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衆人如邱大郎,管忠民,秦大叔夫婦都在與斧頭幫衆奮戰,無一能脫身相救,即便武功高強的黃巢也被另外斧頭幫兩個頭目帶着一衆弟子圍攻,再無力投刀相救。
就在衆人都認爲我難逃一死時,我的眼中也充滿了刀光斧影。面上卻突然燦爛一笑。
接着手腕輕抖,身前立時暴出一團刺眼光芒,接着瞬間與五斧一刀相擊在一處。
所有人只感覺眼前一花,再一看,全都愣了。
陳闖他們六人只感覺手中一輕,凝目所視他們六人手中的斧刀都被割斷!一時間,盡皆大驚!均是到吸一口涼氣。
我也是一愣,沒想到自已手中的龍刀竟然如此鋒利。簡直是削鐵如泥呀。
當時出手之前,什麼都沒想,只是隨手一揮,使出隱龍刀法中的一招,龍騰千里!一刀揮下,竟然有這種奇效。我都愣在當場。
但我的驚愕程度還是比陳闖他們輕多了,反應自然也快了幾分,見他們正愣神之即,龍刀再次揮起。
一道光芒閃過,龍刀已然橫在陳闖和那華服男子脖頸之前,緊貼着他們的皮膚。
在外人眼裡烏黑沒有光澤的龍刀,卻令陳闖和華服頭目有着不同的感覺,只覺得絲絲涼意透膚入骨,直涼到了心裡,使得這兩位久經殺陣的好手,竟然額頭冒汗,脖梗下不由自主的蠕動了一下,吞嚥口水都顯的那麼小心。
“都別動哈,我的刀可不長眼睛。”我笑着說道。
“大,大哥,還望,手下……留情。”威猛無比的陳闖此時也變的沒了膽氣。開口求饒。
“大,大俠,還請留手,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以後絕不敢再爲難你們了。”華服頭目好一些,但也緊張的求饒。
“你們說的,記住了,以後別再惹我,否則,我必取……哼,你們知道的。”我想說幾句狠話震懾一下他們,因爲這種情況畢竟難得,我竟然可以用刀比着兩人的咽喉要害說話,讓兩位江湖幫派的大頭目都緊張萬分。這種感覺太爽了!
但畢竟還是沒有經過這種場合,不知道該說什麼樣的狠話才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不過看到陳闖他們二人頭上冒汗,眼中帶着恐慌,已經足夠滿足我了。
“人是要有信用的,你們記住自已說的話,否則,我不會再饒你們的。讓你們的人都住手吧。”
又說了一句沒營養不夠狠的話,但我一時實在想不起來什麼樣的狠話更給力,乾脆決定,只要他們的人住手,今天這事就算完了。畢竟我們這裡傷的不算多,只有邱大郎他們的那些弟兄個個帶傷,黃巢所帶的人極爲強悍,個個完好,秦大叔夫婦也沒有什麼大傷。
陳闖和華服頭目當即表示沒問題,張口就叫衆人停手,我的龍刀也準備撤下。眼看着一場廝殺就此就將結束。
突然,耳中聽到一股破風聲響,竟然帶着嘶號聲起。
我心一驚,隨即看到陳闖和華服頭目眼神裡充滿了恐懼之色。接着,只見一把長刀橫空而至!
飛來長刀精準無誤的先劃破陳闖左邊四名斧頭幫衆的咽喉要害,接着那把破空橫飛而至的長刀刀把一下撞擊到我的龍刀之上。
我心中大叫:不好。
但那長刀飛行的速度太快,我竟然無力躲避,只感覺手腕一震,龍刀貼着陳闖和華服頭目的咽喉劃出一刀。
待我收手之際,卻看到龍刀之上已經顯現鮮血,我大驚之下,轉首看時,只見近在咫尺的陳闖和華服頭目滿眼的不甘和絕望之色,而兩人咽喉處竟然都出現一道血線。
我心中一涼!
