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叔夫婦還要勸蘭哥兒和我一起先走,蘭哥兒卻是寧死不從,我其實滿心裡想勸勸蘭哥兒,還是先跑的好,最起碼也把邱大郎他們叫過來不是。
當然了,這只是理由,因爲邱大郎他們聽到聲音肯定會來的,即便是現在相差也不會很遠。內心深處隱藏的還是膽怯,想跑。
但這也不怪我呀,我就是一個大學生,生活在和平年代,享受人生,我還有遠大前程不是,再說了,我他媽的還是處男的好不好。就這樣死了你說冤不冤呀。
可是這陣仗,我哪遇過呀,以前是打過架,單打羣毆都有過,可沒一次是奔着要命去的呀,這古代可不同,就看秦叔兩口子那刀,我的媽呀,那一刀下去,至少得半條命!這哪是現代社會拿個小攮子或磚頭可比的呀。
心中百感焦急,慌亂如麻。但看蘭哥兒比我小那麼多也都是寧死不屈的樣子,我立時自漸形穢,愧不如他。
唉,不跑就不跑吧。
我把手中的龍刀抽了出來,掂在手裡,與其說等待大戰開始,不如說給自已壯壯膽子。
秦大叔夫婦見改變不了蘭哥兒的主意,無奈只好立身於前,攔住蘭哥兒,我則是被蘭哥兒擋在最後。
果然,前邊有幾個人影從前方走了過來。
那幫人見我們四人都持武器橫路於前,竟然絲毫不懼,也是紛紛拔刀而向,舉步不止。
大戰在即。
我心臟狂跳,差點沒有跳出胸膛,渾身再也止不住顫抖起來,整個身體的皮膚都擠在一起,拱起了雞皮疙瘩。雙腿動都動不了,發軟無力,手腳都是冰涼的,我相信,現在的臉色肯定跟抹了粉餅一樣,至少三層,沒有一絲血色的那種。
剛喝過茶水的嗓子,也變的乾澀無比,努力擠出人聲,已是嘶啞不堪:“拖……時間,等等……邱……大郎。”我聲帶顫抖的低叫出破鑼嗓子。
“你說什麼?別說話,機靈點,不行你就跑。”蘭哥兒沒聽清我因緊張而變音後的話,不耐的回道。
我又扯了扯脖子,怪恩了一聲。
沒辦法,誰不想裝的英勇無畏,臨危不懼呀,可他大爺的這是在古代好不好,我充其量也就在學校打過幾次羣架而已,還是以多勝少。
那什麼情況,能有人掂個匕首就讓一幫人嚇的不敢靠近。這什麼情況,這是古代羣毆,個個掂着四尺長的大刀,動不動要死人的,真死人的!
而且他們還個個會武!據說還是他媽的高手!我連六都不會!
我能不害怕嗎!
我最多保證不尿褲子。
這時突然感覺尿急了,我是心中又怕又急,這當口,要真尿了,以後可怎麼見人呀。
唉,沒準也沒以後了。想哭!
媽呀,我想你了,我不想死這裡呀。
我在心內吶喊。
終於我鼓起勇氣,對蘭哥兒小聲說道:“蘭……蘭哥兒,咱……咱……能不能,讓給他們?不值……得呀!我還有至少八百條掙錢的路數呢。”
我期待着蘭哥兒最後也有一絲膽怯,再脫口同意我的建議,因爲我的確也感覺到了他的小身軀也在顫抖。
但蘭哥兒給了我一個冷冷的眼神,那是極爲堅定的回答:寧死不給!
這時對面突然有人大叫道:“來者何人,爲何欲攔我等去路,報上名來,我黃軍手下不留無名鬼!”
皇軍?大爺的,怎麼日本鬼子冒出來了?
不該呀,這明明是唐朝末年呀。
我心中納悶,不過依稀這聲音有點熟悉。在哪裡聽過?
帶着好奇,我把腦袋從蘭哥兒的身後伸了出去,結果還沒看個清楚,就又被蘭哥兒給按了回來。
咦?有點面熟呀。撇了一眼,看着對面九人中有一位單列於前,抱膀而立,甚是威風,氣勢攝人之極。
不該呀,我正尋思着是誰時,對面一個渾厚的聲音略帶笑意的說道:“對面身後的可是宋戰勇宋小哥?”
