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師信以爲真,連唸了數句阿彌陀佛,又與夏靜月探討了幾點醫術問題。
談論中,夏靜月才知道這位和尚看着年輕,卻已是禪師了,法號名爲法明。法明禪師不僅精通佛理,還精通醫術。
法明禪師看到夏靜月手上拿着兩個空水囊,說道:“女施主是要到寺後井中取水嗎?貧僧這就領小施主前去。”
“那就有勞大師了。”夏靜月隨着法明禪師往寺後走去,一路上的僧人看到本寺德高望重的法明禪師親自領着兩名少女過來,都不由好奇地看了過去。
法明禪師因擅長醫術,又佛法精深,是青山寺的四大禪師之一,即使在京城也是鼎鼎有名的高僧。只不過,法明禪師喜好清靜,常居於幽靜之地研究佛法與醫道,甚少出現於人前。他常年身穿一件灰舊僧衣,要不是因爲相貌出衆,很少有人能想到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法明禪師。
然而普通人不清楚法明禪師的身份,可方纔軟轎內的貴夫人卻是認得的,她遠遠看見法明禪師如此禮待一位小姑娘,又想起方纔王嬤嬤的話,心念一動。
貴夫人正想上前去,卻見遠處走來一行人,定睛看了看,大吃一驚,隨即恭敬地帶着下人退避了。
只見這一行人,前頭引路的是兩名灰衣知客僧,後面四個衣着不凡的小廝擡着一頂肩輿。肩輿上輕紗遮掩,看不清坐着的是何人,但連擡輿的小廝都透着幾分貴氣,主子的來頭必然不小,更別提肩輿後面還跟了四個英武非凡的帶刀侍衛。
兩名知客僧看到法明禪師,快走幾步,恭恭敬敬說道:“師叔,今日有貴客來訪。”
法明禪師已看到了那頂肩輿,雙手合十,莊嚴的臉上浮上一絲笑意。“阿彌佗佛,老衲還奇怪今兒的喜鵲怎麼在樹上叫得歡,原來是有稀客到來。”
“這位老衲,您年老幾許?”輿上,傳來男子冷冷的聲音。
法明禪師從容說道:“阿彌佗佛,佛不在年歲,精深者爲老,於施主而言,貧僧自然可爲老衲也。”
夏靜月見法明禪師如隨意輕快,猜想這位貴客應是法明禪師的老朋友了,不由好奇地看過去。
只見那肩輿上輕紗遮掩,夏風吹來,輕紗飄揚,隱隱約約看到裡面坐着一人。夏靜月見輕紗飄然,隨時要被風撩開,卻又層層疊疊,欲開還遮,最後什麼都看不到。正可惜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輕紗內穿出,挽開重重輕紗,露出真容來。
夏靜月定睛看去——
那是一位冷如冰山的男子,劍眉寒眸,鼻如懸膽,頭束玉冠,尊貴逼人。一雙幽黑冰冷的眸子居高臨下地看了過來,正與夏靜月的視線對個正着。
夏靜月不由一愣,只覺得他的一雙黑眸又深又冷,似深海,深不可測,彷彿能讓人深陷進去,無法自拔。偏又冷得如同冰封千年的冰山,令人不寒而慄。
“和尚你今天有客人?”男子落在夏靜月身上的目光微微一凝,隨即便清清冷冷地一沾即離,轉向法明禪師問道。
他的聲音帶着微微的醇厚,還有一些冷沉,聽在耳中,像是風吹過耳際,瞭然無痕,卻又令人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