發白。虛雷還未觸碰到那堂主,便在空中化爲幻影消失了。
墨軒塵緩緩落下:“姑娘,冒犯了。”
田堂主似乎還未回過神來,過了半晌,才站起來:“妾身甘拜下風,墨公子的術法確實厲害。墨公子應當是第一。”
“在下不過是應了姑娘的挑戰。”他一頓,“並不是想在這裡拿些虛名。”
這話說得口氣極大,卻沒有人做反駁。墨軒塵垂眼,並未作停留,走下了臺。
臺下沒有一個人講話,全部都目送着他走進那輦車。我看到他坐定,輕聲對站在一旁的浩羽說了一句什麼。
然後輦車便緩緩地動起來,看這架勢,似乎是要離開。
我頭腦一熱,已然顧不得許多,撥開人羣,用盡全力的飛快追上那輦車,然後擋在它的面前。
白紗飄動,我只能看到他模糊的影子,卻已經讓我的心快要停止一般。輦車停下。我只是站在車的前面,而他也只是坐在裡面。
周圍的一切彷彿都消失了一般。
我輕聲地說:“大師兄。”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動作。輦車周圍有一羣曦山的弟子,大部分皆是我認識的。他們中許多人只是疑惑的看着我。
我的手心都出了汗,我喊:“墨軒塵。”
他仍是沒有講話。
我覺得我都快要哭了出來:“墨軒塵,爲什麼?你告訴我爲什麼?”
一旁的千琴已然走到我的身邊,輕輕拉了我的袖子:“師姐,有話等會兒再說,不要在這裡……”
我甩開她的手,只是看着輦車中的人:“墨軒塵,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爲何你出了幽冥塔?”
輦車裡的人似乎輕嘆,他對我說:“瑾兒,教主有事,我便來代她出席這英雄大會。這是教主許可的。”
“那麼前幾日,在青門鏢局又是怎麼說?”
我感覺他凝視着我,良久才說:“這也是教主的吩咐。”
我覺得我的心放了下來。
只要是他說的,我便都相信,不會稍加懷疑。只願他不要欺騙我。不要像風且吟那般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朝他笑笑:“沒事了。”
他沒回我的話,卻從那白紗帳中伸出了手,我站得極近,他的手輕易的便撫上我的臉。他的手瘦了些,變得更加的修長且分明,手指仍是像先前那般的溫潤,他的手輕輕的撫過我的側臉。
他喊:“瑾兒。”
我還未來得及答話,他卻已收了手,我聽到帳中傳來他壓抑的輕聲咳嗽的聲音。
我急道:“師兄,你怎麼了?”
浩羽站在一旁,見了這場景,便喊了聲:“我們快些回去。”
我退到一邊,那輦車極快的便消失在前方,曦山的弟子也走了乾淨。
墨軒塵的身體,莫非出了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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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一天的英雄結束的時候,林大海找到了我。他一見我便跑過來:“小瑾,你和墨軒塵是什麼關係?”
我微皺眉:“你幹什麼?”
“他剛纔看那個牡丹堂堂主田蕊的時候眼神那麼冷漠,看你的時候就像冰雪融化了一樣溫情似水。”
我想這粗人什麼時候也形容得這般好?
不過聽到這話,我便有了笑意:“你怎麼知道的,他坐在那車裡面,都看不見。”
“感覺啊,這是男人的直覺。”
我繞開他往前走。
他跟上來:“妹子妹子,我看這墨軒塵當真不是俗人,就他那姿勢,不知比那風且吟瀟灑多少倍。況且又是曦山的大弟子,妹子,若是他對你有意思,哥哥我全力支持啊。”
我回頭:“你不是不喜歡曦山麼?”
“誰說我不喜歡曦山了,我不喜歡的只是那個夕顏女魔頭。”他摸摸下巴,“你看看曦山的弟子,樣子一個比一個像神仙,果然有點門道。”
“林大哥你真有眼光。”
“那是……”
還未走出幾步,便看到風且吟站在了我的面前。如今我看見他便覺得心情不好,便想繞開他,哪知他一把抓住我。
“白宇,將這位林公子帶下去。好好招待。”
那早上見過的陌生的黑衣服的男子便應了一聲,拉着林大海就走開去。
林大海急道:“風莊主,你怎麼這樣,我……”
風且吟皺眉:“讓他閉嘴。”
然後林大海頓時就沒了聲音,被那白宇帶着就走了。
我冷笑:“風莊主好大的氣派。”
風且吟看看我:“怎麼,今日你見過了墨軒塵,便心滿意足了?”
我轉過頭去不看他。
“他今天當真出盡了風頭。”
我回:“那是那是,若是風莊主也上去,能夠打敗他,那麼出風頭的便是莊主了。”
風且吟冷冷一笑:“你不要以爲我看不出來。”
“什麼?”
“墨軒塵的身體似乎出了問題。”他說,“冥火當真害人害已。”
“你不必說那樣的話。”我看着他,“只要是墨軒塵,便一定會成功。”
“你如此相信他。”
“那也比相信你來得好。”
他鬆開抓住我的手,哈哈一笑:“風某必定讓夕瑾姑娘傷透了心,否則你又怎麼會說出這般的話。”
我跺跺腳,轉身就走。
他追上來:“夕瑾,你要去哪裡?”
“找曦山的人。”
“他們已經回去了。”
我愣住:“怎麼這麼快?”
“墨軒塵這番算是立了威,目的達成,夕顏怎麼會任他在外。”他笑笑,“再說了,他先要養好身子不是?”
想到墨軒塵那壓抑的咳嗽,我的心裡便一陣疼痛。他到底要不要緊,會不會出事?
“天色已晚,我們可以先去吃飯。洛陽夜景最是美麗。接着我可以帶你去看看。”風且吟搖了搖扇子。
我搖頭:“我不喜歡看夜景。”
“我知道,你喜歡黃昏。”
我擡起頭來驚疑的看着他:“你怎麼會知道?”
他靠近了我一步,放低了聲音,慢慢地說:“黃昏的確極美,但一瞬而逝,瑾兒,爲何你仍然執迷不悟於那瞬間的豔麗?只要稍等片刻,便是萬里星辰。這片夜景,都爲你所有。”
他的聲音帶了三分的蠱惑,像是陳年的酒。
我愣愣的看着他,不知怎麼回答,也不知他爲何說這些。
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然攬我入懷,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氣。明知道這般在路上明目張膽極是不好,我卻無力推開他。
他在我耳邊輕聲說話,吹起我的髮絲。
他說:“瑾兒,你該讓我如何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