咦,這個聲音更熟悉。
我正琢磨着是誰,怎麼回答呢,秦大叔卻搶先說道:“你們找錯人了,這裡沒有姓宋的。”
秦大叔知道鐵斧幫瞭解我們的底細,知道我的名字一點不稀奇。
對,就這樣回答,沒準他們一聽沒有,就走了呢。
耶,不對呀,對面的人聲音好似……
“哈哈哈,宋小哥,莫非你也要阻攔你哥哥我的去路不成?”對面聲音又笑着傳來。
秦大叔緊張的看了秦大嬸一眼,發現自已的妻子已經面色發白,不由的心中叫苦,聲音發澀的說道:“孩他娘呀,這個說話的人,內功深厚,分明是一位頂尖高手,咱們與他不是一個級數,恐怕你我合力也在他面前也走不過兩招,你和蘭哥兒他們先走吧。”
秦嬸咬着嘴脣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轉身就要拉着我和蘭哥兒要走。
我突然猛醒,對面那位不是別人,正是黃巢。
哈,不是鐵斧幫的人。這下身體的氣力立時迴歸。
我阻住秦嬸,秦嬸本以爲我也像蘭哥兒一樣不想走人,猛一加力,我只感覺身體根本抵抗不了秦嬸這婦人。忙大叫道:“對面的可是黃巢哥哥?戰勇在此,哥哥且莫誤會。”
秦嬸一聽我話音不對,才稍一鬆力,我忙趁空道:“自已人,自已人,不是鐵斧幫的人。”
黃巢此刻已然確定是我,本是遠在三丈之外衆人之後的他,未見身形怎動,不知怎的,已然現身於他的衆兄弟之前,接着身形又是一晃,已然來了到秦大叔面前,秦大叔大驚,剛要舉刀,誰知刀剛舉過頭頂,只感覺全身一麻,再也動不了分毫。
而黃巢的身子竟然不受阻隔的再次一晃,已然來到我的身後,輕輕鬆鬆的把我從秦嬸身邊拉了出來。
秦嬸面色驚懼的定格在那裡,動彈不得分毫。
我奇怪的看着身後的黃巢,又轉首看了看前方,幾疑是兩個黃巢在變戲法,因爲從未見過哪個人可以在轉瞬間跳躍三四丈的距離,剛纔他可是站在十幾米開外的呀。
“咦,黃大哥,你怎麼,怎麼跑我後邊了?”我驚詫道。
黃巢笑而未答,邁步到我身前問道:“這些人,是敵是友?”
我猛見黃巢看着秦大叔他們。眼神隱含殺機,知道稍一答錯,沒準秦大叔夫婦命就沒了,忙道:“都是朋友,都是朋友。自己人自己人。”
黃巢笑着點了點頭,然後我身前的他猛然一空,黃巢已如鬼魅一般,在我身前的秦嬸、秦大叔身前一晃而過,接着再次出現在我面前,好似一直就在我身前沒動一般。
虧得我眼力還是其佳,否則都看不到黃巢有任何動作,只以爲他一直站在身前未動分毫。
我心中一突,靠,這什麼身法?大變活人嗎?莫不是我眼花了?黃巢並沒有動過?
只見秦大叔和秦嬸,以及蘭哥兒皆是渾身一顫,然後都是眼中充滿了恐懼之色看着黃巢,見黃巢含笑看着他們,秦大叔才首先收刀抱拳道:“多謝大俠。”
秦大嬸向蘭哥兒示意了一下,然後同時向黃巢抱拳相謝。
我這時才確定剛纔不是眼花。我驚歎道:“哇,黃大哥,你好厲害,剛纔,這,這是輕功嗎?”
