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拓拔軒回來了,他一進院子看林雲夕並沒有嚮往常那樣在廊下美人榻上坐着,或者逗鸚鵡和丫鬟說笑,更沒有彈琴畫畫,便問廊下丫鬟道:“太子妃呢?”
“回太子,太子妃身子不適,在屋裡躺着呢。”
拓拔軒聽後一愣,忙快步上了臺階進了寢室。
林雲夕老老實實躺在牀上,看見拓拔軒進來也沒有起身,只淡淡笑道:“回來了今日不知怎麼的,身子有些不舒服……”
“哪裡不舒服?阿膠可曾幾時用掉?”拓拔軒看林雲夕的臉色比往日更不好了,尤其那脣色淺了很多,再沒有之前的紅潤光澤,他的心不由一疼,幾乎喃喃自語道,“怎麼臉色這麼差,昨日不是還挺好的麼……”
林雲夕自然明白他感到奇怪的原因,往日自己都化妝掩飾,而今日胎兒不穩,自己哪裡顧得上掩飾?
“過幾日就好了吧,醫正來開了藥,說我貧血的厲害,還問我可曾受傷,我想了想,難不成是前一陣子受傷導致的失血過多,現在顯出後果來了?醫正讓我臥牀休息……”
拓拔軒修眉輕輕蹙了起來,心事重重地想了想,握住林雲夕略顯冰涼的手,輕聲道:“你要聽醫正的話,好好靜養,再不要到處亂跑了……你的身體很好,不多久一定會恢復的……”
林雲夕雙眼彎成新月,將拓拔軒的手放在自己臉頰邊,情意繾綣地回道:“那是自然,我的身體比那些成天呆在深閨裡的女人強多了,你不用擔心……”
“那晚膳也不要下牀了,我們就在這裡用。”拓拔軒起身去吩咐丫鬟嬤嬤將晚膳端進寢室,佈置好,又將林雲夕慢慢扶起來,然後遞給她粥碗。
夫妻兩人一邊慢慢聊着天,一邊用膳,氣氛很融洽。
林雲夕猶豫了半天,也沒有將自己有喜的事情告訴拓拔軒,他這些日子很忙,軍隊裡的將領的變更,新兵的徵發,京畿的防務,鄰國使節的頻繁來往,國內農商事物的繁忙等等。最重要的還是那種不確定,她很擔心若是告訴他,他要是表現出驚訝、驚慌或者煩躁什麼的,自己會方寸大亂。
愛的結晶,他們之間的愛有多深,可以承載孩子的來臨麼?
“夫君,你喜不喜歡孩子?”林雲夕用完膳,將碗筷放下,帶着一抹不自然,期期艾艾問了一句。
拓拔軒一頓,笑道:“自然是喜歡的,誰會不喜歡孩子?對了,明日我要出門一趟,巡視京畿地區的農桑之事,可能要六七日時間,這幾一定要好好休息,避免勞累,免得我牽掛……”
“我知道……”林雲夕含着笑點點頭。
“你先休息,我要去書房,有兩個人我要見一下。”拓拔軒安排丫鬟去繼續給林雲夕燉一兩燕窩,又和林雲夕聊了幾句,才挑簾出去。
又是幾日過去,林雲夕每日靜養,滑胎的情況再沒有發生過,妊娠反應也很可喜地慢慢減弱,她的飲食開始正常起來。
這夜,外面下起了雨,林雲夕在牀上輾轉反側睡不着,於是只得披衣坐起來打坐。
此時正是夜半,忽然,她聽到外面小雪起身,輕輕開門,然後什麼人好像閃身進來。
“睡了麼?……”暖春的聲音低低響起來。
“太子妃喝了那湯,現在肯定睡着了……暖春姐姐,你要做什麼?”小雪聲音裡中充滿了驚慌與無措。
“你不用管了,這是太子的命令……”暖春說着,端着蠟燭躡手躡腳地挑簾進來。
林雲夕心裡不由一動!這半夜三更,她進來做什麼?拓拔軒給了她什麼命令呢?
暖春將蠟燭輕輕放在桌上,便朝林雲夕走過來。
“啊?!”當她一撩牀幔,看見林雲夕正端坐在牀上看着她時,驚得她不由叫了一聲!
第一時間,身後的涼夏轉身就要往出跑!
“站住!”林雲夕底氣十足地吼了一聲,掃了門口滿臉驚慌的小雪,道,“把牀幔挑起來。”
說着話,林雲夕的目光緊緊鎖在暖春身上,視線看向她的手,此時她一手拿着一柄薄俏的尖刀,一手拿着一個精緻的玉碗。
“半夜三更,你們拿着刀和碗來做什麼?……”林雲夕慢慢起身,臉上沒有多少表情。
涼夏看情形感覺自己不能脫身,便立刻拉着暖春跪到林雲夕跟前,回道:“太子妃,我們也是奉了……”
“是我們自己要來,和別人無關。”暖春打斷涼夏的話,斬釘截鐵地回道。
林雲夕看她們的表現,自己心知肚明,她們是拓拔軒的丫鬟,來這裡絕對是奉了拓拔軒的命令,剛纔進屋的時候她們的話自己聽得清清楚所以這些已經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們要做什麼?
“我不管是誰派你們來,本妃只想知道你們來做什麼?你們拿這東西要從本妃這裡得到什麼?”
暖春和涼夏都不說話,只低頭沉默。
“難不成你們是來要本妃命的?……”不知怎麼的,林雲夕忽然冒出這句話,看着她們拿着碗又拿着刀,想不亂想都難。
本來就是猜想,誰知暖春一聽,立刻看向林雲夕,然後搖搖頭。
“要來做什麼?本妃想知道。”林雲夕坐在牀上,努力剋制住自己的情緒,平靜着語氣,問道,“今晚若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本妃絕不會輕饒了你們。之前你們與本妃不對付,看在你們是太子的貼身侍女份上,本妃一般情況不和你們計較,今夜你們竟然得寸進尺,妄圖害我性命,我豈能饒你們?”
“太子妃請息怒,我們今夜前來絕不是要害你性命,只是需要……取點血救人……”涼夏忙解釋了一句,這個原因總比害命要輕的多。
“救人?”林雲夕冷冷一笑,“本妃還真沒有想到我的血還有這個功效,這世上的人有千千萬,難道他們的血不能救人,我的血就能救人?!”
這個理由簡直是荒唐至極!
涼夏忙俯首回道:“回太子妃,的確如此,您臉上的胎記就是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