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共飲

292 共飲

“師公,我知道,我有可能再也見不到爹孃和陽,但我不哭,因爲昨晚我已經哭過。還有,還有娘對我和陽說過,男子漢流血不流淚……”話雖是這麼說,旭心裡也是這麼想的,想着不要哭,不要傷心難過,可是,可是他晶亮的大眼睛裡還是漸漸蘊滿了水汽,仰起小腦袋,他強行逼退那股子溼意,繼續對逍遙子稚聲說:“師公,你有話直接說,我會認真聽的的。”

好懂事的孩子,逍遙子心裡一聲長嘆,目光慈和,專注地看着陽,說:“你爹留給你的武功秘籍,你要用心看,認真地學。”

“嗯。”

旭乖覺地應了聲,跟着輕點點小腦袋。

逍遙子嘴角噏動,目中劃過一抹猶豫之色,終還是說:“師公有爲你掐算過命脈,十多年以後你會有場劫難,但昨晚送你爹和陽兒他們離開,師公元氣消耗過多,沒能準確掐算出你命中之劫、具體在哪年會遇到。”旭認真地聽他說着,澄澈的眼睛裡,沒有一絲恐慌和害怕,“如果到時你能闖過那一劫,日後自是平安順遂,否則,恐怕凶多吉少。”師公是因這個纔要帶他走的嗎?隨心中所想,旭糯聲問:“師公,你是因爲這個纔要帶我回逍遙谷嗎?”

“是,但也不全是。”逍遙子點頭,跟着又輕搖頭,溫和地笑着說:“師公主要是不想你再呆在這裡傷心難過。”

“師公,我不怕什麼劫難,能闖過去是我的福氣,若是不能,我也不怕,指不定因爲那一劫,我能見到爹孃和陽呢!”

“旭兒……”乖孩子,真是個乖孩子啊!逍遙子眼角溼潤,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闖不過去那一劫,就意味着眼前這懂事的孩子會離開人世,可他眼裡沒一絲恐懼和害怕,還說因此能見到爹孃和兄弟。

人死後,即便能投胎轉世,他又怎知一定能再世成爲自己父母的孩子?

“旭兒,師公希望你到時能闖過那一劫,你答應師公,一定要闖過那一劫!”逍遙子心中想的,旭從他目中好似看明白了一般,點着小腦袋說:“師公放心,我會好好練功,儘自己全力應對那場劫難。”

爹,娘,如若我真在十多年後的那一劫中死去,我還要做你們的孩子!

我不要喝孟婆湯,我要帶着記憶找你們!

一道堅定之色,自旭眼底一閃而過。

“嗯,這就好。”抱着懷裡的小人兒走出書房,逍遙子將旭遞到煜懷中,“好好照顧孩子,還有牢記我對你們幾個說過的話。”說着,他的目光有煜,雲瀾,還有紅玉身上一一劃過。

“前輩儘管放心,晚輩(在下、紅玉)會照顧好旭兒的。”

煜三人齊聲回他一句。

在逍遙子與旭進書房談話之前,他有先和煜、雲瀾、紅玉三人詳談過,告訴他們,他要帶旭離開京城前往逍遙谷,及旭命中將有一劫這兩件事。

聞知這兩件事,煜三人面上的表情驚人的一致。

他們開始是不贊同,接着是驚愕,然後是擔心,再至同意。但他們要逍遙子親口問過旭的意思,因爲那孩子太過懂事,心裡必有自己的想法,他們不想他難過。

此刻,逍遙子這般說,他們知道旭沒答應去逍遙谷。

心裡舒口氣的同時,感覺以後的日子裡,自身責任重大!

轉眼過去三天。

這日,夕陽西斜,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行駛着。

“再有不到一個時辰就進城了,我……我安置好你,就去看我……就去看我姐。”看着大腹便便的妻子,聶瑾鴻眸含傷痛,低聲說着,“這段時日連續趕路,你身子一定被折騰得厲害,對不起……,紫鳶,對不起……,可我,可我沒法不去見她……”淚水沿着眼角緩緩涌出,聶瑾鴻別過頭,看向窗外漸漸暗下的天色,心裡的痛一時無法抑制。

那個關心他,多次救他,沒被他喚過幾聲姐的女子,這一次真得去了!

“姐,姐……”你聽到我在喚你了麼?你聽到了沒有?

紫鳶眼裡亦是落下淚來,握住聶瑾鴻的手,柔聲安慰:“聶大哥,我身子沒事,我要和你一起去看夜相,去看她!”那個風姿卓然的少年丞相,竟是女子,而且是楚帝當年的聶後,是她相公的嫡姐,若沒她,自己與腹中的孩子怕是已一屍兩命,去了閻羅府報到。

她怎就會突然間被刺身亡?

