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揮出帕子的時候,一股淡雅之中又帶着些許濃郁的香氣飄來,錦言頃刻便擡頭看了秦非離一眼,只聽得他道:“老地方,沈姑娘,交給你了。”
沈媛莞爾一笑,隨即道:“三爺,請隨奴家這邊來。”
她走得婀娜多姿,看得錦言忍不住瞧了一眼自己腳下,挑了挑眉。
秦非離將她的動作收入眸中,脣角不自覺噙上一抹笑意。
沈媛將他們領到後院一件廂房之內,又招了幾名女子來陪他們,這才離開。
錦言這才問出心裡的疑惑來:“那女子,用的香……”
“我知道,那是一種特殊香料,混合上另一種香氣,就成了迷/藥。”
錦言頓時不解,秦非離隨即解釋道:“她是鬼王府的人,當*只不過是眼線罷了,別看她外表似乎是風塵女子,功夫厲害着呢,是我母親親自訓練出來的十二殺手之一。”
果然,她怎麼就覺得,那女子看似身在風塵,實際上卻清冷孤傲,原來有這麼一層。
“那這裡,就算是鬼王府的根據地了?”
“什麼叫根據地?”秦非離略略擡頭看她,錦言一怔,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道,“啊,我的意思就是,這裡是歸屬於你們鬼王府的中心地盤了?”
秦非離略略想了下道:“大抵是這樣的。”
原本進來的三名女子略略一禮之後,此刻都依次坐好,彈琴唱歌跳舞,分工明確,卻又似根本不把他們當顧客,因爲,她們似乎沒有一點討好客人的心思,也不問他們喜歡什麼咿咿呀呀的,就自顧唱跳、彈了起來。
錦言尚覺得詫異呢,秦非離卻已經拉了她往裡走,她不由得道:“她們……也是?”
秦非離點了點頭道:“這裡的人,大多都是。”
錦言不再說話了,她說了,這些人怎麼都這般異常。
秦非離拉着她進了裡屋,他們來到衣櫥的旁邊,將牆上的一面字畫掀開,秦非離按下其中一個格子型的磚塊,那一角頃刻就陷了下去,然後錦言身前的一堵牆面緩緩打開。
入目是漆黑的甬道,兩面堅實的磚牆中間空出一大片極其寬闊的通道來,錦言瞧去,那甬道起碼有五米寬。
“朝廷查得緊,王府裡的那個機關,我暫時讓人封了,以後,主要的地方,從這裡進去就可以了。”
秦非離出聲解除了錦言的疑惑,錦言點了點頭,這才和他一起,進入了甬道之中。
秦軒緊隨其後跟着二人進來,他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顆珠子,有巴掌那麼大,將整個甬道都照得發亮。
秦非離不知何時已經掏出那塊面具來,覆在臉上,然後也不知是從哪裡變出的面紗給錦言戴上,這才拉着她繼續往裡走去。
鬼王府還是那個鬼王府,陰森極了。
明明剛剛的外頭還是豔陽高照,這裡卻黑如鬼蜮,好在,錦言來過不少次,也沒覺得有任何懼怕的地方了。
有人看到他們三人走來,俱都無聲的下跪行禮,一路行至寢殿之中,秦非離讓錦言先休息片刻,他去辦些事情,等他忙完,兩人再一同回去。
錦言自然沒有意見。
錦言在裡殿休息,他在外殿與手下人議事,談的正是白天錦言與他討論過的那件事。
涵王恐有異動,秦非離命令人去追查昔日涵王身邊所有在上次事件後沒有被問罪而告老還鄉的人,不管表面上跟他關係好不好,都需得一個不漏的報上來,另外,涵王那邊派人監視,一有動靜,立刻稟報。
錦言在後殿聽了片刻這些,便有些無聊,在裡殿走動了起來,她在這邊呆得不久,對鬼王府其實並不算太熟,當日,有李念娘攔着她的去路,而今,可沒有人說不行。
錦言見裡殿有一個小門是可以通出去的,便沒有打擾裡面探視的秦非離,偷偷溜了出去。
她臉上覆蓋有面紗,又是從寢殿出來,大家雖然不能確定她是不是鬼後,但至少不會阻攔她爲難她。
錦言一路暢通無阻,然後不知不覺間,竟然走到了昔日李念娘寢殿。
這裡昔日曾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那一回,她差點就在這裡死掉了。
錦言的腦海裡忽然掠過什麼,她一時沒抓住,身後,卻忽然有人攬住了她的肩膀,錦言一驚回頭,身後秦非離英俊的容顏近在咫尺:“想什麼,這麼入神?”
錦言笑了笑,往他身後靠了靠道:“在想從前在這裡經歷過的事情,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已經幾年過去了。”
秦非離看向石室裡頭,眸中掠過一片深色,須臾,緩緩道:“一晃眼,竟二十多年了。”
錦言不解回眸,他略略一笑道:“沒什麼,我們走吧,時間要到了,佟兒該餓了。”
他這麼一說,錦言這纔想起來,佟兒的確是該餓了。
轉身與秦非離一路返回,錦言沒有再多想,等將佟兒餵飽,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秦非離交代了秦軒一些事情之後,便準備就寢,外頭,錦言剛將女兒交給冷月待下去。
她剛將門關上,便見着秦非離已經躺下,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裡衣,墨發鬆散坐在*頭,公子如玉,俊美極了。
錦言對着妝臺將首飾一個個取下,隨即臥到了他的身邊,秦非離的目光至始至終追着她,等她終於上去,他頃刻便將她壓了下去,錦言頓時不滿的推了他一下道:“每晚都來,要不要這麼頻繁,我都累死了。”
秦非離動作微頓,隨即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兒道:“哪裡累?”
