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默面無表情的看了這個混亂的場面一眼,隨即已是湊到疾步而來的崔思逸面前,小聲道,“老爺,婚禮快要開始了,少爺就交給我吧。”他的視線有意無意的在蕭長卿藏身處生生帶過,卻叫人從他眼中看不出任何的心緒。
然而崔思逸卻看也不再看其他人一眼,對身後的咒罵聲哀嚎聲置若罔聞,抱着慕染轉身就走。蕭默無法,只能跟着上前。煙娘驚惶的瞪大了眼,竟已是有些怔顫,她看着自崔思逸懷中斜耷出來的一隻小手,一時間卻是毫不猶豫的捏緊了手掌,想了想,已是愣愣的一步走一步停跟了上去。
不遠之處,一個高出很多的平地之上,雖是距離的遠了些,然而,這下面所發生的一切卻是一目瞭然,穿着金色衣袍的少年帶着滿面和煦的笑容,優雅的用手指點着前額,一手卻任着手中的畫像在風中不住的吹蕩,發出噼裡啪啦聲。
“太子,風大了,還是趕往崔府吧。”他的身邊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慌忙開口道,這下面發生的一切,太過於讓人心驚。
“順子,你說,崔思逸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太子微微眯着雙眼,眸子卻從來都沒有從那兩個人的身上移開過。一直都小心伺候在他身邊的順子卻是想也不想就開口道,“崔思逸是一個厲害角色。執掌着崔家的崔思逸更讓人可怕。”這些話,他都是無意中從皇上與莊王爺的對話中聽得的隻言片語,然他的心中卻亦是有些疑惑的,按着民間的傳聞,這崔思逸除了有時對待敵對之人狠一點外,其他的,卻都是爲人所稱頌的,他就不知爲何皇上會這般關注崔家李家。
“殿下,風又大了些……”只是見着山風漸大,擔心太子嬌貴的身子受不住,他又忍不住開口催促道。
太子並不理會,只是靜靜的看着手中那被人劃了斜斜一槓的畫像中人,輕輕一笑,崔思逸,你果然是個人物,想的報復方式也這般的利用本身的優勢,怪不得父皇要在你的畫像上畫上一槓,怕是心中對你亦是有着複雜的心緒吧。商賈之家,更是與他皇室先祖頗有淵源,如今更是與朝中重臣李家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這如何能不
讓人頗多關注,他倒很是好奇,想要見一見是新郎的崔思逸。
不,他的嘴角忽地一個輕挑,應該還有一個人,那個帶着銀色面具的少年,不是麼?那般拼命的護着一個陌路之人,卻是爲何?
再厲害的一個人,若是自己找到了他的弱點,那麼不管他再如何強大,都是不堪一擊的,卻不知,崔思逸的弱點,到底是什麼,據說是他的大嫂麼?不過看他對那個帶着銀色面具的少年,態度頗不一般,哼……他可還真是想要見着那張銀面之下,那一張被面具鎖起來的臉,到底是驚若天人還是醜陋不堪。
耳畔順子又在開始催促,他不由哂笑出言,“這到底崔思逸是新郎還是你順子是,本宮怎麼見你,比崔思逸還要着急。”
“殿下……”順子一下子僵了臉,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苦笑,可憐兮兮的看向他,太子忍不住“噗哧”一笑,順勢在他腦門上輕輕一彈,“好了,不開你玩笑了,咱們走吧。”他的嘴角忍不住的浮出一抹濃郁的笑意,崔家……
絲竹亂爾,長街之上一片霓彩繽紛,正廳之上一對新人正隨着司儀的唱諾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忽然間聽聞一聲“太子駕到……”那拜堂之禮也便停了下來,所有人都是一跪在地,朗聲道,“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一身金袍,優雅高貴,太子慢慢的踏步上前,含笑的眸子卻是緊緊盯着一身大紅喜袍的崔思逸,眼下這個叫他感興趣的男人正一臉柔情,頻頻的微側過頭去看身邊遮着喜帕的新娘。
“今日崔爺纔是主角,大家不必多禮。”太子臉上笑容明揚,微揚手,跟在他身邊的小太監就將靖帝賜下來的賞賜一一送上,崔府衆人忙三跪叩恩。
太子只輕輕一笑,負手,轉身,動作一氣呵成,於人看來,不見隨意卻只能見着他本身的高貴優雅,他濃眉一掃,從堂上衆人臉上一一閃過,禮部侍郎周宇,戶部尚書王乾,鎮國侯豫北韜,宰相李孟良,莊王……一個個的,這大堂之上,竟像是大半個朝會。他的嘴角不可察覺的劃過一抹譏誚,怪不得父皇要自己來出席,怕是見着這大半壁的肱
骨之臣都在這裡出現,當真是會被氣的心中煩鬱,不過有事兒子代其勞,他倒還未煩心的和自己過不去。
他緩走幾步便到了微站直着身的莊王面前,略一躬身,行的卻是家禮,“小侄凌風,給二皇叔請安。”
莊王呵呵一笑,自小太子便是他看着長大,叔侄兩個的關係亦是融洽非常,有時他的皇兄專注於政事,可都是他陪着小凌風玩耍的。如今見着他與自己這般恭敬卻似乎帶着一絲莫名的生疏之意,他微微一愣,假意皺起了眉,嗔道,“你這小子,還記得我是你叔叔啊。”話語之間,竟不似皇家中的名分尊諱,卻是如一般家人之間的隨意,在一旁的賓客均是合時宜的笑出聲來,一邊口中已是盛讚太子爲人親和,如何少年英才……
“三拜天地……”司儀的一聲泛着喜意的唱諾將衆人的寒暄打斷,婚禮照常進行,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了那大廳之上的一對拜天地的新人身上,卻是誰也沒有注意到,大廳之內悄然閃進身的一個小廝,敏捷的端着手中的托盤,小心的低着頭在人羣中穿梭着。
小廝微低着的頭,下垂的眼眸不住的在堂上張望,然而,每每怨恨的視線都是射向了那穿着喜服的新郎後又飛快的移開,他一時只顧着張望,卻沒奈何手中的托盤不注意,直直的無意擦在了太子楚凌風的身上,在他華貴的金袍上帶出了點點的污漬。
楚凌風的俊眉不易察覺的一挑,已是淡笑着側身微過,然而他身邊的小太監順子卻是怒的瞪大了眼,“大膽奴才,竟敢對太子不敬,崔府的下人都是這麼不知規矩麼?”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小廝的年歲,看起來似乎只比楚凌風略小一些,然而身量卻是比楚凌風略高些,口中雖說着該死,然而卻只是略低着頭,固執的不肯下跪,竟叫楚凌風一下子來了興致,崔思逸亦是察覺到了這邊發生的狀況,微微擺了擺手,司儀便識趣的在道了聲“送入洞房”後便住了嘴,喜氣的招呼衆多賓客入座。
崔思逸淡笑着,朝着楚凌風這裡走了過來,“怎麼了?太子殿下?可是鄙府的下人不知輕重,觸怒了殿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