想起凌曦往日對自己的恩澤,紫鳶眼裡的淚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關於凌曦的故事,聶瑾鴻知道的不是很多,但他有將自己和她的血脈關係告知紫鳶,初一聽到他的話,紫鳶有震驚,有愕然,卻沒究根問底。

“我擔心你身子吃不消。”抹去臉上的淚水,聶瑾鴻回過頭,反握住妻子的手,說:“聽話,你能陪我走這一趟,我已經很高興。”再過不久她就要生了,他不能讓她一起去姐的墓冢前,令其看之生悲,從而傷及身體。

“聶大哥,我身體真得沒事,我就去給姐磕個頭,然後坐在馬車裡等你。”

見紫鳶神色堅決,聶瑾鴻脣角動了動,點頭同意她一起前往。

馬車行至‘凌曦’的墓冢時,夜幕已全然落下。

寒冷的風兒陣陣吹過,紫鳶在聶瑾鴻攙扶下踩着腳蹬,小心翼翼地步下馬車。

墓冢修建的並不是特別壯觀、宏偉,但給人的感覺卻尤爲肅穆、威嚴!

伴着風兒吹過,墓冢周圍落花如雨,那一朵朵殷紅、飄飛的花瓣,看着是那麼的悽豔、哀婉!

聶瑾鴻夫婦跪在墓冢前,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只是默默地連磕三個頭。

“謝謝!謝謝你!沒有你,我就不能和聶大哥團聚。姐,我是紫鳶,是你曾救下的那個霧國公主。”紫鳶眸中含淚,注視着‘凌曦’的墓碑在心裡訴說着,“皇兄死了,母后也死了,霧國沒了,這些消息你一直讓人瞞着我,明知你是爲我好,我卻在初得知這一個個消息時,對你生出極深的恨意!我恨,恨你逼死皇兄,恨你和”璟王率大軍滅我霧國,殊不知是我國氣數已盡,皇兄野心過大所致。”微抿的脣角牽起一絲苦笑,淚水自她眼裡滾落而下,“我……我怎麼能恨你呢?一切明明是皇兄自找的,明明是國運走到盡頭,我怎麼能恨你呢?因皇兄野心過大,才令聶氏滿門被楚帝下旨斬殺於午門,有此一事,我憑什麼恨你,甚至於還恨上了聶大哥……”

良久,紫鳶手撐地面,欲準備站起,回馬車上等愛人。

但身形過於笨拙,她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她沒喚愛人扶自己,她想給聶瑾鴻時間,好讓他陪那風姿卓然的女子好好說會話。

她知道他有很多話要與那女子說,因爲從得知那女子的死訊,他再未對她流露過笑顏,哪怕在面對她時,他迫、使自己擠出那一抹極爲淺淡的笑,落在她眼裡卻比放聲痛哭還要人傷痛難過。

更別說夜裡睡着時,或者獨處時,他強忍悲痛,無聲落淚不止。

他壓抑着自己的情感,壓抑着失去親人的悲痛,全是爲她,他怕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她和腹中的寶寶。

直至越接近都城,他沒法再按捺住心底的傷痛,纔在她面前偶爾滴下那悲痛至極之淚!

感知到身旁愛人的動靜,聶瑾鴻從自我傷痛中舒然回過神,起身扶起妻子,語聲自責說:“紫鳶,對不起……,我……我……”

紫鳶微笑着搖頭,柔聲說:“我知道你有好多話要與姐說,就想着自己回馬車上等你。”他們當時走得急,加上考慮到是自家的私事,因此只僱了輛馬車,並未着人一路隨行。

“我扶你過去,然後再過來和姐說說話。”聽聶瑾鴻這麼說,紫鳶點點頭。

攙扶妻子坐上馬車,聶瑾鴻隨手從車裡取過一把酒壺,並拿了兩隻酒盅返回至凌曦墓碑前。

跪下身,將酒壺和酒盅放於身旁,他眼裡聚滿的淚水立時如開閘之洪,傾斜而下。

他邊磕頭,邊悲聲低喃:“姐,姐,爲什麼?爲什麼你又一次離我而去?我還沒好好喚過你呢,還沒好好喚過你一聲姐……”他不想這般失態痛哭不止,可是……可是他真的沒法忍住心底騰起的悲傷,聶瑾鴻的聲音逐漸變得沙啞,他哽咽着說:“你一次次救我於危難,並且做了我該做的事,我呢?我都做了些什麼?我都做了些什麼啊?”

“我爲你做了什麼?我又爲慘死的家人做了什麼?”悲笑出聲,過了好大一會功夫,他繼續說:“我什麼都沒做,我什麼都沒做,反令你處處爲我c心,甚至於差點讓你爲救我失去xing命!”

