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東宮,夜已入深。李世民讓武元衡和薛存誠都各自去休息了,然後將獨孤凡找了來。
臥室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李世民的手中把玩着一個翡翠龍頭班指,對獨孤凡說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找我要這個東西麼?”
獨孤凡冷冷的道:“你都要當皇帝了,我還要來幹什麼?本來,這就是北衣客留給他子孫的東西。你要是成了皇帝,這批東西正好落到實在。”
“你倒是一個實在人。”李世民笑了一笑,說道,“現在,我就要動用煬帝寶庫裡的東西了。國庫空虛得令人害怕,軍餉也要發不出來了。二萬大軍沒了軍餉,大唐也就要就此完蛋了。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交給我吧。”獨孤凡說道,“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
“嗯,拿去。”李世民信手就將班指遞給了獨孤凡,說道,“在終南古道的大廳裡,就是那一面日月星辰河海圖上,你連續按下十一個橙色和黃色的按鈕,就會出來一個鑰匙孔。然後,就用這個龍玉班指套進去,可以打開星辰圖後面的機關暗道。地裡,就是存放煬帝寶庫的地方。”
獨孤凡接過了班指詳細看了半晌,說道:“難怪這麼多年來,沒有任何人發現真正的煬帝寶庫是在哪裡。原來,你並沒有將它轉移走,而是就地藏在了終南古道里?越危險的地方反而越安全,你還真是別有匠心。”
李世民說道:“十三鐵衛都是去過終南古道的,他們是我最值得信任的人。你將他們帶上。野詩良輔和高固就不用了。你帶上另外十一個人,從凌煙閣進去,給我取八箱黃金出來。”
獨孤凡疑惑道:“八箱黃金?你居然對煬帝寶庫那麼清楚?你怎麼就知道黃金是用箱裝的而不是散落其中?而且,八箱黃金就夠你用了麼?你怎麼知道一箱黃金有多少份量?”
李世民呵呵的笑了起來:“我都說過了,太宗皇帝託夢於我,將這些事情全部都詳細的告訴了我。你還不信。打開暗道後,會有三重門。第一重門進去,裡面是一些煬帝給女人們準備的首飾玩物;第二重門裡,是大量地銅錢、白銀以及一些玉器珍玩。那些東西,我們暫時沒必要去動。第三重門中,是黃金,全用箱子裝着的。你給我清點八箱取出來。一共是……四萬兩黃金!”
“四萬兩!……”獨孤凡不由得抽了一口涼氣:這八箱還不是全部!誰要是得到這筆財富。真的是富可敵國了!
“你就這麼信得過我?”獨孤凡挑釁的說道,“你就不怕我殺了那十一個人,帶着財寶遠走高飛?你要知道,不管是誰得到了這樣巨大的財富,都可以和一個國家抗衡了。”
“你不會的。”李世民微笑道。“廢話不必說了。趁着天黑,你們快去辦事吧。從凌煙閣進去。八箱黃金,異常的沉重。你們要帶上工具想盡辦法,早一點運來給我。明天地這個時候,我會親自在凌煙閣那邊等你們。”
獨孤凡也不做聲。轉身無聲無息的就走了出去。
