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王府門前圍着的人越來越多,粗野的男人們吹着口哨,看着衣不蔽體的尋韶雪,輕佻地說着挑逗的話語。
癱倒在地上的尋韶雪渾身疼痛難忍,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羞又惱,終究是暈了過去。
越白亦微眯着眼睛,攥緊了拳頭。
晉王府的臉都讓她丟盡了!
他憤憤地看着尋韶雪。
“尋韶雪,這臭娘們兒,你竟然敢欺瞞本王!”
原來這一切都是尋韶雪這個賤人一手策劃的。
若不是她,他現在的身邊人就是那尋韶容了!
尋韶雪,本王要休了她!
越白亦臉色難看的離開了殷王府,直奔宮中。
……
換好喜服的越南昭,帶着越少淵在人羣中看着這一幕。
他皺眉沉思着。
尋韶容,尋府的嫡女,她曾被人毀了容貌,剜了眼睛,被推下了後山的山崖?
那日聽她在宮裡,在皇祖母和父皇的面前陳情,倒是沒想到這其中有這麼多細節。
陷害她的人竟是她的妹妹。
她原本要和晉王成親,卻遭人陷害失了貞潔。
她有一個孩子,叫尋小穆。
尋小穆和越少淵長的如此相似,小淵又是在後山的山崖被撿到的。
五年前,自己曾在後山被人下了情絲繞。
時間上如此巧合。
難道……
諸多信息和線索縈繞在心頭,越南昭的腦袋翁的一聲,他突然僵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
不敢置信地看着揚着鞭子一臉笑意,狠辣卻美得不可方物的尋韶容。
……
尋韶容收了鞭子,斂了心神,蓋好蓋頭。
今個兒可是她大婚的日子,要開開心心的!
站在她身後的尋小穆跑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他眨巴着大大的眼睛,衝着她笑。
孃親真厲害!
孃親最疼小穆了!
誰敢說小穆不好,就讓孃親用鞭子抽她!
尋韶容的手被尋小穆的小手攥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有個兒子真好!
不過,這越南昭去哪兒了?
大親的日子,新娘子都到了,他這個新郎不說去接她就算了,怎麼到了府上還不見他人,磨磨蹭蹭的。
“殷王殿下到!”
“參見殷王殿下。”
聽到聲音,衆人讓出一條路,齊齊地跪拜在地上,給越南昭行禮。
越南昭着一身大紅婚服,領口和袖口繡着金邊,腰間繫着一枚玉佩,頭髮用玉冠束起,長眉如劍,雙眸如星,一張臉剛毅且棱角分明。
他的氣質清冷霸道,深邃地眼眸中,帶着似有若無的笑意,孤傲的氣質似是不把一切放在眼裡,高挑的身材與寬厚結實的胸膛,將大紅婚服穿得極顯貴氣。
雖是坐在輪椅上,但是尋韶容透過蓋頭的縫隙還是能感受到這個男人的氣魄。
他的身邊站着越少淵。
越少淵在一旁目睹了一切,他的眼中滿是難過。
這惡毒的女人,竟然曾經這般傷害孃親!
他看到尋小穆在向他招手,便跑了過去,和尋小穆一樣,牽起了尋韶容大紅裙襬的衣角。
原本混亂擁擠的場面,隨着越南昭的到來變得安靜有序。
人羣中依舊有人議論紛紛,不過聲音壓低了許多。
“呦,這兩個娃娃怎麼長的一模一樣?”
“難道世子是雙生子?”
“誰知道呢,咱也沒聽說啊?”
……
彩鳶和翠環扶着尋韶容走上臺階,便到了殷王府的大門。
越少淵和尋小穆跟在尋韶容的身後。
跨過殷王府門前的臺階,尋韶容被一聲渾厚的男聲嚇了一跳。
她還沉浸在鞭打尋韶雪的過程中。
“跨火盆!”
尋韶容聽話的講腿高高擡起,生怕自己的裙子沾到火星,這一套嫁衣看起來值不少錢呢!
“跨火盆,遠離不祥,日子紅紅火火!”
她只求日子平平淡淡,等到她手刃了渣男惡女就做個雲遊的逍遙神醫!