擡起手,他慢慢拭去臉上的淚水,微扯脣笑了笑,“姐,你見到爹孃和大哥了嗎?見到他們替我這不孝子問聲好,一併告訴他們,我會好好的活着,會好好教養孩子們,讓他們以身爲聶家子孫感到自豪!”忠烈之門,即便蒙怨滿門被斬,卻沒有失去骨氣,喊一聲冤枉!

只因天下人心裡都似明鏡,知曉雲國鎮國大將軍一門,皆赤膽忠烈!

盤膝坐在地上,聶瑾鴻往兩隻酒盅裡分別斟滿酒,緩聲說:“姐,我們邊喝酒邊說會話吧!”端起一杯酒,他仰頭一口飲盡,然後將另一杯酒輕灑在‘凌曦’墓碑前,接着,他給杯中重新添滿酒,“姐,你不知道,在第一次見到女扮男裝的你時,我就有懷疑你是女兒身,但你說話的語氣,以及果敢的行事作風,把我那絲懷疑全打消了,沒成想,你卻真是女兒身,而且是我從未見過面的嫡姐……”

不知想到了什麼,聶瑾鴻帶着絲傷痛的臉上涌現出抹袖紅,“春賽晚宴上,爲救我,你不顧危險自動上前做我的人質,知道麼?就是那晚,我對你竟生出了別樣情愫,雖然不知你的身份,也沒立時感悟到這麼朦朧的愛戀,但我確實是動心了。”

“知曉楚帝的戲貴妃葬身火海,我只覺心口一陣刺痛,就是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對你生出了好感,覺得對你動了心。”

“紫鳶向我表白??你的突然出現,以及你當面表露出身份,表露出你是我姐,我登時心亂如麻,對於紫鳶,我喜歡她麼?對你生出的那份朦朧好感,真就是我動心了麼?”

仰頭又飲儘自己杯中的酒,並將另一杯再次灑在‘凌曦’墓碑前,聶瑾鴻笑得自嘲,“你竟是朝國丞相,是名聞天下的夜公子,是我的嫡親姐姐,徐太后的壽宴上,看到你以朝國丞相的身份出現,我吃驚不小,那般風姿卓然的你,即便不是我姐,我也不配去喜歡,更何況我們有着那層無法割捨掉的關係。”

在臉上摸了一把,他邊添酒邊接着說:“我雖沒立時認你,卻在心裡承認了你這個姐姐,並且我發現自己對你生出的那朦朧好感,也僅是好感,根本算不上心動。紫鳶,這個被我以感情做幌子,加以利用的單純女孩,纔是令我爲之心動的女孩。至於什麼時候愛上了她,我不知,只知看到她被我傷害,明明很傷心,卻強忍住不讓自己落淚,我的心就揪痛不已……”

說着,聶瑾鴻的思緒漸漸飄遠,飄至他在霧國皇宮與凌曦和璟分別,去尋紫鳶向她表明自己心跡那會兒。

桃城。

突然間看到聶瑾鴻出現在別院中,龍玄和綠意先是一怔,接着向其拱手行禮。

龍玄說:“聶公子,樓主着咱們一直暗中找你呢。”

“我見過她了。”聶瑾鴻目光歉然,有些自責地說:“離開時,沒對你打招呼,害得大傢伙爲我費神,實在不該,請受我一拜!”朝龍玄拱手一禮,他接着說:“勞煩帶我去紫鳶公主的住處。”

“綠意,你帶聶公子去吧!”能知曉霧國公主的身份,且見過樓主,並直接來這裡,想來這位聶公子必與那位紫鳶公主有淵源,龍玄給綠意使了個眼色,綠意走上前,擡手請聶瑾鴻跟自己走。

聶瑾鴻點頭,隨在她身後朝紫鳶的住處行去。

就要見到她了,第一句話他該說什麼?

“聶公子,人就在屋裡,我就不進去了。”到紫鳶房門口,綠意止步,與聶瑾鴻說了句。

“嗯。”低應一聲,輕推開門,聶瑾鴻走進屋,就見紫鳶眸光怔忪,定定地站在窗前。

窗戶關着,她站在那一動不動,究竟在想什麼?

還有她的眼神,怎麼看起來好不對勁?

她哭過,臉上有淡淡的淚痕,聶瑾鴻心裡一緊,滿滿靠近她,輕喚:“紫鳶……”

沒動,她沒動,聽到他的聲音,她一動不動,“紫鳶,我,我是聶大哥。”上前輕攬住人兒削薄的肩膀,讓她正對着自己,聶瑾鴻雙眼微微泛紅,“紫鳶,我,我來看你了,你聽到了嗎?”

紫鳶眼珠子動了動,盯視着他看了一會,跟着眸中又呆怔無光,喃喃說:“皇兄去了,母后也去了,霧國沒了,統統都沒了!”綠意站在門外,聽到紫鳶的喃喃聲,身子倏地一震,是誰?是誰說漏了嘴?樓主可是有鄭重交代過,外界的事都要瞞着屋裡這位貴客,一想到自己失職之處,綠意恨不得抽自己倆巴掌,然後立馬找到那大嘴巴之人,好好地教訓一番!