這刻,陳闖和華服頭目脖頸間的血線才崩射出兩道血水,直噴的我滿面鮮血。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是一驚,很多鐵斧幫的幫衆不明就理,都驚叫道:“他殺了我們五當家和六當家的,我們給他們拼了!”
看着斧頭幫衆都操起斧頭朝我衝過來廝殺,我一時愣在當場,全無還手的意識。
腦子混亂一片,失魂落魄,沒了意識。都是因自已錯手殺人而失了魂。
蘭哥兒離我最近,看我神情恍惚,立知不妙,二話沒說,持劍擋在我的身前,迎戰奔上來拼命的斧頭幫衆。
此刻餘下的斧頭幫衆已不過三四十人,比我們的人雖多一倍,但失去陳闖等幾個好手之後,戰鬥力卻遠不及我們。
蘭哥兒,秦大叔夫婦都躍身於前,擋住衝到我面前的幫衆,手中刀劍如同落雨,紛刺而出,每一劍,每一刀都殺到對方要害。
我只感覺一陣頭重腳輕,眼前的一切都變的模糊,好似所有廝殺都與我無關。整個人像丟了靈魂的空殼一般。
驀然,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怎麼,第一次殺人?”
我沒有說話,但意識卻回覆了些許,不由怨恨的道:“爲什麼要殺了他們,他們已經同意收手了。爲什麼還要下殺手?”
我毫不掩飾語氣憤恨,對黃巢怒吼道。
我知道,剛纔那把長刀是黃巢甩出的,是他借我的龍刀殺了陳闖和那我連名子都不知道的華服頭目。
也是他,讓我第一次殺人!
這種感覺,糟糕極了。
“哼,收手?宋兄弟,你也太天真了。”黃巢冷哼一聲,接着腳一踢,把那華服頭目的屍體手臂踢的反轉過來,只見那人手裡,赫然一把雪亮匕首,反持而握。
那明顯是想趁我收刀之後暗襲一刀的跡象!
我心裡一突。這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
“你還年輕,經驗少,我不怪你,但你應該快速成長,否則,在這亂世裡,你活不長的。”
黃巢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廝殺場景,一派輕鬆自若,好似眼前的生命消失不過是一場美麗景緻一般。
“斧頭幫我早有所聞,聚攏的都是些做奸犯科之輩,橫行濮州,欺男霸女,沒少做壞事,就眼前這些人,哪一個手裡沒有沾過人命,都是手上染滿鮮血的人,他們與官府勾結,惡貫滿盈,個個都該死!”黃巢眼中放射精光,聲音沉冷如冰的說道。
我心中一顫,或許黃巢說的過於武斷偏激,也或許……是對的。
“你覺得你剛纔饒過他們一命,他們就會感恩戴德,罷手不成?太天真了,這華服的,暗刀已出,只等你一落刀就會捅你個透心涼,這長髮的也好不到哪去,沒看他手離腿處很近嗎,那也是有一把刀的。”我瞥眼看處,果見那陳闖手接近腳腕處,而腳腕靴子裡一把匕首顯露,殺人暗襲的跡象太明顯不過了,只是我沒有經驗,沒看出來而已。
頓時因剛纔對黃巢怨懟的心理,感到心中愧疚,面帶愧色剛想說什麼時,就聽黃巢聲音又起:“小兄弟,生逢亂世,你莫想用善良改變一切罪惡,想改變,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以惡止惡,以血止血!別無它途!”黃巢冷冷的說道 ,聲音如同一把尖刀,直刺我內心深處。
