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恆眸中掠過一抹薄怒,隨即道:“昔日是老夫過錯,不知吟兒一心一意向往的是皇后大位,纔想將她許配給你,但現下她既爲皇后,已是不變的事實,老夫今日這般誠意,只是想要秦王一句真心話。你,可保言兒一世無虞?”
秦非離垂下眸光,看向火盆中旺盛的炭火:“我不想她捲入這場權利的鬥爭之中,她心善,不適合後宮。”
“可她註定與後宮脫不了關係。”
秦非離詫異的擡頭看向溫恆,溫恆彷彿這才驚覺自己說錯話般,將目光移往窗外,秦非離隨即微微一笑道:“我很奇怪,明明手心手背都是肉,爲何,大將軍卻似有厚此薄彼之嫌?”
溫恆沒有回答他的話,卻只是道:“我助你,並不是幫你奪位的,我只幫你這一次,餘下的事情,還得靠你自己,不過,我得提醒你,當今皇上是個賢明的君主,論智謀,並不輸你秦王。我不管你今後做何打算,是成是敗,都與我沒有絲毫關係,只是不論成敗,言兒都不能有任何傷害,這便是,今日我助你的條件。”
秦非離略略頷首:“既然溫將軍將話攤開來說,那非離也不藏着掖着,我以性命起誓,只要我秦非離活着的一日,必護她安然一世!”
他此刻眸色深若寒潭,脣邊的似笑非笑也消失不見,一瞬不瞬的看向溫恆。
溫恆臉上緊繃的神情慢慢散開,這才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他隨即又想到了什麼,忽然道:“皇上今日獨留我等輔機大臣留守禦書房,有意讓秦王出任這次楚國使者,並且迎回碧落公主,想來不日,聖旨便可下達。”
“楚國使者?”秦非離不知想到了什麼,手指輕叩桌面,隨即似笑非笑的看向溫恆道,“皇上的意思是,讓我娶這碧落公主?”
溫恆點了點頭:“十有*。”
秦非離略點了點頭:“多謝溫將軍提醒,非離心中有數了。”
溫恆遂不再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到達皇都已經是半月之後,因爲路上大雪,大大阻撓了行程,一行人被困在客棧好幾天,直到晴空萬里,冰雪皆溶,這才重新上路。
楚國與北宇實力向來不相高下,簡史十分熟門熟路的帶一行人到了一戶宅院外,隨即道:“這是我從前住的院落,裡頭有我幾個要好的兄弟,都是受過重傷後退下的,是我親手栽培起來的自己人,公子可以放心入住這裡。”
錦言點了點頭,簡史隨即上前敲門,片刻功夫之後,便有人前來看門,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看到一行陌生人,頓時目露警惕道:“你們找誰?”
簡史看到來了個陌生人,也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又看了一眼頭頂的牌匾,確定寫的依舊是那兩個“袁府”二字,隨即道:“這位小兄弟你好,我們找袁深袁洪兩兄弟。”
那小夥子聞言,越發警惕:“你是誰?”
簡史正要回答,錦言先他一步上前道:“勞煩通傳,就說是故人來了,袁氏兄弟就知道了。”
那小夥子又看了錦言一眼,視線越過她身後的四女,最後又落到簡史身上,才道:“你們先等着。”
他隨即關上門,看樣子是通報去了,不多會兒,便聽到裡面傳來了聲音道:“來者是哪位英雄好漢,還請報上名來。”
簡史一聽這聲音,目光一蕩,對着院子裡便大聲道:“袁深,是我。”
只聽得急切的幾聲腳步聲,隨即院門大開,來人一看到簡史,尚且愣了下,隨即熱淚盈眶的猛然衝上前來:“大哥,你……真的是你?你還活着?”
“對,我還活着!”
兩兄弟隨即快速抱到一起,錦言也在這時注意到,那袁深走路一瘸一拐,臉上還有一道很深的刀疤。
這該就是簡史口中所說的“傷得很重”所以早前就歇下來,避過一劫的理由吧?
袁深忙的將一羣人迎進了大堂,又吩咐人倒茶,這才道:“實在沒想到,大哥竟然還活着,當年,他們都說你……我當時壓根就不想相信,卻原來,大哥竟然真的安然無恙,這真是太好了!”
“若不是公子救了我,只怕,我這一輩子都出不來!”簡史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隨即看向上茶的傭人,奇怪道,“袁洪呢?”
袁深一聽,怔了下,當即滿面悽然:“大哥失蹤後不久,我和弟弟的行蹤便被人暴露,當時,來了二十多個人……我好不容易逃過一劫,這些年一直隱藏在山林之中苟延殘喘的生活,直到去年,因爲聽說白展雲突然死了,由右使錢塘接任門主。”
“白展雲竟然死了?”簡史聞言,眸中一片恨色!他居然死了?他都沒有手刃仇人,他怎麼能死了?
他氣急敗壞的一拳頭砸在桌子上,那桌子晃了晃,突然間就裂開“轟”的一聲,塌了下去。
袁深一愣,連連道:“是!錢塘當日驚聞白展雲有叛變之心,便火速趕了回來,但當他回來之後,才知道,原來大哥竟然已經被害,可惜當日,白展雲已經控制了夜殺門的大局,錢塘見大勢已去,大哥又不知所蹤,唯有假意順從,實則尋找良機,爲大哥報仇!沒想到,就在去年,竟然一擊中了,成功將白展雲那叛徒誅殺,所以,我才重新回來,因爲這是大哥給我兩兄弟置辦的屋子,我始終心裡存着一個念想,那就是,有朝一日,大哥也許會回來,沒想到,我竟然真的等到這一天了!”
