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王府蓮香閣,桌子上擺着嫩黃的菊花和水白色的水仙花,椅子表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紋,竹窗上掛着一層青綠色的薄紗,處處流露出溫婉細膩的感覺。
住在南跨院十分的舒適。
尋韶容舒服地靠在竹牀上,竹牀散發着淡淡的清香,她閉上了眼睛,翠環輕柔着按摩着她的肩膀,彩鳶輕輕地捏着她的腿。
尋小穆在一旁鼓搗草藥,越少淵在一旁的沙石上排兵佈陣。
一切看起來都是十分的美好,歲月靜好的模樣。
“王妃,有人求見。”侍女敲了敲尋韶容寢殿的門。
又有人來?這廂房裡住着嬌滴滴的楚柔兒,她還沒解決掉,怎麼又來了一個?
尋韶容睜開了眼睛,“翠環,去看看。”
“誰啊?”
“說是您的妹妹,好像是叫燕燕。”
尋小穆轉過頭去看翠環。
尋韶容喃喃了兩聲,“讓她進來吧。”
“小穆,小淵,你們先去書房。”
越少淵牽起尋小穆的手,往書房走去。
尋燕燕身穿豆綠色的短裙,手中拎着一個碧玉寶石檀木盒。兩隻編起來的細長辮子隨意的梳在耳朵旁邊,水靈靈的、明亮的大眼睛頑皮地眨着,眉毛彎彎的,嘴脣紅紅的。
翠環在她身後關上了寢殿的房門。
“姐姐,啊,不,王妃,這是我去品湘齋排隊買的芙蓉桂花糕和山楂糕。”尋燕燕恭敬地行了一禮。
“這糕點很有名的,拿過來給王妃嚐嚐,還望王妃不要嫌棄。”她將食盒放在桌子上。
聞着香甜的糕點的味道,尋韶容頓時覺得有些餓了。
她打開食盒,捻起一塊黃白色的桂花糕咬了一口。
入口極化,還熱乎着,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說吧,來找我所爲何事啊?”
“我,我聽說王妃是軍醫,想必醫術了得,能不能求王妃救救尋韶雪?”
尋燕燕可憐巴巴地看着尋韶容。
“這麼擔心你二姐?”
尋燕燕並不擔心尋韶雪的死活,只是父親和大夫人讓她去求木煙閣閣主,讓她十分爲難。
“這尋韶雪被打成重傷,是我做的。”
尋燕燕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爲何林氏對尋韶容那般態度。
她低下了頭,繞着手帕。
二人都沒有說話。
“你並沒有見過木煙閣的閣主。”尋韶容打破了沉默。
尋燕燕擡頭,驚訝之餘又是愣愣地看了尋韶容一眼。
隨即眼底閃現一絲恐慌。
她是如何看出來的?!
“王妃果真聰慧過人。”尋燕燕低聲說道。
“妹妹也是有苦衷,不得已才編造了這個謊言,父親爲了仕途,要把我嫁給他的同僚,秦表超。”
“秦表超?是誰?”
這個名字和陌生,她似乎是沒聽過。
“是當朝宰相秦貴的侄兒。”
說道此人,尋燕燕臉色慘白。
“他是什麼樣的人,想必你已經打聽過了吧?” 尋韶容看着她,心中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聽說他面目可憎,爲人殘忍。”
面目可憎,爲人殘忍。
尋韶容忽而心中升起了同情。
十五歲的年紀,還是九年義務的年紀,卻要被老爹賣了,當做權利鬥爭的工具,向上爬的墊腳石。
尋文彥還真是不擇手段啊,一個女兒嫁給晉王,一個嫁給殷王,一個要嫁給宰相的侄兒。
“我原本以爲,二姐嫁給了晉王,父親便有人幫他上位了。”
“可是沒想到,父親還是這般貪心。”
“那老頭子已經有十房小老婆了,父親就是想把我賣了,好爲他的仕途添磚加瓦。”
“嫁給秦表超,就算是搭上了宰相秦貴,秦表超如今領着赤南軍,還被封了赤南侯。所以父親十分願意把我嫁給那老頭子。”
赤南侯?這名字但是挺好聽。
“宰相的侄兒,那應該不至於是個老頭子?秦貴也就三十幾歲?”
“王妃,您有所不知,那秦表超是個放浪形骸的,日日混跡在煙花柳巷,夜夜尋歡作樂,身體早就被掏空了。”
“他爲非作歹,虐待折磨死了不少如花的姑娘。”
尋燕燕眼角含淚,“我也是沒法子,才編造了這麼個藉口,木煙閣名聲在外,只有這樣,父親纔不會強逼着我嫁給秦表超。”
“姐姐,你能不能幫幫我,我不想嫁給秦表超,我還不想死啊!”
尋燕燕嗚嗚地哭了起來,不停地抽泣着。
尋韶容看着她,彷彿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都是被利用的可憐人。
姐妹之間,雖然沒有什麼深厚的情感,但是,也並非絕情,能幫的自然會幫。
只是,婚姻大事,向來由父母做主,她這個被趕出家門的外人,又能做些什麼呢?
見尋韶容沒有反應,尋燕燕失望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是燕燕僭越了,如今姐姐貴爲殷王妃,哪有心情理會我們這些破糟事情。”
“你的婚事,我說了,父親未必會聽。”尋韶容猶豫地說道。
“姐姐是殷王妃,若是能求求王爺爲我說幾句話,父親一定會聽的!”
求越南昭?她也不知道越南昭會不會幫忙。
她沒辦法承諾尋燕燕自己一定能幫她。
“而且,秦表超是宰相秦貴的侄兒,殷王雖然是將軍,秦相是武將,但是他們速來不和。”
“秦表超作惡多端,手上有不少人命,妹妹在坊間聽到不少傳聞。”
“想必會有不少證據,若是姐姐能扳到秦表超,秦相必定會受到牽連,於殷王來講,也是好事一樁啊!”
尋韶容盯着她看。
她這個妹妹心思倒是縝密,這麼一說,二人的目標竟是一致了。
原本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如今一想倒是可以聯手。
秦表超若是出事了,宰相秦貴也會被牽連,輕則是管教不嚴,重則則是縱容行兇。
一旦罪名做實,娶了他女兒的晉王一黨也會受到影響,只要晉王過的不順,那對於她來說,倒是一件樂事。
雖然扳倒皇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水滴石穿,來日方長,一件一件小事的積累,總會有讓越帝爆發的那一天。
到時候,越白亦的死期也就不遠了。
“你先回去,這件事情,我們從長計議。”尋韶容目光深沉。
一聽這話,尋燕燕睜大了眼睛,十分欣喜地跪下給尋韶容磕了一個響頭,“多謝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