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王的貪財妃
“這是好事啊。”聽了她的話,雲破曉微微一怔,隨即笑着道。
她的語氣裡多了幾分愉悅,顯然,也在爲臨晚鏡感到高興。在她眼裡,臨晚鏡就是親妹妹,她能夠找到一個好歸宿,自己這個做姐姐(嫂子)的自然也非常開心。景王雖然在民間傳言中是窮兇極惡的存在,可雲破曉自小聰慧過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對方並非傳說中的那樣。
何況,他們同桌吃過飯,飯桌上,鏡兒丫頭只顧着吃,景王可是像僕人一樣在一旁伺候着。甚至,比她身邊的貼身丫鬟都要伺候得好。這足以證明,景王對自家妹妹是非常上心的。當年臨大哥對她,可沒這麼好!
“確實很好。”本來,自己一心想爲他清除體內的餘毒,也想治好他的雙腿,就連他的臉,現在也有可以治好,這確實是值得高興的事。可惜,他好得越快,臨晚鏡心裡就越是惆悵。可能跟她不屬於這個世界有關吧,即使來到這裡三年多,她費盡心思去了解這個時空的一切。平日裡更是把那些不屬於這個時空的習慣都隱藏起來。可有時候談笑間難免還是會蹦出人家聽不懂的詞彙。
想想,她在曾經那個時空生活了二十多年,那裡有五彩斑斕的霓虹燈,這裡卻只有萬家燈火;那裡有代步的轎車,拉風的跑車,還有山地越野;這裡除了牛車,馬車就是轎子。雖然都是要人駕駛,實際上卻是兩個概念;那裡的消遣方式,多種多樣,她可以每天玩一種還不帶重樣的,可是在這個時空,她爲了不無聊卻只能拼命的找樂子。爲此,不惜把自己陷入危險之中。
想着,想着,她就覺得自己與這個時空格格不入。
雲破曉一擡眸,就看見臨晚鏡在等眼睛睜得老大,雙目放空,一動不動,彷彿丟了魂兒。她眉頭一擰,有些擔憂地開口,語氣溫和中帶着撫慰:“鏡兒,你在擔心什麼?”
擔心什麼?
擔心時間太短,擔心路還很長,擔心自己所有的擔心都成了笑話?
不對,這樣憂鬱好像不太適合她啊。她向來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性子,一定是今天的畫風不對。
想到這裡,臨晚鏡乾脆轉移話題。她清了清嗓子,一臉鄭重地看着雲破曉:“曉曉,你爲何還不嫁人?”
雲破曉顯然沒有料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可也只是一頓,便溫柔一笑:“我在等一個人”。
“可是,他早就已經不在了啊。”她那個名冠京華的哥哥早就死了。如果真的有陰曹地府之說,她哥哥只怕早就再世爲人了。讓雲破曉一個人住在這清冷的西山別院,孤獨終老,對她來說,真的很不公平。
可是,我答應了他的。——一諾千金的雲破曉,從來不食言。
那一年,他十六歲,名滿天下的少年郎,多少有些狂狷。而她,十四歲,快要及笄了。他們的婚約是從小就定下的。每一年,他會帶着他的小妹妹到穿雲城小住一個月。那一年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與往年不同的是,他走的時候,把雲破曉拉到一邊,那一雙與臨晚鏡極爲相似的眼睛,格外鄭重地看着已然亭亭玉立的少女。
“曉曉,你在家等着。明年及笄禮一過,我便迎你進門。”這是少年的承諾。
“嗯。”她有些羞赧地點頭。從小,父母和哥哥就告訴她,眼前少年是自己的未婚夫。雖然已經知道以後會和這個人度過一生,少女難免還是有些害羞的。不過,更多的是喜悅。誰也無法拒絕,名滿天下的第一公子,更無法拒絕的是,他年復一年,在她面前的溫柔體貼。小時候她偶然聽月彌伯母提起過,她的兒子,從小就被教育,對妻子,要溫柔體貼,從一而終。所以,她認定,臨大哥就是自己的良人。他們在一起,人家都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於是,她便以爲,天造地設的姻緣,是任何人都拆不開的。
不曾想,上天給的姻緣,也有可能隨時被收回。
“這一年,我要出去闖蕩,你不必掛心。”他摸了摸她的頭,語氣溫和中帶着些許的寵溺。
“嗯。”這一聲,悶悶的,顯然不如上一句愉快。他要出去闖蕩,她又怎麼可能不掛心。他是名滿天下的少年公子,嫉妒他的人多的是,江湖上,又人心險惡。
所以,少女的表情,理所當然地垮了下來,眼神也暗了暗。
而臨晚照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把少女擔憂自己安危的樣子,理所當然地想成了怕他們的婚事出現變故。
“放心,除了你,其他女子,我保證不多看一眼。”這樣總可以了吧,他兒時總聽父親對母親這樣說。
“噗嗤”,雲破曉破涕爲笑,心裡的歡喜代替了擔憂。
見她笑了,臨晚照也不再多說,牽着妹妹就離開了穿雲城。
在出城的時候,雲破曉就站在城樓上看着他走遠。
最後,只聽見他大聲喊:曉曉,等我回來娶你過門!
