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頭一個騰空而起,竟然踩着門框鐵板,跳上了車廂頂上,把那些乘客都驚呆了,這是六七十歲的老棺材嗎?這般年紀還有這種身手,那真是天外飛仙了。
老頭跳上了車頂,立即引起了國軍侍衛的警覺,可是他們卻沒有老頭的身法,就在他們努力向上爬着,互相幫助翻上車廂頂的時候,車廂頂上響起了槍聲,竟然還是cfq的槍聲,就看到正在摘鉤的列車長身子猛地一顫,僵住了,然後緩緩地倒在地上。
“他媽的,這個狗雜種!”軍統特工大怒,爬上車廂頂,向着這老頭開槍,可是老頭躲在煙囪後面,怎麼也打不中,上去一個國軍,就被他打下來一個,竟然連他藏在哪裡都沒有看清。
林菲兒知道他爲何還不逃走,因爲那後面的車廂還沒有發生爆炸,他在等待那個時刻。
這時候車廂內發生了大亂,乘客們沒想到日本間諜就在他們的身邊,一時間東奔西竄,鬼哭狼嚎。他們大多數認爲軍人的車廂最保險,有那麼多人保護着呢,因此紛紛向着上將乘坐的車廂跑過來。
國軍的哨兵拼命地攔擋,但如何擋得住潮水般的人羣。軍人是該保護老百姓,但他們如何知道敵人要殺的就是上將,越是靠近他身邊,越是危險。
哨兵們舉起槍來恫嚇,那些老百姓憤怒地說:“你們這些不要臉的軍人,有槍不去打日本鬼子,卻來嚇唬老百姓,你們真是丟人哪,要你們這些當兵還有何用?”無數雙手託着哨兵的cfq,舉向天花板。
“噠噠噠——”cfq響了,卻是對着天花板射擊,老百姓嚇得哇哇亂叫。
這時,在車廂的另一邊竟然再次響起了槍聲,老百姓更是驚慌失措,他們見到國軍哨兵不敢殺害他們,就將哨兵推倒,從他們的身上踏過去,衝進了上將乘坐的車廂。
那些軍統特工想要擋住這些人,可還是力不從心,眼看着就被他們衝擊的步步後退。轉眼間,上將的身邊就是人滿爲患,連小桌子面前都擠滿了人,桌子上面還站着人。一條座椅上竟然擠着八個人,上將都被他們擠成了夾餡麪包。
“退回去,退回去!”保護上將的軍統揮槍大叫着。周圍的人置若罔聞,性命攸關,誰還會在乎一個人在那裡狂喊亂叫呢。
“後面的車廂就要爆炸了,大家趕緊離開!”春妮在人羣裡大叫着。女聲就是尖利的很,在那種嘈雜的氛圍中,她的聲音竟然蓋住了亂糟糟的聲音。
果然她的大叫聲讓躁動的人羣沉靜下來了,一聲“就要爆炸了”像一顆重磅炸彈在人羣裡炸開,這可比亂槍打死還可怕。
不知是誰大叫一聲:“爆炸了,快跑啊——”轟——地一下,人羣再次像潮水退潮一般嗎,向着來路奔去,男男女女哭喊着,亂叫着,自行踐踏,將行李撞得到處亂飛,雞飛狗跳。
軍統特工剛剛被他們擁擠的喘不過氣來,猛然發現人羣竟然又退回去了,而且退回去的聲勢更加駭人,就連那些乘亂開槍的日軍特工都沒有心理準備。他們料想的亂槍的效果卻比不上爆炸的威力。
那些舉槍的日本特工還在那裡左顧右盼,不知所措,他們沒有接到撤退的命令,還在那裡舉着槍等待着,目瞪口呆地看着人潮奔着他們涌來。
不知是誰發現了他們手中的槍,而這些日本特工穿着的是便衣,有人大叫着:“就是這幾個王八蛋的小日本,是他們在開槍殺人!打死他們!”
日軍特工猛然意識到他們手中的槍,想要收起來時,爲時已晚,無數雙拳頭砸在他們的頭上、身上,無數只大腳在他們的身上亂踩亂踢,他們想要掙扎,如何抵擋得住羣衆的力量?就是武林高手遇上了羣毆也只有捱打的份兒。
他們在人羣裡開槍了,打倒了幾個百姓,卻遭到更大的憤怒,人們根本沒法撤退,只得和他們拼命。沒打幾槍,手槍就被人們奪過去,被人們踢飛了,手腕都被人擰折了,這些特工癱在地上,哼哼直叫,“卡啦卡啦”碎裂的骨骼聲不絕於耳,很快地他們就只剩下不成人形的屍體。
上將愕然發現這戲劇性的一幕,周邊的人羣頃刻間走的只剩下一個美女。那美女戴着墨鏡,長髮披肩,身段苗條,皮膚勝雪,穿着一身得體的旗袍,這時正嚇得渾身哆嗦,藏在他的懷裡,“將軍,救救我!”
