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我本是異世之魂
“鏡兒?”他一邊享受着自家王妃好不容易一次的溫柔餵食,一邊輕撫着她的柔軟髮絲。
“嗯?”把勺子放進碗裡,她擡頭看他。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他遲疑了很久,才問出這個問題。只覺得難以啓齒,就好像問出這個問題,若是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他們的心就始終無法靠近。這並非他想要的。可若是不問,他也覺得永遠無法靠近她,碰觸她真實的內心。
“啊?你怎麼會這麼想?”臨晚鏡錯愕當場,她還沒想好怎麼和阿景說,他怎麼就突兀地問出來了呢?
說得好聽點,就做異世之魂穿越重生。說得不好聽點,就叫做搶佔他人身體。這樣未知的變數,誰都不會願意看到。就算愛她如夙鬱流景,也指不定被這種未知的力量打敗。
臨大小姐啊,從一開始就低估了景王對她的感情。那樣冷酷無情的男人,是出生在帝王之家,連親情都可以放棄的帝王家。若是沒有動情便也罷了。可若是動了情,那便是一生的糾纏不清。你若質疑他的感情,這未免太瞧不起人。
幸好她這話沒有當着景王的面說出來,否則,真的是太傷人。
“你對榕城的這些小吃似乎相當熟悉,本王以爲,你什麼時候偷偷來過呢。”見她臉色不變,眼珠子卻不停地在轉,景王神色一黯。說不失望那是假的,可到底沒有說破。他心裡的害怕,一點也不比她少。
他擔心她隱瞞的事情太多,也擔心自己在她心裡的分量不夠。更擔心,拆穿了一切之後彼此再也無法恢復如初。
擔心有太多的擔心,她都不擔心!按照她那沒心沒肺能把自己的夫君都弄丟的人,夙鬱流景還真是不敢指望太多。
臨晚鏡心裡鬆了口氣,隨即笑道:“雖然我沒來過榕城,但是這裡的東西還確實都吃過。”
“在燕都,想要吃到這些東西似乎並不容易。”斂去眼底的那一抹黯然,他漫不經心地開口。
“你忘了天下第一樓。那裡想要吃到一桌海鮮並不難,而且給天下第一樓送貨的商人便是做海產生意的。他和我講過榕城,所以,我知道這邊的一些小吃,也垂涎已久。”臨晚鏡對答如流,沒有任何違和感。實際上,是她想發展海鮮食譜,所以讓絕無意走了一趟東海之濱。東海這邊最大的沿海城就是榕城,所以絕無意到過這邊。還與這裡的漁夫簽訂了長期送貨合作協議。
“是這樣麼。”那柳山長,怎麼也一副很熟悉的模樣呢?難道,是吃貨都有的共性?
景王自是不信,卻也不再多問。只是一直情緒不高,默然清冷。
別說景王不相信,連她自己都覺得說服不了自己。想了又想,臨晚鏡把粥放下,把夙鬱流景的臉掰過來正對着自己。
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一本正經的語氣:“阿景,我確實有事情瞞着你。但是,我不知道你聽了之後,我們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這裡。而且,事情太過離奇,你也不一定會相信。”
說不定,你還覺得我是個瘋子咧。臨晚鏡在心裡嘀咕。
“只要你願意說,我就信。”至於真假,很重要嗎?
她這樣一本正經的樣子,倒是讓景王有些驚訝。那語氣,彷彿真的有什麼離奇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了一般。
“那你相不相信,我根本不是臨晚鏡?嗯,我是說,我不是侯府的臨晚鏡,即便我和她擁有相同的名字。可是,我不屬於這個地方,不屬於龍騰大陸,不屬於這個時空。”
“那你是誰?”不是臨晚鏡?不知道爲什麼,她這麼一說。他倒是覺得所有的事情都解釋得通了。可是,他讓人查過她,幾乎一無所獲,除了臨晚鏡,還能是誰呢?明明,她這張臉,還有眉心那朵蓮花就是臨晚鏡的標誌。就算別人想要冒充,也是冒充不出來的。
而且,若她不是臨晚鏡。定國侯怎麼會察覺不到?定國侯可不是普通人,若是有人想要冒充他女兒,他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除非,他是在放長線釣大魚。
“我這身體,確實是臨晚鏡的,所以,你們不管怎麼查,都不會懷疑我的身份有問題。可是,我的靈魂不屬於這裡。我是異世之魂,穿越過來,重生到這具身體裡的。我在另一個時空,發生了意外,突然醒來,就到了這裡。然後,一睜開眼,就看見了我師父絕無悔,還有畫兒那丫頭在一旁鬼哭狼嚎。”
“那真正的臨家大小姐——”去哪裡了?