可她這會不能走,她留在門外伺候屋內的兩位貴人。

早起,紫鳶用過飯菜,在小院裡三步,偶然間聽到有兩個打掃的婢女說,什麼霧國的皇帝抱着自己的男chong跳崖身亡了,還有太后經受不住打擊,一口氣沒喘上來也沒了……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扶住道旁一棵花樹,她連連搖頭。

她不信自己聽到的這些消息是真的,可事實上卻由不得她不信。

梅姑代她遠嫁,以死保全她;皇兄率兵攻打朝國,中了朝國夜相的計,致全軍覆沒,無路可走之下,縱身躍下山崖;兒子身死,朝軍攻入國土,太后經受不住打擊,含恨而去,這一件件事都有頭有尾,除非她天生蠢笨,纔會認爲它們都是假的,都不曾發生過。

踉蹌着走回屋,她站在窗前,一直沒有說話。

將消息說漏嘴的那倆婢女,是剛分配到這院裡打掃的兩個粗使丫頭,凌曦來去匆匆,加上對龍玄和綠意尤爲放心,因此,對紫鳶住的這方小院中的奴僕和丫頭,就沒多敲打,而綠意呢,想着有自己親自服侍紫鳶,及這院裡的奴僕丫頭都是老人兒,該知曉自己的本分,卻不料,還是有大嘴巴的丫頭將外界發生的事說漏了嘴。

“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呢!我以後都陪在你身邊,哪兒也不去,陪着你和孩子,我們一家人快快樂樂地在一起!”她都知道了,看情況是剛知道不久,聶瑾鴻沒想到昨晚發生的事,今一早就傳到了桃城,不,或許他早該想到,在他潛入霧國皇宮那刻,在朝軍攻入霧國那刻,他就該想到,畢竟三國之間交戰,這麼的的事,天下百姓有哪個不知曉。

攬紫鳶入懷,他輕聲安慰,安慰人兒別怕,有他在身旁陪伴,什麼都不用怕。

“你走開!”紫鳶很溫順地在他懷裡依了一會,突然,她用力推開他,流着淚,瞪視着眼前的男人,悲喊出聲:“是你,是你們害死了我皇兄,逼死了我母后,是你們害得我國破家亡!我恨你,討厭見到你!討厭見到你們每一個人!”她近乎歇斯底里,抓扯着自己的頭髮連連後退,“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突然間讓我失去了所有的親人?”

聶瑾鴻注視着她,一顆心鈍痛不已,不顧她掙扎,大步上前,將其再次攬入懷中,“你問爲什麼?你需要問爲什麼嗎?你告訴我,你真不知爲什麼嗎?”騰出一隻手托起她的下顎,讓她與自己四目相對,逼視着她,一字字地說:“你真不知爲什麼嗎?你皇兄野心勃勃,纔會致他走上絕路,纔會致霧國被攻陷,至於你母后,她因愧對你,更因沒教養好兒子,悔恨自責之下,引發舊疾,才撒手而去,這又能怨得了哪個?”

“再者,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身爲一國公主,你比普通百姓更該明白這個理。”大道理,聶瑾鴻不想說的太多,看着人兒眸中淚水滑落,情緒不再似剛纔那般激動,他長嘆口氣,說:“這次三國間的戰爭,是楚帝和你皇兄先挑起的,朝國是被動的一方,之所以能攻下雲、霧兩國,不僅僅是他們國力強盛,反擊有力,更爲重要的是他們有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有個事事爲百姓着想的好丞相。天下百姓沒人喜歡戰爭,包括你我,亦是如此,就拿你這次聯姻,還不是你皇兄爲了滿足自己的野心,打的一個華麗的幌子嗎??

清涼的淚水依舊滴落着,紫鳶緊咬脣瓣,一句話都不說。

“紫鳶,別再傷心了,世間之事,一切皆有因果。”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印下一吻,聶瑾鴻打橫抱起她,在chuang邊坐了下來,“以前的我太過執拗,纔會傷你至深,我錯了,我不該爲報家仇,牽累到無辜的你……”

“我喜歡你,我很早就喜歡上了你,卻在太后壽宴前一晚你找我時,說出絕情的話,說對你沒感情,說與你之間只是逢場作戲,目的是爲打擊鳴皇,紫鳶,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心裡很不好受,看到你落淚,看到你痛苦地掙扎在我和你皇兄之間,我更是恨自己恨得要死,終了,卻還是沒向太后求娶你,坐在壽宴上,親耳聽你皇兄與楚皇落實兩國聯姻一事。紫鳶,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