“跨馬鞍,步步平安,夫妻一生安樂!”
真是迷信!
“撒紅棗,早生貴子,兒孫滿堂樂逍遙!”
她都有兩個兒子了,還生?!
……
宰相府內,一身棕黑色錦服,小眼睛鷹鉤鼻的秦貴正躺在軟榻上聽曲兒。
唱曲兒的是怡紅樓的頭牌,蕭紅袖。
宰相的身旁坐着兩位美嬌娘,一位在用纖纖玉指輕輕按着他的太陽穴,一位正輕柔地按摩着他的腿。
“紅袖啊,最近有沒有什麼消息啊?”
宰相半眯着眼睛,吐出葡萄皮,懶散地問道。
宰相身邊的老僕人揮了揮手,示意給宰相按摩的兩個美姬先下去。
“相爺,奴家上次去晉王府,可把奴家給嚇壞了!”
蕭紅袖將琵琶抱在胸前,蹙着柳葉眉,一臉的委屈,嬌滴滴的嗓音傾訴着那日的情形。
“哦?”
“您是沒看到,晉王的身上突然出現了很多膿包和腐肉。”
“當時啊,可把奴家給嚇壞了!”
“不過,奴家近日聽聞,晉王妃去尋木煙閣的神醫,竟是把那病給治好了,今日,他們還去殷王府送賀禮了呢!”
聽到這話,宰相像是想起來了什麼,揮了揮手,示意蕭紅袖出去。
“這是相爺賞你的。”
管家將一隻梨花木盒遞給蕭紅袖,裡面躺着兩隻瑩潤透亮的羊脂玉玉鐲。
“多謝相爺!”
蕭紅袖高興地將木盒收在懷裡,扭着腰肢款款離開。
“殷王那邊,派人去送賀禮了嗎?”
宰相問管家。
“相爺放心,老奴已經差人去送了,送了一對兒玉如意。”
“嗯,面子上還是要過的去的。”
“都已然是殘廢了,終究是成不了什麼氣候了。”
“嫣兒那邊怎麼樣了?”
“最近,二小姐在晉王府沒傳來什麼消息,前些日子也是說了晉王中毒的事情。”
“嗯,嫣兒終究還只是個側妃,若是想當上正妃,要先除掉尋韶雪才行。”
“唯有這樣,日後晉王若是當上了太子,嫣兒才能當上太子妃。”
“是啊。”老僕人點了點頭,他知道,主人的心裡定是有了新的盤算。
“聽說,薛廣那老匹夫,前些日子,帶着他那人高馬大的傻兒子,去西北軍營找殷王了?”
“正是。”
站在宰相身邊,一身鎧甲的將領點頭說道。
“哼,這老東西還真是沉不住氣,不過是在朝堂上,被晉王罵了幾句,這就屁顛兒屁顛兒去找同盟了。”
“老夫還擔心他去找三皇子越辰墨,沒成想他竟是去找了越南昭?!”
“不過是一介武夫,終究是粗人的性子,真是蠢吶!”
“越南昭雖然曾經是軍中將領,可是今非昔比啊。”
“一個舞長槍的,一個拿斧頭的,連武器都這般笨重!”
“相爺說的是,那薛廣的年紀已經大了,他那兒子又是個沒腦子沒計謀的,成不了什麼氣候了。”
宰相秦貴的謀士,馮勝,低聲說道。
“東宮之位,一直空缺,想必在今年過年之前,宮裡會有定論。”
馮勝是地包天的長相,下巴突出,額頭也突出,個子不高,身材圓滾滾的。
“哦,馮學士,可是有何高見?”
“相爺!相爺!”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老管家看出主子不悅的神情。
此刻宰相正在和馮學士商議太子之位的對策。
這沒分寸的小廝竟是慌慌張張跑進來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殷王府大婚原本一片喜慶祥和,誰承想,就在殷王府門口,打起來了!”
宰相聽到這話,坐直了身子,“哦?有這等趣事?”
“把話說清楚點,誰打起來了!”
“有人在殷王大婚的時候動手殺他?”
“不是殷王,是殷王妃。”
宰相秦貴迷瞪着小眼睛,眼睛裡閃着光芒,“快,細細道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