錦言瞧着他眸中分明是有笑意的,咬牙道:“腰,腿。”
秦非離頃刻就從她身上下來,錦言還以爲他是有良知了,可是片刻功夫,他已經探進她的裙襬內道:“那就從後面來。”
“……”
一場酣暢淋漓的歡愉之後,秦非離並沒有退出她的身體,半擁着昏昏欲睡的錦言道:“你睡了嗎?”
錦言“嗯”了一聲,當做迴應,卻並沒有睜開眼睛。
秦非離低下頭來親了親她沾着汗液的臉頰,又細細瞧了瞧她,這才道:“有件事我一直沒有跟你說,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一下。”
聽起來,似乎是很重要的事。
錦言半開了眸子看他一眼,又往後蹭了蹭道:“嗯,你說,我聽着。”
她這麼一蹭,秦非離的身子頃刻就緊繃起來,錦言他身體的變化,頓時身形一僵,駭然的就要往前縮去,秦非離卻一下子扣住她的腰,聲音都沙啞了起來道:“算了,還是明日再說。”
他頃刻就動了起來,錦言剛剛來的一點清明,頃刻又被撞得魂飛魄散。
一覺睡到了大天亮,第二日早上醒來,身畔已經沒有了人,昨夜折騰至深夜,錦言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尚早,不由又睡了個回籠覺,再次醒來的時候,卻已經日上三竿了。
第一次,進來服侍的人,不是冷月花蕊,而是平凡。
平凡端了洗漱的面盆進來,在梳妝檯側放下,錦言看了她一眼,只覺她今日奇怪得很,扭扭捏捏的姿態,半點也不像平日裡直來直去的平凡。
錦言也不做理會,梳洗完了,開始畫眉梳妝,她纔拿了黛筆,鏡中身後的那個人,似乎就脣齒開合了下,錦言索性便放下筆來,看着她道:“你瞧你,從進門到現在,盞茶功夫都過去了,有什麼要說的,直說便是,有什麼好扭捏的。”
平凡一怔,耳根子頃刻就紅了起來,臉色也緩慢的,一點點漲紅,錦言瞧了瞧她,不由得站起身來,圍着她轉起圈兒來:“哎呀,不得了了,你居然臉紅?”
平凡的臉色頃刻就更紅了,在錦言火辣辣的視線之下,幾乎都要滴出血來。
“小姐……”平凡總算是開了口道,“你別取笑我了,我……的確是有事要與你說。”
“那你說吧,我聽着。”錦言隨即環臂靠着椅背,停住笑意看着她。
平凡張了張嘴,可以一連張了兩次都沒說出來,錦言當即便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算了,還是我來替你說吧,秦軒說了要娶你了對不對?所以,你來徵詢我的意見。”
“你都知道?”平凡詫異的看着她。
她自然是知道!
錦言在心裡對着某人腹黑一通,昨晚上,某人明明用了這件事來勾起她的好奇心,結果後來,什麼都沒說又折騰了她一輪,所以結束的時候,錦言愣是逼着他把那件事說了出來,竟然就是秦軒和平凡的事情。
秦軒對他說了他想娶平凡的事情,結果秦非離告訴他,平凡是錦言的人,所以,他需要問問錦言的意見,所以這會兒,一看平凡這般扭捏姿態,錦言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說的定然是與秦軒成親的事情。
“非離都跟我說了,你也不必問了,眼下就是春天,再遲一點,就要到夏天了,所以,我昨晚就跟非離商量好了,就半個月後,在王府爲你們舉辦大婚。”
平凡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驚訝隨即從梳妝檯的首飾盒裡取出一條項鍊出來,項鍊的末端竟就是那顆溫恆給她的藍色的寶石。
平凡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錦言將那項鍊放入她的掌心,合上她的手指道:“平凡,我很高興,你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宿,秦軒人不錯,雖然木訥了點,可他絕對是個好男人,將你交給他,我也放心。”
“小姐……”平凡說不出話來,眼眶卻提前紅了。
錦言接着道:“這寶石,是我出生一直戴着的東西,算是我送給你的新婚之禮,別看它只是一塊藍色的石頭,我派人查過,它可是價值連城。”
錦言說到這裡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可是笑過之後,她又沉默下去,眼眶終於也紅了幾分:“你總算是找到幸福了,我盼了這麼多年,才盼來你一個,也不知道花蕊她們什麼時候能找着。”
平凡頃刻又被她這句話逗笑了道:“小姐不用急,緣分來了的時候,就是她們嫁出去的時候了。”
錦言也笑了,看着平凡:“我沒有什麼多餘的話送給你,只是想說,即便你已經嫁出去了,成了別人的妻子,在我心裡,你還是我的平凡,永遠都不會變。”
笑過之後,平凡眼淚頃刻就嘩啦往下掉,她猛的跪到地上,對着錦言道:“小姐,若不是跟了你,平凡絕對不會有現在的福分,小姐,這一生這一世,你都是我平凡最敬重的小姐。”
其餘三女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進來,錦言擡頭看去,只見她們三個竟然都在默然垂淚。
錦言也忍不住擦了擦眼睛,這纔看着她們道:“哭什麼?你們的平凡姐嫁人了,你們應該高興纔對,她嫁的人是秦軒,就算嫁了,也還是在王府,我們五個還是在一起,有什麼好哭的?”
冷月當先擦了擦眼淚道:“對,小姐說得對,就算是平凡姐嫁人了,我們還是沒有分開,只不過,她以後會多了一個人疼她而已,這是好事!”
她這麼一說,其餘二女又破涕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