扎的我心顫,卻更加清醒。
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遠不如生長了幾乎一世的黃巢,也許,他說的,纔是最正確的吧。
我緩緩吐了口氣,黃巢拍了拍我肩膀:“兄弟,快點成長吧,生逢亂世,由不得你躲藏,因爲你無處可藏。也由不得你做大善人,因爲你對惡人的仁慈,只能讓他們造就更大的惡果,如果,你今天放過這些人,沒準明天死在他們手裡的好人會更多,那,這惡果,是不是也有你的一份?哈哈,其實,以血止血,也是行善的更深層次。”黃巢最後又笑着說道。
我一時無以爲答,只感覺黃巢的思想匪夷所思,卻又好似情理之中。
說完這句話,黃巢再不說話,而是縱身一躍,再入廝殺陣中,出手如電,勢如風雷,所到之處,不留活口。
我一時不知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但隱隱覺得,黃巢說的並不一定全錯。
這時,又看到華服男子手裡的匕首,我默默的撿起那把匕首,心裡想着:不管怎樣,如果不是黃巢出手,恐怕現在死的應該是我吧。
想到這裡,看到蘭哥兒因長時間應戰,體力明顯不支,我再不猶豫,直接撲到蘭哥兒身前,揮起龍刀,斬向對蘭哥兒下殺手的斧頭幫衆。
記不得自已是怎樣出手的,也記不得出手傷了幾人,或者……殺了幾人。
雖然肯定數量不及黃巢他們的多,但又有什麼區別呢,殺一人,和殺十人不都是殺嗎?只要殺的不是好人!
我,應該沒錯吧,誰讓現在是亂世呢。
爲了我,爲了蘭哥兒,爲了我的那幫兄弟姐妹,爲了那些亂世的好人,我,沒有做錯吧。
心裡這樣想着,手中的龍刀則運用的越來越熟練,而眼前的敵人,每一招每一勢入我眼中,都顯的出奇的慢,好似和我的速度差了好幾個檔次,對方的刀斧臨近我身時,我再出手,仍能先一步刺向對方要害。
我沒有如同黃巢他們招招致命,但只要看到有人對蘭哥兒,秦大叔夫婦他們下的是殺手,我就會毫不留情的出狠手,
狠到一刀斃命!
剩下的戰鬥並不艱難,可以說是接近尾聲,但就是這臨近結束的戰鬥,於我來說,卻是一場洗禮,一場蛻變,一場由從未沾染人血的人,蛻變爲對惡人毫不留情的刀手!
因爲在我腦海裡,黃巢的話一直迴響着:以血止血!
也許正如他所說,生逢亂世,你逃無可逃,要想能保護好我的那些弟弟妹妹,唯以能做的就是,以血止血,以惡止惡,別無它途。
戰鬥不及半柱香的時間,已經徹底結束,斧頭幫百名幫衆,盡皆倒地。
邱大郎那幫兄弟也都認出,除了一般的幫衆,還有四五六七八幾個當家人,還有十幾位排上號算的上高手的幫衆人物。
此一戰,斧頭幫可以說是四分之三的精銳都被殺敗,元氣大傷!
而就在斧頭幫再無一人能站起時,黃巢卻對自已的兄弟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做出了令我和蘭哥兒以及邱大郎這些窮巷裡出來的人都驚呆的事情。
只見黃巢的兄弟們,各個持刀,朝向那些還只是受傷未被殺死的鐵斧幫衆身上,又捅出致命一刀。
我腦海裡立刻浮現來古代第一晚,遇兵匪斬頭的場景,心裡極度的不舒服,當時就要阻攔,卻聽黃巢冷冷說道:“除惡必盡,斬草不留根!宋兄弟,你今天放過一個,他日,死的必是你自已的兄弟!”