“她已經死了。在我重生到這具身體以前,她就已經死翹翹了。臨鼎天絕不會想到,他把女兒丟在絕谷,就是白白斷送了女兒的性命。因爲我師父絕無悔只會殺人,不會救人。他當時煩臨鼎天,又躲不過,只好允許他把女兒送進絕谷。偶然一次心血來潮,就跑去給當時的臨晚鏡紮了一針。一針下去,就要了臨晚鏡的命,也把我帶到了這個時空。”
其實,她覺得自己完全有資格怪糟老頭兒的。若非他那一陣,她現在還在現代逍遙自在呢。無聊就接接任務,殺殺人;心情好的時候就出去旅旅遊;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和幻月閣的那羣人拼酒。
或者,和他們比誰接的任務難度大,完成的速度快。
反正,她覺得蠻有意思。而且,現代化的世界,確實比古代方便好多。
“那,本王是不是該感謝絕無悔,是他把你帶到這個時空,才能與本王相遇?”他看着她,心裡頗爲複雜。
難怪她會有所顧慮,如果一個人來到陌生的世界,要做別人的女兒,扮演一個自己完全不熟悉的角色,什麼都要從頭學起,重新適應,應該很無助吧?她不相信任何人,她看似瀟灑自如,漫不經心,實際上,就是沒有安全感麼?
景王想也沒想,就相信了臨晚鏡的話。因爲他早就發現了她與旁人的不同。確實太大的不同了,不管是言行舉止還是思維模式,甚至對夙鬱對龍騰大陸的瞭解都少得可憐。如果說她真的不是臨家大小姐,只是一縷異世之魂,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你不相信我?”臨晚鏡擡眼看他,以爲他覺得自己在開玩笑,纔會這樣問。眉頭深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
這種在古代本來就沒辦法用科學道理來解釋的事情,只能瞎掰。如果他信,便是她的幸;如果他不信,她也不怨恨。
“傻丫頭,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如果你死不承認,我纔會懷疑。爲什麼那個名聲不好的臨家大小姐陡然之間大變樣。爲什麼她知道那麼多別人完全不明白的東西,爲什麼她這顆小腦袋瓜裡永遠裝着那麼多新鮮玩意兒。”他點了點她的額頭,撫平她眉心的褶皺。
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下,她既然肯對自己吐露這麼私密的事情,那她至少是相信他的吧?如果換做其他人,只怕會覺得她是妖精,搶佔了臨家大小姐的皮囊,指不定就讓人來收了她,或者乾脆綁起來燒死算了。
“其實,真正的臨姑娘也很聰明。從八歲開始,就爲了不爲皇家婦而扮豬吃老虎。故意放任李氏母女敗壞自己的名聲,故意在外面塑造自己紈絝千金的形象。”就是爲了有朝一日,配不上你們皇族的高貴門庭啊!
人家可比她盡職盡責多了。
“難怪,那麼聰明的小姑娘,會突然變成燕都城裡人人唾棄的紈絝千金。”夙鬱流景回想了一下,他是見過小時候的臨晚鏡的。姑娘還小,眉眼間卻足見獨屬於臨家人的大氣,直率,清秀的小臉,高傲的表情。小九曾經說過,臨家小姑娘高傲得像只孔雀。
那樣的小丫頭竟然有如此深的城府,也不知道是定國侯教導得好,還是臨家血脈天性使然。
“可惜,她在青樓被人暗算,否則也不會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場。”十二歲的姑娘,確實是英年早逝。
“若非她英年早逝,我的鏡兒怎麼會出現?”如果臨晚鏡還是那個臨晚鏡,就不會夜闖王府,也不會脫光了衣服泡人家的溫湯池。更不會,在第一眼看見他的臉的時候還不是唾棄,而是滿臉欣賞,仿若看到了奇珍異寶。
那個時候的她,是真的覺得他臉上的藤蔓好看吧?她好像說,那黑色的脈絡像圖騰,古老的華夏圖騰。
他不知道華夏是什麼,卻知道她眼底的讚歎不是作假。
曾經那個真正的臨晚鏡,小的時候每次見他可都是滿眼同情。
整個夙鬱,幾乎所有人提起景王要麼就是懼怕,要麼就是厭惡,天性純良的,可能會同情,甚至可憐他的遭遇。
卻沒有一個人像她這樣,把他放在平等的位置,當成一個正常人。然後,去欣賞他的臉,去努力替他清除餘毒,治好他的雙腿。
在臨晚鏡看來,臉上有黑色的脈絡也沒什麼,看起來還很特別;當然,如果能治好,誰不想過正常人的生活?
所以,這也算是一種懂得吧?她懂他,他惜她,才能產生靈魂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