黃巢並未答秦大叔他們,秦大叔,秦大嬸也絲毫不在意。黃巢笑着對我說道:“沒想到宋小弟好眼力哈。”
我想黃巢是指我看到了他身形的變換,可這哪比的他那身似閃電,形若鬼魅的速度。不由的心中詫異之極:沒想到黃巢功夫這麼厲害,史書裡也沒說清楚呀。只說自幼五歲能對詩,善詩文,好騎射。
我的天,不會吧,原來史書上乾癟癟,清湯寡水的好騎射就這般厲害呀,那傳說中“王不過項,將不越李”的兩位,不是更厲害了嗎?不行,怎麼也得找個高人學個三拳兩腳的,那我回到現代,不牛掰大了嗎?
這當口,我還忍不住意想。
黃巢見我面色詭異,不由皺眉道:“宋小弟,你,爲何這般表情?”
“啊,沒事沒事,是沒想到黃巢哥哥這般厲害。對了,哥哥爲何又回來了?不是要走嗎?”我忙差開話題。
黃巢還沒說話,他的那些兄弟都已經收刀入鞘,其中一個滿面鬍鬚長相其威猛的男子,正是張口先罵縣令賈長壽的那位搶先開口道:“唉,別提了,沒想到這個縣城動作那麼快,我們走到北城口,已然封城了,所以我們又折回來,但卻不知其他城門如何走,轉了半天就轉到這裡了。”
原來是迷路了。
如此說來,那各個城門應該都已經封城了,沒想到賈長壽別的不行,這招還挺快。同時又想我到是知道如何出去,但要不要幫這個黃巢呢?
我心思電轉,想了很多,因爲我知道,黃巢在這之後不久就會造反,這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傢伙之後過城屠城,搶掠百姓,這還不算,最可怕的是最後竟然到吃人肉的地步。
現在看着這身在咫尺面帶微笑,親切熱情的黃巢,心裡想的卻是他張開血盆大口吃人肉的場景,我默然間不由的一陣心寒?
這素有人屠,吃人魔兇號的黃巢,我是幫也不幫?
正猶豫間,卻見黃巢面色突然一變,我心中一驚。
剛想着他不會對我不利吧。卻聽黃巢說道:“衆位兄弟,抄傢伙,來人不算少數,至少在百人以上。”
衆人都扭頭向我身後看去,卻鬼影子也沒看到一個,秦大叔,秦嬸,蘭哥兒不由的疑惑:莫不是他聽錯了吧?哪有一個人影?
但黃巢的兄弟們卻一個個的取刀在手,都各自面帶冷笑悍然不懼的做好應戰準備。
與此同時,我也聽到了不同,的確有大批人在奔跑靠近。
見蘭哥兒看着我,我點了點頭,蘭哥兒和秦大叔還有秦嬸這才拔刀出手。
黃巢等人橫刀立馬,只等那夥人出現,好大戰一場。
這時,不遠處,衆人都已能依稀看到人影。
我首先清楚的看到跑在前頭的正是邱大郎,管忠民他們,而身後不少人在追,多半都拿着斧頭。
此時那些人還相距幾百米外,我一想這事和黃巢無關,儘管他是以後的人屠和吃人魔,但畢竟這事是我的事,不應該借他們的力量去解決。
其實心中也動了一下歪主意:引黃巢幫着殺退鐵斧幫的人。
但也只是想了想也就做罷,自已的事情還是自已擔吧。
我忙對黃巢快速說道:“黃巢哥哥,實不相瞞,對面的來的那些人是我們這裡鐵斧幫的人,他們找的是我,是我的仇家,與你們無關,你們還是從左邊的路先避一避吧。從左邊的路走三里路過兩個路口再向右轉,再過四里路,再向右轉就能到東門,東門靠南的兩百米處有一處城牆較低,你們可以從那裡跑出去。”
我突然想明白了,不管那麼多了,還是讓歷史沿着正常線路走是對的。
此話一出,我見黃巢身後的兄弟都對我正視了一下,分明是感覺我有擔當,光明磊落,我也不由自主的挺挺身子,使身軀顯的更偉岸了些,當然,這只是我自已感覺。
黃巢身形未動分毫,卻笑道:“宋小弟果然眼力不凡,相隔這麼遠,竟然能看清對方來人的面目。了不得呀。”
鐵斧幫的人越來越近,說話間就能到,黃巢卻不緊不慢的誇我眼力好。
我再也不顧的裝偉岸了,不由的急道:“黃巢哥哥,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