邱大郎,管忠民聽到黃巢所說的話,都是愣在當場,眼中透着思索。
我亦是心中一顫,再無法行進半步。蘭哥兒上去拉緊我的手,輕輕搖了搖頭,隨後閉上了眼睛。
那個長着鋼釘般鬍鬚的黃軍一邊揮刀殺人,一邊朝我哈哈笑道:“宋兄弟,今天看你出刀到是有兩下子,只是太不夠爺們了,還得給我們學呀。我家黃巢哥哥說過,這世道,你必須要狠,要比惡人更惡,才能讓真正的讓惡人害怕,才能立足!哈,聽黃巢哥哥的,準沒錯。”
我欲語無言,只是感覺到蘭哥兒握着我的手越握越緊,我知道他也是不知道這是對是錯,但不想我在這事上違逆黃巢。
我握着蘭哥兒的手,沒再說話,靜靜的看着黃巢手下兄弟,將鐵斧幫衆一個個斬殺,直至殺盡所有活口。
我剛纔說是下殺手,其實真正能死在我手上的除了陳闖和華服頭目,之外也不過兩個,那是因爲他們差點殺了蘭哥兒,其他的還都是留了性命的。
而此刻看黃巢兄弟殺人如斬麻。
心中像堵了一塊大石一樣難受,連口長氣都出不來。
生逢亂世,或許真要如此吧。
一種無力感,差點沒讓我坐在地上,虧得蘭哥兒用他瘦小的身軀支撐着我,纔沒有坐到在地。
我見黃巢的兄弟們又把鐵斧幫衆身上的財物收掠一空,還特意分出一半要遞給我。
我沒有上去接過,秦大叔一看這情景,忙上前感謝,接了過來,轉手又交給了邱大郎他們,讓他們的弟兄拿去分了。
那些都是窮弟兄,雖然都驚歎於黃巢兄弟們的手段狠絕毒辣,但看到這些財物之後,卻都把這些不愉快的事情拋之腦後。
唯有邱大郎和管忠民只是相徵性的取了些銀兩。他們兩人顯然眼光更高遠一些,不看中這些財物,但並沒有認爲黃巢他們做的不對。
看着窮巷的那些兄弟們一個個喜笑顏開,都聲稱此次沒有白來,高興的什麼似的。
我心中暗歎:也許,這也正是亂世百姓所追求的吧?
我身體回覆力量,不再想那些擾心的事情,畢竟是黃巢幫了我的,還救了我的性命,於情於理,我不應該冷臉相對。
我把龍隱刀的另一半龍錘收好,又把那華服男子手中的匕首連鞘收起。
我不知道自已爲什麼收起華服頭目的匕首,那匕首精緻實用還在其次,更主要的,或許是我想留個提醒自已的東西吧。
邱大郎他們的那些兄弟,先問過黃巢的兄弟可還要那些鐵斧幫衆的兵器否,得知黃家兄弟並看不上眼鐵斧幫的武器時,邱大郎,管忠民他們那些兄弟才興高采烈的把鐵斧幫手中精良的武器盡數收了起來。
畢竟鐵斧幫的武器可比自已手裡的破銅爛鐵強上太多了。
我趁着他們收拾武器的時侯,對黃巢說道:“我領你們找地方出城吧,遲了恐怕官府裡的人再來。”同時心中納悶:這裡廝殺那麼大陣仗,怎麼也不見官府裡來人呀。
黃巢好似看破我心思,笑道:“我們剛纔廝殺之時,至少已經有三撥官府的人看到,但沒有一個人敢來。哼,這就是官府的做爲。他們也只會欺壓善良百姓。”
我一聽竟是如此,也不由暗罵官府的人欺軟怕硬。但還是感覺此地不宜久留。
當下辭了蘭哥兒和窮巷的兄弟們,獨自領着黃巢及他的兄弟,走到了東關城門附近,這裡原有一處城牆破落,年久失修,到適合逃出城外。
只是現在天光還亮,這樣八九個人越城而過,也太過顯眼。
我正想和黃巢商量着是不是再躲避一時,待天晚時刻再逃出城外,黃巢卻先一步說道:“宋兄弟,感謝你給我們指引路徑,我等兄弟還有一要事需辦,咱們就此別過吧,還望後會有期。”
我心想:你們還不想着早早出城,竟然還要辦事,難道真把這縣城當自已家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