哇,這真是飛來的豔福,將軍明知這時不能有非分之想,還是忍不住摟住了美女光滑的玉臂。“放心,我會保護你的!”這麼美麗的女子偎依在懷裡,上將的骨頭都要酥了。那種撫摸的手感真是不錯。
與此同時,春妮也奮勇地撲到了外面,她還想去解開掛鉤,可是她不會啊。車廂頂上再次射來了子彈,“呯呯——”擦着春妮的耳邊掠過去,春妮揮手就是一槍,那黑影又閃避開來。
春妮就在槍口下拼命鼓搗着這該死的掛鉤,卻不得竅門。忽然那列車長醒過來了,努力地支撐着身體爬起來,春妮連忙攙扶着他站起來,槍聲再次響起,把列車長的肩頭打傷了。春妮憤怒了,猛地跳上護欄,一個凌空筋斗,翻上了車廂頂上。
人在空中,就覺得一顆子彈“呯——”地一聲鑽進了她的肚子。“哎喲——”春妮一個趔趄,險些從車廂頂上掉下來。“呯呯呯——”又是幾槍,不過這次卻是朝着那黑影開槍的。
“春妮,堅持住,我們來了!”虎子和春雷向着這邊跑過來,邊跑邊開槍,黑影簡直不妙,向後打了兩槍,一下子站起身來,就要跳車逃跑。
春妮擡起手來,照着他的後背開槍了,可惜只打中了這傢伙的大腿,只見他大叫一聲,從車上一個跟斗摔了下去,也不知是生是死。
春妮想要跳下車廂,卻感覺肚子好像在漏氣,鮮血嘩嘩地往下淌。往下一看,列車長正在艱難地摘鉤。她一咬牙,扶着車廂頂的鐵條,向下跳了下來,她實在無力爬下來了。這一跳幾乎讓她當場斃命,痛得她一下摔倒在堅硬的鐵皮上,渾身骨骼都在咯咯作響,心臟都要摔裂了。
她強忍着劇痛,強忍着眼冒金星爬起來,這時列車長已經將掛鉤摘開了,就只剩下最後蹬一腳,讓兩截車廂越來越遠。可是就在列車長強忍着傷痛,想要奮力蹬開的時候,從他的背後響起了槍聲,正打在列車長的後心。
春妮扭頭一看,開槍的正是一個偎依在上將懷裡的美女,她舉着槍,狠狠地瞪着列車長,旋即將槍口調轉,對準了上將的腦袋。上將完全驚呆了,剛纔還說小鳥依人,楚楚可憐的弱女子怎麼轉眼就變成了冷血的殺手。
“井上靜子!”剛纔的混亂加上這美女一直趴在上將的懷裡,林菲兒他們沒有看清這女子的長相,她們這時才發現井上靜子已經潛伏到最危險的位置上了。
從她開槍射擊的時候,林菲兒他們就知道這個日本女特工還是要忠於她的國家。
“就要爆炸了,我們一起去死,我死了,我的母親就安全了。”井上靜子苦笑着,
春妮可不管他們說什麼,將列車長的屍體放在一邊,自己去蹬開那個掛鉤。可是負傷的肚子讓她痛得滿頭大汗,不住地哆嗦。
“只剩下十秒鐘了,春妮你別費勁了,我們一起走也熱鬧吧。”井上靜子看着上將,卻對春妮喊道。
“你妄想!”春妮聽說只剩下十秒鐘,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將掛鉤蹬開了,兩截車廂風馳電掣般向着後面退去,還不到二十米外,就發生了猛烈的爆炸。
“轟轟轟——”這爆炸的場面真可怕,車廂像被切成豆腐塊似的,一節節都淹沒在火光中,被炸的四分五裂,雪片般的向天空飛去。裡面的物件和屍體都被炸得漫天飛舞,春妮分明看到了幾塊殘肢碎骸在天上向風箏一樣飛着。
“該死,你破壞了我的計劃!去死吧!”靜子咬着牙,朝着春妮再次舉槍。
“呯——”地一聲槍響了,卻不是靜子開的槍,而是林菲兒開的槍,林菲兒就等着這機會,一槍擊穿了靜子的鎖骨。靜子痛哼一聲,身子一歪,就朝後面倒去。
“滾開——你這狗孃養的!”上將一下將靜子手中的手槍搶過來,頂在她的胸前,面目猙獰,“老子一槍打爛你的胸脯,看你還怎麼迷惑男人!”這傢伙真夠邪惡的。
誰知手槍被人奪過去,還順手給了他一個耳光,打得上將眼冒金星,耳朵裡嗡嗡直響,好像飛進了幾十只蒼蠅。
他捂着臉,愕然發現打他的竟然是林菲兒,“你,你竟敢打我!?”
“我就打你這個侮辱女性的禽獸,敵人也是人,她還曾經和我們一起並肩戰鬥,你不能這麼對待她,不然我繞不過你!”林菲兒圓睜杏眼,滿臉怒氣地說道。
“你,你們,這是一個騙局對嗎?”靜子緊捂着流血的傷口問道。
如果不是騙局,林菲兒不可能打一個上將,真正的上將也不會這麼的猥瑣,這是冒牌的。
“殺了她,我也是將軍,我不能被敵人欺騙。”上將不敢正視林菲兒充滿怒火的眼睛,而是轉頭命令手下殺掉井上靜子,他將怒氣發在靜子身上。林菲兒的大伯也不是一般人。
可是那些軍統特工無人理睬他,他們都默默地注視着,好像這一切都和他們無關。即使是軍統那幫傷天害理的傢伙也對高官這種禽獸的行爲不齒。
“大舅,你怎麼能這樣呢?這是敵人,但也是我們的戰友,對於戰友,我們怎能殺害?”虎子這時走到他們面前說道。他轉頭望着林菲兒說道:“菲兒姐,給她包紮一下吧,我們不能虐待戰俘。”
“靜子,我們還是在這種場面見面了,可惜的是我們終究還是敵人。”虎子嘆息一聲,林菲兒默默地爲靜子包紮,靜子用感激和愧疚的眼神看着他,流下了淚水。
“我們知道你有苦衷,我們知道你是被迫的。”虎子靜靜地望着井上靜子,靜子忽然掩面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