就是最後這一句,刻骨銘心,從那以後,她便一直在等,等那個說好了要鋪十里紅妝將她娶進門的男子。即便,最後等來的是一封噩耗,一堆白骨。
看着雲破曉陷入了回憶,臨晚鏡也跟着一陣沉默。
許久之後,終於問出了那個問題“曉曉,什麼是愛情?”
“我也不知道。”雲破曉捻起一片落葉,“或許就是,當你發現你的心裡,腦子裡,滿滿的都是他的時候,也就愛上了吧。當你明白過來的時候,他早就成了你身體的一部分,永遠無法割捨。如果有人硬生生地把他從你的生命之中拔除,你會覺得很疼很疼,每一寸呼吸都在疼。”
“那,你現在還疼嗎?”哥哥已經走了十一年,再深的感情,也應該淡了吧?
一句話,臨晚鏡沒有經歷過,所以永遠無法感同身受。在現代,很少有人爲死去的妻子或者丈夫守身如玉的。更別說,他們還只是未婚夫妻。
“不怎麼疼了。”雲破曉清淺一笑,真的如天邊的浮雲。
她莫名地鬆了口氣,不疼就好。她害怕,自己有一天又莫名其妙地離開這個時空。阿景也會像曉曉這樣,終身不娶,然後,一直疼一直疼。可是,看曉曉都不疼了,那以後阿景終究也會習慣的是不是?
卻見,雲破曉又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現在活在這裡,一直活着,我每天都能感覺得到。”
“砰……”突然,牆外不知道怎麼發出一聲響動。
“喵!”黑妞迅速朝那個方向追去,身體的肥胖,絲毫不影響它的速度。
“什麼人?”臨晚鏡神色一厲,瞬間反應過來,顧不得雲破曉在,利落起身,追了出去。追出去之前,還不忘給倚劍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他留下保護雲破曉。
“喵!”臨晚鏡追出去的時候,卻一個人影都沒見到,只黑妞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見自家主人之後,一雙貓眼裡盡是委屈。
“你這蠢貓,怎麼連個人都追不上?”臨晚鏡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它一眼,卻驚訝地發現,黑妞沒有像往常一樣扭動着它的肥腰身過來撒嬌,而是依舊保持原來的姿勢,在那裡委屈。
“你,你被人點了穴?”臨晚鏡眼睛睜大,嘴巴微張,一臉不可思議。這絕逼是天下第一奇聞,一隻貓,竟然會被點穴。
怎麼可能有人連動物身上的穴位都摸索得如此清楚?
“喵……”黑妞的聲音愈發委屈,它怎麼知道對方還會偷襲啊!那麼遠的距離,一片葉子就往它身上招呼了!
“你是說,他是用這個打的你?”臨晚鏡從黑妞身旁撿起一枚樹葉,飛花摘葉,以氣御樹葉做武器,這樣的絕活兒,不僅需要深厚的內力,還需要人對武學的領悟,以及對內力掌握的爐火純青。只看這一枚小小的樹葉,便能看出,對方是個高手。
眉頭緊緊擰着,一個高手,悄無聲息地跟蹤她們到了西山別院,還偷聽她和曉曉說話,到底是什麼人?
連她這個自詡五感第一敏銳的殺手都沒發現的潛伏,到底是什麼級別的高手?他跟着自己又有什麼目的?或者,他不是爲了自己而來,而是爲了曉曉?
想到這裡,臨晚鏡的眉皺得更厲害了。爲她而來,她還有辦法應對。遇上這樣的高手,殺了對方是做不到,保命應該沒問題。可如果對方的目標是曉曉,她根本鞭長莫及。怎麼辦?關心則亂,臨晚鏡現在心裡倒是急得不得了。想到最近鳳離國的人也來了,不會是爲了讓穿雲城幫其鑄造兵器,所以想用穿雲城的大小姐相要挾吧?
可是,那六皇子身邊,分明沒有這麼厲害的高手。如果有,她不可能什麼異樣都沒發現。
“喵!”你倒是給倫家把穴道解開啊!
“咳咳,不如你就保持這個姿勢兩個時辰,這穴道自然就解開了。”對方並沒有下重手,許是對黑妞並無惡意,又或者,不屑與一隻貓計較。
不管是哪一方面,都說明那位高手至少不是窮兇極惡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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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神秘高手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