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有堂主的消息了嗎?”女子坐於榻前,香肩微露,清淡的妝容,再加上此刻微懶的神情,更顯嫵媚。
地上的男子哪敢造次?深深埋着頭,幾乎可以碰觸至地面。
辛鳶擡手將滑落的衣服理好,臉上完全沒有少女該有的嬌羞!
醉香閣位於繁華的京城市都,這裡上至達官顯貴,下至村野莽夫皆蜂擁踏至,辛鳶乃醉香閣的頭牌,不似其他的風塵女子,她清淡妝容,可是卻魅惑異常,姣好的容顏更讓其平添絕世之姿,紅極一時,恩客無數!
“屬下無能,請姑娘責罰!”地上的男子磕頭領罪。
“那邊有消息嗎?”
還未等到男子回話,門外邊傳來了老鴇媽媽咋咋呼呼的喊聲,尖聲利氣:“鳶兒,天盛酒樓的餘大老闆來啦!”最後的尾音,拖的人心裡發慌。
“下去吧!”
“是!”
沒一會功夫,房間裡哪還有男子的身影?真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鳶兒!鳶兒!”媽媽推門進來,臉上被厚厚的胭脂粉底蓋着,可是卻難掩歲月的痕跡。
“媽媽!”沒了之前的威嚴,現在的她是這醉香閣的頭牌,八面玲瓏。
“鳶兒,你怎麼顯得這麼憔悴啊?待會我讓廚房給你燉點補品送來。”媽媽上前拉住辛鳶的雙手,交握在身前,彷彿緊緊攥着搖錢樹。
“謝謝媽媽!”辛鳶眼底含笑。
在這樣的風月場所,真性情永遠被掩在僞裝之下,幾人真心?幾人假意?
不一會兒,兩人便先後來至前院,今日的天空低壓在頭頂,瀰漫的壓迫感卻未波及至這繁華異常的風月之所,所有人都浸在紙醉金迷中,歡歌笑語滿天。
“呦!鳶兒妹妹可算是起身了!”女子滿臉嘲諷。
辛鳶的風頭早就爲人所妒,像此刻這般言語上的‘發泄‘,她也早已習慣。
因着辛鳶溫婉的性子,平時發泄個幾句,她也並未計較,所以就更加肆無忌憚,逞逞口舌之快。
“百合,你怎麼還在這裡?薛老闆已經在大廳了,趕快去給我好好伺候着。”這個百合,整天‘爭風吃醋‘,別哪天把自己的搖錢樹給得罪了,得好好壓壓她這善妒的性子。
媽媽這明擺着是給辛鳶解圍,百合倒也知進退,自己也只不過是寄人籬下,雖然心中憤懣,倒是硬生生忍下了。
百合憤憤的走在前邊,媽媽和辛鳶緊隨其後。
一進大廳,原本還使着性子的百合,臉上,眨眼的功夫盡被勾人的笑容填滿:“薛老闆,怎麼到今日纔來找百合啊?你是不是忘了百合啦?”酥軟的聲音,入骨即化。
“哈哈......怎麼會呢?小美人!“
......
大廳的嘈雜並未影響側旁雅室的安靜,兩處動靜皆宜,所以這醉香閣門庭若市。
“鳶兒,餘老闆早在內室等着了!“完全不同的語氣,神態,相較於之前多了更多的巴結和示好。
“嗯!多謝媽媽!”
“好好好!”
媽媽大步朝着大廳而去,心情大好:“呦!少爺,您來啦!玉香,快過來......”
辛鳶聽見媽媽高八度的聲音,只作不聞,徑直朝前面的上等雅室而去。
“鳶兒姑娘,你可算來了!“剛打開門,中年男子肥胖的身體便朝辛鳶所在的方向撲了過來。
“餘老闆!“一偏身,錯開的距離剛好。
撲了個空,余天的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不滿,而是滿臉堆笑。
“調皮!鳶兒,我都想死你了!“伸手,如願攬過佳人。
男人的身體一靠近,辛鳶就感覺渾身都不是滋味,可是她卻只能任由他胡作非爲。
推開男人慢慢移過來的臉,辛鳶嬌俏的說道:“餘老闆,你忘嘍!“
“美人,每次你都這樣,你快......快想死我了!“直往美人身上貼。
極力的忍住不適,已經快成功了,絕對不能在此刻前功盡棄。
“餘老闆,鳶兒早晚有一天還不都是......餘老闆還是不是真心喜歡鳶兒,不然的話,怎麼會不明白鳶兒的苦心呢?“辛鳶佯裝生氣,趁機脫離余天的懷抱。
“鳶兒這說的什麼話?我當然是真心喜愛你!“余天見佳人臉帶傷心,連連安慰。
“鳶兒命苦,淪落這風月場所,本來只當自己已經死了,可是鳶兒遇到了你,你待鳶兒真心,爲了你我也要珍惜名聲,立下了賣藝不賣身的規矩,如果現在餘老闆壞了這規矩,那往後媽媽就會逼着鳶兒接客,京城有權勢的達官顯貴數不勝數,餘老闆可以護一時,又怎能護一世?那鳶兒和其他的姐妹們有何不同?嗚......“
一番話說的輕聲細語,可是該傳達的信息卻一字不差。
“鳶兒莫怕!你放心,只要是我余天看上的人,這京城沒幾個人敢動!“
“以前香荷在的時候,也深信那個男人會護她周全,可是到頭來......“這個老狐狸,一直跟她打馬虎眼,今天必須讓他鬆口。
“鳶兒,我不僅是天盛酒樓的老闆,我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辛鳶並未接話,可是臉上的表情卻給了余天充分說下去的動力,男人總喜歡在女人面前表現的無所不能,而辛鳶身上的清純氣,更激起男人心中的保護欲和虛榮心。
“其實我是大皇子的人!“余天快速的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確定安全後,方纔說出。
原來是當京的大皇子李沁楓,怪不得一個小小的酒樓老闆,竟有這麼大的譜!
