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覺,尋韶容只覺得疲倦一掃而空,吃完士兵送過來的早飯,她走到帳篷外舒展筋骨。
掀開帳篷的簾子,他看到郜寧正朝着這邊走過來。
“尋軍醫,今日王爺提審了一個叛逃的士兵,用的刑法重了些,怕他活不過今天,能否請尋軍醫前去醫治。”
一大早就提審犯人,真是體力好啊!
“煩請郜寧大人帶我過去。”機會來了,正好可以去牢獄查看一番。
郜寧帶着尋韶容去了關押重刑犯的牢獄。
她看着眼前的石磚建築,嘟囔了一句:“我還以爲這偌大的一個軍營裡面全都是帳篷呢,原來有正兒八經的青石磚建築啊?”
“是啊,因爲房屋不夠,所以這裡就被當做牢獄來關押犯人了。”郜寧說道。
“郜寧大人,您這耳朵也太好使了吧,我說的這麼小聲您都能聽到?”
郜寧笑了笑,“尋軍醫,我們進去吧。”
郜寧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衝門口的守衛點了點頭,守衛推開了兩扇厚重的大鐵門,尋韶容跟在郜寧身後往裡面走。
走在昏暗陰冷的過道,她有些頭皮發麻,腦海中想象着這些重刑犯不說是青面獠牙,也得是凶神惡煞,各個都不好惹的大塊頭。
可是當她走進牢獄裡面,看到帶着手銬和腳銬的犯人的時候,她迷惑了。
這些犯人有的年紀很小,身形瘦弱,有的正值壯年臉上卻滿是刀疤,甚至還有花白着頭髮的老者正躺在草蓆上睡覺。
“郜寧大人,這些犯人都是犯了什麼罪啊?”尋韶容好奇,這些人看上去並非面目可憎,除了那個滿臉刀疤的壯漢,其他的人看起來更像是鄰居家的小朋友和集市上偶然遇到的大爺,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攻擊性。
“他們啊?燒殺搶掠、殺人越貨、拐賣兒童、叛國出賣將領,還有一些是敵國的暗探。”郜寧環顧了一圈說道。
尋韶容不禁咂舌,真想不到這些人竟然還會有這樣的身份。
“尋軍醫,勞煩您看看這位老伯,他是潛伏在越國的南戎暗探。”郜寧指着躺在草蓆上的頭髮花白的老者。
“他口中還有一些重要的情報沒有問出來,還要防止他服毒自盡。”
“尋軍醫,您進去的時候要留意,不要被他順走一些尖銳的東西,他用來自盡的話,我們沒法兒向王爺交代。”郜寧囑咐道。
“放心吧。”尋韶容點了點。
走近一看,草蓆上躺着的老伯已經是血肉模糊遍體鱗傷,原來這位老伯不是在睡覺,而是昏迷了過去,她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郜寧。
“他不肯說實話,只能用酷刑逼供。”
尋韶容一點點地清理着老人身上的傷口,老人似乎被痛醒了,突然睜大了眼睛看着尋韶容。
她趁着郜寧沒有注意的時候,給老人注射了一針麻醉劑,希望能減輕他的痛苦。
雖然她是南戎的暗探,但是對於她而言,在這個古代,並沒有那麼濃烈的國家區別,目前,她只是把自己當成了穿越而來的現代人,而不是越國的子民。
清理好傷口後,她開始給老人上藥包紮。
片刻後,處理完傷口,雀江也風風火火的進來了,“郜寧,我聽說尋軍醫來了?這牢獄裡有個老不死的,怎麼問都不開口,被鞭打之後還是不鬆口,讓尋軍醫給瞧了沒?”
郜寧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看一看那老伯。
“呦,睜眼了?!”雀江看到老伯睜開了眼睛,驚訝地喊道:“妙手回春哪,尋軍醫,你太狠了!”