“大哥!”袁深說着忽然間在地上跪了下去,道:“既然大哥回來了,袁深在這裡,懇求大哥重新回來,來領兄弟們幹一番大事!”
簡史一愣,剛剛的怒氣頃刻間煙消雲散。他攙扶起袁深,眸中掩飾不住的激動之色:“袁深,難爲你了,這麼多年,竟然還記掛着我。”
袁深試了試眼角道:“大哥,要不是當年,你救下我和袁洪,我們早就在大街上餓死了,後來,我們任務失敗,你非但沒有按規矩處死我們,還給我們置辦了一個這樣的地方,袁深這一世就是當牛做馬也報答不了大哥的恩情,只願來生,下下輩子,還能做大哥的小弟,和你一起出生入死!”
簡史畢竟關了那麼多年,當年又是因背叛,遭到陷害,關進牢中,此刻能聽到這樣的話,簡直有如天籟之音,自然是感動至極。
他猛的一拳頭砸在袁深的胸口,感動道:“好,是好樣兒的,不愧爲大哥的好兄弟!”
袁深也是掩飾不住的激動之色,隨即道:“大哥舟車勞頓,不如先行歇息吧?錢塘這麼些年,也一直在念叨大哥的提攜之恩,他若是知道大哥回來了,定然會十分高興的,我讓下人們帶大哥先去廂房歇息,我派人通知錢塘,這麼多年了,兄弟們都想你了!”
簡史一頓,猛然拖住袁深的手腕道:“錢塘……可信嗎?”
“絕對可信,大哥!”袁深拍着胸脯道,“這麼多年過去,他始終念着大哥當日提攜之恩,這纔不惜冒着性命的危險,替大哥報仇,不僅如此,門裡的許多兄弟也一直唸叨大哥,想着大哥,若不是有大哥,就不會有夜殺門,也就不會有我們!大哥,你等着,袁深這就去!”
他隨即快步離開,立刻有下人上前來,領一衆人去廂房。
因爲有人在,錦言也沒有說出心裡的想法,直至衆人的廂房都看好了,下人退下。錦言這才端過一杯茶來,在屋中桌旁停下,忽而道:“簡大哥,你來看看,這是什麼茶?”
簡史隨即走過去,錦言用身體擋住,卻快速沾了茶水在桌上寫道:“簡大哥?這袁深真的可信?”
簡史一怔,不解的看向錦言,錦言隨即又寫道:“我總覺得有古怪。”
簡史擰了擰眉,最終也用手沾了茶水,快速寫道:“應該不至於,但爲了安全起見,我會多留個心眼。”
錦言沒有多說,這時只聽得簡史道:“是龍井吧?袁深從前最愛喝這個了!”
很快,便有下人準備了晚膳來。一行人的確是累極,因爲錦言和四女一共有五人,不便睡一間房,所以最終要了三間房,她和平凡花蕊一間,冷月和蘇綿綿一間,簡史一人一間。
也的確是一路疲乏,蘇綿綿和花蕊早早便睡下了。因爲錦言之前可以吩咐過,幾人只能交替睡覺守夜。
只要今夜沒有問題,按道理來說,這個袁深,應該就沒什麼問題。
不過,令一行人意外的是,這*竟然什麼都沒有發生,也就是說,六人都是安全的。
第二天一早,用過早膳,袁深急匆匆的跑來對着簡史道:“簡大哥,錢塘來了。”
簡史面色一正,看向外頭,便見了一人,年約四十來歲,生得斯文得很,一看到簡史,當即目光圓凳,隨即猛然便跪下身去道:“大哥,右使錢塘見過大哥!”
“起來吧。”簡史上前付其他,隨即嘆了口氣道:“你現在都是一門之主了,還動不動就跪,像什麼樣子?”
“大哥,門主之位永遠是你的,你永遠都是我們的大哥,既然你回來了,這門主之位當然是給大哥你,小弟只願今生追隨大哥,報大哥的提攜之恩,足矣!”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簡史眼睛清亮,道:“你幫我殺了白展雲,幫我報了這麼大的仇,大哥理應謝你!”
錢塘嫉惡如仇道:“那等小人,賣主求榮,背信棄義,錢塘自然是要替大哥了結他!”
簡史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難爲你這麼多年了!”
錢塘隨即一起入桌吃飯,吃過飯後,錢塘當即便邀請簡史去夜殺門,簡史原本沒答應,可是錢塘盛情相邀,他唯有答應下來。而不僅如此,錢塘也一併邀請錦言一行人道:“既然是大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們的朋友,大哥,你今日一定得去,小弟原本就沒有什麼當門主的心,而今大哥回來,便再好不過了!兄弟們都在等着大哥回去,等着大哥和十五年前一樣,帶着兄弟們發財,出人頭地!”
推遲得太多,反而小氣,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爲,簡史隨即便答應了下來:“好,既然錢塘這般義氣,盛情難卻,我便走這一遭。”
他滿口答應下來,錦言一行人已經阻止不得,去的路上,錦言回頭看向四女,四女最是清楚她的心思,再加上錦言之前說過擔心這裡有問題,所以,她們都是高度警惕,錦言尤其深看了平凡一眼,平凡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眼神,錦言這才略略安了心,一行人便朝夜殺門而去。
夜殺門的地點極爲隱蔽,但因爲是自己人,所以,那錢塘並沒有用什麼措施,一行人先是來到一家普通的繡莊之內,繡莊生意很紅火,他們繞過前堂,直奔後堂,也並無人阻攔,而後堂最裡面有一間書房,錢塘便是帶他們到書房內,然後拉動牆上的一幅仕女圖,便見圖右側忽然裂開一條縫,然後一道門移開,出現了一個燈火通明的入口來。
錢塘隨即大步進入,在前頭帶路,一行人跟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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