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此時正驚訝於自身的巨大變化,聽得南風言語,只是愕然看他,並未接話。
“冤有頭債有主,即刻去東海,”南風擡手東指,“奪妻之恨一定要報,奪妻之人一定要殺,那女子你想要就包容,不想要就寬恕,不能放過傷你之人,但也不要遷怒無辜。”
“六哥,我現在……你給了我這些靈氣……”莫離驚訝激動,語無倫次。
“這已是我所擁靈氣的八成,得了這些靈氣,不但能夠瞬移千里,還得元神穩固,便是大羅金仙出手也拿你不住,金仙以下更是無有敵手。”南風沉聲說道。
莫離太過吃驚,愕然瞠目,不得回神。
“還愣着幹什麼,去呀,”南風再度東指,“這些靈氣不得持久,當速戰速決,天亮之前給我滾回來。”
見莫離還在發懵,諸葛嬋娟不甚放心,在旁插話,“要不你陪他走一遭吧。”
“我沒去過瀛洲,不得瞬移,無端的耽擱了工夫。”南風擺了擺手,只有大羅金仙才能帶人瞬移,金仙只能自身來去。
“謝過六嫂,六哥是想要我親手報仇。”莫離漸漸定下心神。
“放心大膽的去,他們不是你的對手,御氣法門與紫氣相通,也不需多做演練。”南風說道。
“六哥,那我去了?”莫離看向南風。
“去吧,如果有人敢出手相助那人,一併殺了,不需顧忌。”南風沉聲交代。
“好。”莫離激動點頭。
“我留在這裡等你,天亮之前一定回來,你禍害了這麼多女子,總得給人家一個交代。”南風叮囑。
莫離點頭應着,顫身試過幾次,瞬移消失。
莫離走後,諸葛嬋娟湊了過來,欲言又止。
南風猜到諸葛嬋娟心中所想,主動說道,“放心好了,我有分寸,東海沒人是他的對手。”
諸葛嬋娟點了點頭,“你與他這麼多靈氣,便不怕他闖禍?”
“男人該闖禍的時候就得闖禍,”南風拉了張椅子坐下,“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我是故意慫恿他痛下殺手的。”
諸葛嬋娟疑惑歪頭。
南風又道,“他剛纔說什麼你也聽到了,柳如煙借了離火神弓給他,他以離火神弓傷了那散仙,我現在懷疑離火宮遭劫是榆林山主和那個搶了莫離女人的東海散仙聯手所爲。”
諸葛嬋娟沒有接話,南風所說不無道理,俗話說打蛇不死必有後患,那散仙受傷之後極有可能尋到離火宮大肆報復。
“唉。”南風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諸葛嬋娟拖來座椅,自南風身旁坐下。
南風又嘆了口氣,“當年我一直爲柳如煙不認莫離而耿耿於懷,實則柳如煙還是關心莫離的,明知道莫離的對手是仙人,還將離火神弓借給他,她應該知道此事可能殃及自身,但爲了幫助莫離,她還是那麼做了。”
“看莫離神情,好像並不知道柳如煙是他的母親。”諸葛嬋娟說道。
南風點了點頭,“事已至此,還是別告訴他了,徒增悲傷。”
南風言罷,側目歪頭,聽動靜是猴子回來了,辨察方位,散出靈氣,也將它定在了院子裡。
“你剛纔送靈氣與莫離時,我趁機數了數他身上的繡花,共有一百零八朵。”諸葛嬋娟說道。
“撲街的混貨,還搞了個天罡地煞出來。”南風罵道。
“他回來之後,你準備如何幫他善後,”諸葛嬋娟笑問,“這麼多個,總不能都娶了吧?”
南風閉目搖頭,“看看再說吧,不曾嫁人的只能下聘娶了,已經嫁人了的償以金銀,我現在就怕有烈性子,萬一尋了短見,莫離的罪過可就大了。”
見南風犯愁擔憂,諸葛嬋娟安慰道,“莫離當年也是因爲掛牽胖子方纔尋去東海的,他雖然胡鬧,卻還是很重情義的。”
“這不叫胡鬧,這叫作惡。”南風糾正。
眼見寬慰不得,諸葛嬋娟只能設法轉移他的注意力,衝牆角的石竹道人和藍靈兒努了努嘴,“你準備怎麼處置他們?”