大皇子李沁楓現在可是京城中達官顯貴阿諛奉承的對象,自從荊州一戰後,皇上雖然還未宣旨立太子,可是人選已經昭然若揭了。
“這下鳶兒可放心了?”余天上前,眼神仿若要將辛鳶吃幹抹盡,手上也有些不安穩了。
辛鳶倒也沒說什麼,如果不讓這個老傢伙得些好處,像他這般老謀深算的狐狸,一定會看出蹊蹺的。
雖然也在心裡想過,天盛酒樓的幕後老闆到底是京城中的哪位顯貴?不是沒有想到當京的皇子,可是倒是沒想到會是李沁楓,本來她心裡的答案倒是三皇子李沁辰,看來!這大皇子也並不是沒有城府,莽撞之人。
這余天此刻擡出大皇子,估計關鍵時刻也不一定能請得動這尊大佛,他也只是爲了安撫一下辛鳶,等到自己的目的達到,一個風塵女子的生死又與他何干?
得知這天盛酒樓實則是大皇子的情報源,那想必他也定和他脫不了干係,沒想到他竟然投靠了大皇子!
找到了領頭人,就不怕揪不出小兵!
“姑娘,剛剛得到情報,堂主現在在忠義堂李升處。”男子從窗外現出身。
“好!下去吧!”
“是!”
待房間裡只剩下辛鳶一人,走至梳妝檯前,將收好的特製紙硯取出,平鋪開來,提筆書寫,再放下手中的筆時,視線朝桌上的紙張看去,上面竟沒有一個字!
這並不奇怪!爲了情報的安全,宣義堂所有重要的情報都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傳遞,途中縱使出現意外,取得消息的人也必要花些功夫才能知道紙上的信息,他們便有了足夠的時間來應對。
打開窗戶,看着信鴿越飛越遠,辛鳶的心也早已隨着遠去。
......
“給她些銀兩!”
男人一臉威嚴,冷峻的容顏難掩的霸氣,辛鳶還是第一次看見長的這麼好看的男人,竟有些看呆了。
“堂主,京城那邊傳來消息,荷香被人殺了!”木易鴻說道,像在說着再普通不過的事,無關生命,因爲身在宣義堂,生死早已看淡,更不是什麼稀奇之事!
見他欲走,辛鳶趕忙追上,說道:“公子!多謝公子相救,辛鳶這輩子願做牛做馬伺候公......”
“不用了!”
沒有看她一眼,他就這麼走掉了!
......
這是他們第一次相遇時的畫面,她永遠記得,那天她因爲偷了個包子,被店鋪的老闆追着打,是他救了她,還給她銀兩,至那一刻開始,她的命運或許已被註定。
辛鳶緊緊跟在兩人後面,傅逸予和木易鴻都是身懷武功之人,一個纖纖弱女子,而且還長期營養不良,哪能跟上他們啊?可是她卻不放棄,忍住腳上傳來的陣陣鑽心之痛,緊緊跟着。
最終,她如願進了宣義堂,得知!那個被殺的荷香乃是宣義堂安排在京城的密探,她一直隱在醉香閣,探聽各方消息。
“公子,辛鳶願意代替荷香!”辛鳶跪在傅逸予身前,她當然知道自己這麼做意味着什麼!可是自己只是瘦弱女子,沒有半點武功,如果一直平淡度日倒也無甚關緊,可是現在她的心裡卻多了念想!告訴自己,這麼做,只是爲了報恩。
“你不會武功!”
“公子,正是因爲辛鳶沒有武功,所以才更是前去的最佳人選!”
沒有武功!沒有一星半點的內力,那就更容易接近那些多疑之人,而且身份也更加不易被識破。
“堂主!辛鳶姑娘說的......”
“不行!”
“公子,辛鳶這條命是公子救回來的,如果不是公子,辛鳶恐怕已經不在人世了,如果公子不願意讓辛鳶報恩,辛鳶寧願現在便自行了斷。”開弓沒有回頭箭,而且見公子的反應,即使他未救她,她也會爲了他深入虎穴,在所不惜!
傅逸予並未說話,從主座上站起,徑直朝門外而去,遮了一室的陽光。
半月後,辛鳶便成了京城最有名的妓院,醉香閣的頭牌,慕名前來的人數不勝數。
日子一晃,已經過去這麼久了!現在想來,彷彿還是剛發生在眼前的事,無數個沒人的深夜,她就是憑着這記憶支撐着,一直到現在。
天盛酒樓幕後的金主一直隱在暗處,調查了數日竟一無所獲,所以這任務便落到了辛鳶身上,首先的突破口當然是這醉香閣的常客,天盛酒樓臺面上的當家人余天,經過多日的周旋,總算是從這老傢伙的嘴裡,挖出了有用的消息。
接下來,還有更加難纏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