李世民輕輕的吁了一口氣,暗自道:四萬兩黃金,按目前的市價價值近四十萬貫錢……除了應付二十萬大軍的軍餉。還能有一點點節餘來填補一下見底了地國庫。但是,這只是權宜之計,總不能只抱着這個寶庫坐吃山空。再說了……如此龐大的財富,也不能全部一下投入到市面上來。不然,大唐的經濟會受不住衝擊,面臨混亂和崩潰。最好的辦法,就是拿這筆財富,去跟異邦的人做交易……嗯。回鶻人地馬匹,是個不錯的選擇!好像除了劍川軍的飛龍騎和神策軍地騎兵,包括馬燧的大軍在內的其他部隊,騎兵組建得都不是很好啊……
李世民一邊獨自尋思,一邊朝臥室走去。忙碌了一天。感覺還真是很累了。回到房裡,李世民習慣的喚了一聲:“蘇菲兒。打水來洗腳。”剛剛喊完,自己纔回過神來,原來蘇菲兒早在兩天前,已經在幾個侍衛的陪同下去了東都。尋找父兄的遺骸了。想到這件事情,李世民還挺有些內疚的。蘇菲兒跟着自己好幾年了,一直盡心盡力的在身邊服侍毫無怨言。可她就那麼一點點願望,自己也一直沒機會幫她達成。一直到今天時隔幾年之後,自己入主東宮監管國家了,才下了一道指令,讓東都地官員幫助蘇菲兒尋找父兄遺骸。
“但願她能夠如願以償吧!”李世民自言自語了一句,倒到了榻上,心中暗自尋思着:我那兒子,該叫個什麼名字好呢?算起來,也已經滿月,該取名字了。等到孩子滿百天以後,也該把墨衣接到長安來了……還有吳月琳,也快要生產了啊!我這個當丈夫和當爹的,都沒能陪在他們身邊……
第二日清晨,李世民起得很早。
這是他監國之後,第一次正式的主持朝會。所以,也特意的整點了一下自己的衣裝。寬袖黃袞服,白襪沙皮靴,束翠玉腰帶。與皇帝地服飾略不相同的,就是黃袍上地紋飾,和頭上的帽子。皇帝上朝是十二簾珠冠,而他是三樑進賢束髮冠。梳洗整裝罷了,他站在銅鏡前自己檢視了一番,還算滿意。門外,野詩良輔帶着一隊飛龍騎,護着金絡車已經在等候了。一行人吃過了早餐,就朝太極宮而去。
鐘鼓樓上的大鼓敲過了一通,文武百官各自從左右朝堂裡魚貫而出,排成了兩列走上了龍尾道,直上太極殿。本來這數十年來,大唐的皇帝基本都是在大明宮處理朝務了。但現在李適退隱住在大明宮裡,李世民爲了照顧他的情緒,將上朝的地點改在了太極宮太極殿。其實對於太極宮,李世民還更加熟悉一些,也有某些懷舊的情感。
金絡車走到了龍尾道前停下。野詩良輔遞上椅梯從旁侍車,李世民走下了車來。龍尾道旁的神策軍將士們已經換了一撥。全是當年跟隨他和李晟攻下長安的那些人了,也算是親信心腹。這些將士們也容光煥發,個個精神抖擻。
李世民沿着龍尾道向上走。太極殿裡,文武百官已在恭候。李世民踏入太極宮大門時,衆臣子一齊朝北面拜倒,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世民擡着腳,從這些人當中走過。一人步道。衆皆跪迎,這樣的事情他也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了。但是這一次,彷彿有點特別地感覺。
走到了金鑾殿前,李世民轉過身來,說道:“諸位平身!”