南風歪頭看了二人一眼,藍靈兒固然可惡,但她痛恨衆人也不是毫無來由,她爺爺讓諸葛嬋娟給毒死了,自己又屢次被剃光頭,換成誰也免不得生氣報復。
眼下已經無人能夠約束他,只能自己約束自己,他雖然不喜歡藍靈兒,卻也沒準備殺她,就她先前的卑劣行徑,折騰一下還是可以的,殺就過了。
打定主意,便站起身走到牆角,變出剃刀,又把她給剃了。
剃了也就剃了,還不罷休,指着藍靈兒的光頭衝那石竹道人說道,“看見沒,真有戒疤,我沒有騙你吧。”
石竹道人又氣又驚,休說他被定住了身形,不得移動說話,就算能夠開口,此時怕是也不知說什麼纔好。
南風本想就此放過二人,想了想又改變了主意,就這麼放了太便宜他們了。
一手一個,拎起來,走到門口想起一事,又變出剃刀,將石竹道人也剃了,然後開門,拎着二人出去,將二人與僵立在門外的高洋等人放於一處。
那白頭猿猴也僵立在不遠處,南風看到了它,卻不曾折騰它,當年他和元安寧被藍靈兒抓去東海,途中藍靈兒屢次想要殺害他們,都被這白頭猿猴阻止了,恩怨得分明才行,不能縱也不能枉。
“要不要去尋八爺?”諸葛嬋娟問道。
南風此時正在衆人面前往復踱步,聽得諸葛嬋娟言語,搖了搖頭,“先忙正事兒。”
高洋站在前列,雖不得移動,眼珠子卻能轉,南風往東走,他眼珠子往右轉,南風往西走,他眼珠子又跟着往左轉。
“看我幹嘛?”南風瞪眼。
南風一問,高洋立刻閉眼。
“白日裡殺那弱女子的豪氣哪裡去了?”南風鄙夷發問,轉而又道,“我放你們自由,不準喧鬧,與我好好說話。”
言罷,收回禁錮衆人的靈氣,高洋等人恢復自由,驚魂未定,畏縮當前。
南風自報家門,轉而衝高洋吩咐差事,一,整治夜宵。二,把北齊近些年與他國簽訂的契約盟約都搬過來。
高洋本來有心討好,卻礙於僵立在旁的石竹道人,且不管這二人哪個更厲害,他都得罪不起,三十六計走爲上策,離開中宮找地方躲起來了。
皇宮的夜宵自然是最好的,諸葛嬋娟很能吃,這倒不是因爲有了身孕才能吃,而是原本就能吃,南風是淺嘗輒止,她是風捲殘雲。
吃飽了,就想往皇家儲藏藥物的庫房去,南風也不曾阻止,任憑她驅着官差去了藥庫。
高洋自然不知道南風要契約和盟約做甚麼,他也不在乎這些,只是吩咐下去,差人送來,南風最不喜歡這些繁瑣事物,盡數送到長安,供元安寧參照。
房中的油燈還亮着,但元安寧不在房中,想必是潛入皇宮查閱盟文書稿去了。
見竈上剩下的飯食簡單粗陋,南風又跑了一趟,挑那些精美的點心送了一些回來。
他來去快速,諸葛嬋娟還沒回來,閒來無事,便上得屋頂,自屋脊上坐着聚斂補充靈氣。
由於先前轉與莫離的靈氣太多,此時靈氣耗損嚴重,聚斂補充需要不短的時間。
聚斂靈氣的同時,想的是與大羅金仙對賭一事,早些時候諸葛嬋娟的提醒不無道理,與他對賭對於天庭來說等同恥辱,非到萬不得已,天庭是不會與他賭的,所謂對賭,很可能只是爲了拖延時間,尋找能夠降服他的人或方法。
倘若真是這樣,那就絕不能拖延太久,不管賭什麼,都必須在短時間內完成,拖延的越久對他就越不利。
明天就是與大羅金仙約定的日期,得儘快想出可行的辦法來。
四更時分,諸葛嬋娟回來了,百兜花袍塞了不少東西,實則此時這些毒物已經無甚用處了,但習慣很難改,沒了它們,諸葛嬋娟心裡難得踏實。
秋冬時節很是寒冷,僵立在外面的石竹道人和藍靈兒身上落了厚厚一層寒霜,諸葛嬋娟數次衝殿外努嘴,南風皆不理會,凍他們一晚已經算便宜他們了。
五更時分,南風坐不住了,起身自殿內往復踱步。
聽到腳步聲,諸葛嬋娟朦朧睜眼,“莫離還沒回來?”
南風點了點頭,莫離走的時候二更未過,這已經過了三個時辰了,按理說莫離也應該回來了。
“會不會出了意外?”諸葛嬋娟亦不放心。
“不會。”南風搖了搖頭,給了莫離多少靈氣他心裡有數,莫離的修爲原本就得自天書,以自天書上悟得的行氣法門催動他所贈與的靈氣也很是對路。
“東海的仙人都是甚麼修爲?”諸葛嬋娟倒了杯水。
“散仙以天仙居多,金仙很少。”南風隨口說道。
“你確定沒人降的住他?”諸葛嬋娟端起茶杯,見茶水涼了,又放下了。
南風點了點頭,“我昨晚與了他八成靈氣,就算大羅金仙親自動手,他也能全身而退。”
“那你還擔心甚麼,”諸葛嬋娟說道,“突然得了這麼大的能耐,怕是跑到哪裡炫耀顯擺去了。”
“希望如此。”南風點頭。
時間推移,夜幕退去,東方拂曉,雞鳴天亮。
耐心等到卯時結束,南風再度站了起來。
“再等會兒吧。”諸葛嬋娟隨之站起。
“莫離很聽我的話,我讓他天亮之前回來,他絕不會延後。”南風沉聲說道。
“會不會是惹到了硬茬兒。”諸葛嬋娟亦開始緊張。
南風眉頭緊鎖,未曾接話,他先前所說並未誇大,除非數名大羅金仙聯手纔有可能拿下莫離,但大羅金仙沒有衝莫離動手的理由和動機。
“會不會是龍族?”諸葛嬋娟猜測。
南風擺了擺手,“四海龍王不過金仙修爲,就算龍族傾巢出動也不是他的對手。”
“彆着急,再等上片刻。”諸葛嬋娟寬慰。
“不能等了,我得去看看。”南風轉身向殿外走去,他雖然不知道莫離出了甚麼事,卻知道莫離一定出事了。
“我與你同去。”諸葛嬋娟跟了上來。
走到殿外,南風也不耽擱,延出靈氣罩住諸葛嬋娟和藍靈兒,瞬移來到先前曾經住過的東海孤島。
到得孤島之後駕起雲頭,帶二人升空,到得高空,挑眉看向藍靈兒,“指路,去瀛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