“真不愧是尋軍醫啊,還得是你。”
治好那個老伯後,尋韶容藉着檢查身體的由頭,查看了剩下幾名重刑犯可能有刺青的地方,但是沒有看到她印象當中的藤條纏繞着匕首的圖案。
她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蔫頭耷腦地拖着步子走出了重刑犯的牢獄。
“軍醫,你是不是累了,快回去休息吧。”郜寧扶着尋韶容回到了帳篷。
……
主帳內,郜寧向越南昭彙報情況。
“尋軍醫確實是給重刑犯們治療傷口,但是他好像在找什麼東西。”郜寧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找東西?”
“對,屬下看着軍醫查看了重刑犯的額頭、脖子、手臂和胸口。”
“這似乎是會處以墨刑的地方。”越南昭思考着。
“難怪他想去關押重刑犯的地方查看,原來是在找人。”
“王爺,要不要把她抓起來詢問?”
“不必,不要打草驚蛇,看看她接下來會有什麼行動。”
“是。”
郜寧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頓時滿面愁容。
“王爺,這兩次刺殺您的人,不是同一波人,屬下去查了,兩次的箭羽一樣,都指向晉王,但是屬下仔細查看了,兩次箭的箭桿材質並不一樣。”
“哦?”
“第一次用的是竹杆,第二次用的萑柳。”
“你的意思是……”
“屬下猜測,可能第一次是晉王派來的人,第二次並不是晉王,而是希望我們懷疑到晉王的身上,”郜寧百思不得其解,“第二次會是誰呢?”
越南昭沉吟了片刻,低聲說道,“第二次是宰相府秦家,萑柳產自越國西京,宰相秦貴的家族勢力就在越國西京。”
“王爺,您說宰相想要您的命?”郜寧疑惑了。
“秦貴的嫡長女秦嫣然,如今產有一子,成爲了凌妃,宰相府的二小姐嫁給了晉王當側妃,宰相府的四小姐嫁給了三弟,誰登上皇位,秦貴都不虧,只有本王從來不待見他,所以,這老頭子自然是想要本王的命了。”
“這幫人啊,連個殘疾都不放過。”越南昭好笑地搖了搖頭。
“王爺。”郜寧的眼中有悲痛之色。
想當年越南昭帶領軍隊平定南越之亂,叛軍投靠鄰國,致使兩方士兵數量相差懸殊,越南昭帶領一小支精銳部隊深夜偷襲,憑一己之力斬殺叛軍頭領,但終究抵不過對方人數衆多,突圍後已身負重傷,沒能保住雙腿。
……
宰相府內,一身棕黑色錦服,小眼睛鷹鉤鼻的秦貴正在悠然自得地喂鳥鬥蛐蛐,一身鎧甲的將領走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三公子派人去暗殺殷王,失敗了。”
“什麼?!”秦貴怒目圓睜,將手中裝着鳥食的青玉盞摔在了地上。
“這個蠢出生天的王八羔子!”
“殷王雙腿已廢,也闖不出什麼幺蛾子來,老三派人去刺殺他幹嘛?”秦貴憤怒地雙手叉腰。
“派的什麼人?”
“派的是老家那邊的紅陣堂的殺手,應該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一身鎧甲的將領低聲道。
“老家紅陣堂的殺手……”
“行了,你下去吧,告訴那小兔崽子,沒有我的指示,不要輕舉妄動。”
“這龜兒子,真是不讓老子省心。”秦貴一臉地怒其不爭。
“是,屬下告退。”
將領走後,從柱子後面走出來一個人。
“相爺,西京龍盤虎踞,紫金山縱橫南北,恰似巨龍潛伏。”
“石頭山臨江陡峭,如虎盤踞,您佔據着這王氣之地,定能坐擁這天下!”宰相秦貴的謀士,馮勝,低聲說道。
此人是地包天的長相,下巴突出,額頭也突出,個子不高,身材圓滾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