“謝太子!”衆臣僚都站了起來。
既然還沒有登基只是監國。李世民也就還不能坐到那一張龍椅之上,只站在金鑾殿前主持朝會,離衆大臣們很近。左手下,是陸贄等一幫兒文臣;右手下,是馬燧等一班武將。今天是太子監國後第一次上朝。人也來得很齊整,約有二百餘人。
李世民放眼看了一下這些人,心中暗自尋思道:三省六部的要員和重要的大將軍。就有二百多人?這其中有多少檢校官和員外官呢?看來,精簡一下大唐的中央機構,也是勢在必行了。現在,官制太過混亂,動不動就封王封侯。弄得大唐的官都有點不值錢了。而且,人多不一定就能辦好事。相互推諉躲懶懈怠的事情,只會層出不窮。朝廷沒了活力和效率,一個國家也就沒什麼前途可言了。
尋思了一陣。李世民將心思放回了當前。說道:“皇帝陛下身體欠恙,下令讓……我監國理事。諸位若有事情,就請早早奏來。”此情此景,還真太熟悉了一點。李世民差點就不自覺的用上了朕這個自稱。
連日來,宮中地事情都比較繁多。之前都是皇帝坐朝。太子與衆宰相理事。現在皇帝沒了,李世民要直接處理的事情就更多了。各府、院、臺、衙。將大小的事情都報了上來,林林總總,還真是不在少數。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就是宰相裴延齡被御史臺拘禁監押,調查貪污國庫一案了。李景略將摺子遞上來的時候,朝中引起了一場不小地轟動。裴延齡的爲人,其實衆人皆知。貪而不智,欺上辱下,在朝中口碑極差。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皇帝李適居然對他深信不疑還委以重任。而且,裴延齡擅長鑽營交際,在朝中的親信黨羽,人數也不少。因爲李世民發現,李景略遞交此事的時候,許多的朝臣露出了驚恐之色。
李世民細看了一遍奏摺,大聲說道:“好個大膽地裴延齡,國家有難之時,竟然不思報國還偷竊國庫!此等奸險惡毒之人,一定要徹查嚴辦!李景略,你儘管放開手腳去辦,誰敢阻攔你,與裴延齡同罪,定不輕饒!”
“是!”李景略沉聲應諾,底氣十足。
朝堂之上,變得靜悄悄的。衆人都在心中暗自道:這個新上臺的太子爺,還真是挺狠地。一開始就要拿宰相開刀。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幹的?
陸贄一直沒有吭聲,在一旁冷眼旁觀。李世民也早就注意到他了,故意說道:“陸贄,裴延齡是閣部要員位居宰相,要辦他的案子,少不得閣部的人領頭。那麼,就由你來主審裴延齡的案子吧。”
陸贄微微一愣,隨即出了班來,說道:“臣遵命。”
李世民對着陸贄微微笑了一笑,示意他站回班列之中。自己心中暗自道:久聞陸贄反對皇帝重用裴延齡,我這樣安排,也算是遂了你的心願吧?陸贄,我可是有心器重你這個人才,也希望你早點回心轉意纔是。
一堆大小的事務處理得差不多了,李世民朝李晟、馬燧等人遞了個眼色,示意他們開始今天的重頭大戲。
李晟和馬燧心領神會地站出身來,將大軍缺糧的狀況,當着滿朝大臣們的面說了出來。果然,引起了一場不小的騷動。朝廷太倉虧空大軍缺糧,這可是一場不小的災難。二十萬人地口糧,可是一個大問題啊!
李世民說道:“諸位。二十萬大軍拱衛京城防禦外敵,現在卻沒了飯可以吃。這是整個國家的重大危機。大家議一議,有什麼辦法,解決當下地重大危機呢?”
一時間,原本有些吵嚷的朝會,頓時安靜了下來。二百餘人安安靜靜,居然沒人敢說話。
李世民心中暗自冷笑:李適,這就是你留給我的大臣!個個看來都是滿腹才學,真正到了處理問題的時候,卻沒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
過了半晌,陸贄閃身站了出來,說道:“太子殿下,臣有個辦法。爲今之際,只好由朝廷開口,向皇族貴戚們借糧!”
李世民清楚的看到,陸贄的眼神中,頗有幾分挑釁的味道。很明顯,想到這一點的人,絕對不止陸贄一個人。但是,敢先說出來的,卻只有陸贄。因爲大家都清楚,誰要是出了這個點子,就等於是與整個關內的皇族們敵對。這種大不韙的事情,當然沒什麼人願意幹。
李世民心中暗自道:陸贄,還真是個敢說敢做的另類之人。不過,你這是在挑釁我麼?認爲我不敢這麼做,對不對?
“陸贄的想法,恰恰與我不謀而合。”李世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陸贄明顯的睜大了眼睛,滿臉愕然。
李世民此言一出,果然滿堂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