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室內,男子臨窗而站,髮際的綢緞在風下舞動,可是卻顯得那麼孤獨,仿若他已經站在那裡幾世了!
隱約聽到腳步聲,傅逸予收拾好心情,來到桌前坐下。
“堂主!”木易鴻在門外輕敲門。
“進來!”
來至桌前,將手裡的紙條遞了過去。
“這是剛收到的飛鴿傳書。”木易鴻此刻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明明很緊張傳回來的消息,可是面上卻又要不動聲色,真是急煞了他。
“準備馬匹,馬上出發去京城!”看完紙條,傅逸予將其置於火上,不一會兒,便化作灰燼。
“是!”木易鴻趕忙退出,直往馬廄而去。
夜色下,兩匹馬,疾馳在這樣的暗夜中,路過的花鳥蟲獸被驚了一路。
這般急行了數日,兩人終於在某天夜晚來到了繁華之都京城,上次離開,是急於救荊州之急,所以才把重要的事情給耽擱了,現在終於有了眉目,當然有些迫不及待。
自從保興齋歸於天盛酒樓後,本來以爲事情會有所進展,可是那個老狐狸卻謹慎非常,非但沒有任何動靜,連半點風聲也查探不到。這天盛酒樓的‘主事人’尤愛尋花問柳,知道其弱點後,重擔便自然落在了辛鳶身上。
辛鳶剛推門進來,便感受到了那獨特的氣場,頓時轉身將房門關上。
“堂主!”
從暗處現出身,傅逸予看向地上跪着的女子。
“辛鳶,辛苦你了!”
“能替堂主分憂,辛鳶義不容辭。”擡頭看向面前站着的偉岸男子,他好像又瘦了,眉間的褶皺越見清晰了。
“這幾日我們會在保興齋落腳,之後的事情你便不用再參與。”
“堂主,大皇子時常會來這醉香閣......”以前目標是余天,其餘的人辛鳶也疲於去應付,大皇子也‘欽點’過自己幾次,每次她都藉故矇混了過去。
“荊州事件剛過,此刻是他們防範最鬆懈的時候。”
辛鳶當然知道堂主這麼說,是不想讓自己置於危險之境,可是她又怎會讓他置於危險之中,話雖這般說,可是他們現在面對的不是一般難纏的主,當今皇上城府極深,他又怎會相信宣義堂會這麼容易就被傾覆?也只有大皇子,被一時的榮譽和勝利衝昏了頭腦。
哪怕是一丁點的不確定,她也不容許!
“堂主,辛鳶有辦法能讓他自動現身。”女子臉上滿是自信。
傅逸予倒也沒再繼續堅持。
當光線逐漸隱起身,燭火下,女子正端坐於銅鏡前,拿了胭脂,輕瞄着容顏,不得不說,辛鳶得確是難得一見的美女,她的身上既有女子該有的嬌羞,也有男子該有的堅毅,不用濃妝豔抹,卻已震驚四座。
門外傳來嘈雜的人聲,今天這醉香閣前可是圍滿了人,自從兩日前老鴇媽媽宣佈今日就是辛鳶的專場,那些個貪戀美色的王公大臣,鄉野村夫皆於今晚蜂擁而至,一睹花魁風采。
“大皇子您來啦!上請!上請!”媽媽滿臉堆笑,看着這人擠人的場面,真是樂開了花,想那辛鳶姑娘總算是想通了,以前除了餘老闆之外,硬是不願見客,兩日前竟主動說要開專場,這種好事可不是天天有的,當然要把握機會撈銀子啦!
“我倒要看看這辛鳶姑娘長的有多好看!如果誇大其詞,我便拆了這醉香閣!”大皇子李沁楓有些悶悶的說道,心想着,天下女人都一樣,現在自恃有些美貌,清高的不得了,可是骨子裡都是一樣的,更何況是青樓女子。
“大皇子火氣這般大!放心,我家鳶兒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領着大皇子朝着樓上而去,那裡可以直接清晰的看見對面的表演臺,視野極佳。
“辛鳶姑娘快出來!辛鳶姑娘!”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已經開始呼喚起來。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辛鳶馬上就出來了!”媽媽大搖大擺的走上臺,安撫着衆人的情緒。
突然傳來古箏悠揚的旋律,原本還吵鬧的大廳頓時安靜了下來,早已佈置好的燭火被一一點上,呈現花的形狀,待細看去,竟意外的發現,那花火的中央竟然有一女子,她身着薄紗,長髮及腰,頭上只一枚木紋髮簪,面上被輕紗掩着。
優美的音律聲起,女子輕舞曼妙的舞步,在燭光的映襯下奪目非常,纖細的指尖輕拂過臉上的面紗,慢慢的滑落,待衆人反應過來後,皆倒吸了一口涼氣,美!美不勝收!
辛鳶滿意的看着衆人的反應,迴旋時,看向偏角,剛好和傅逸予四目相對,辛鳶抿嘴微笑,這一笑可讓底下的看客們呆了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正舞動的女子。
再看向正對面坐着的大皇子,很好!他此刻的眼神已經完全移不開了,至於人羣裡的余天,辛鳶也是一眼就看見了,他眼底盡是憤懣,一張臃腫的臉上,盡是不甘心。
“鳶兒!鳶兒!”余天嘴上一直念着辛鳶的名字。
......
那天,余天如往常一般在書房盤點賬目。
“老爺,有人送了這個來!”下人敲門進來,手裡拿着剛剛在大門外接下的禮盒。
“誰啊?”擡頭,暫且擱下手裡的賬本。
“上面沒有落款,來人也並未說是誰,只是讓小人務必送到老爺手上。”
“拿過來!”誰人會送來這麼神秘的禮物,余天在心裡估摸着。
從管家的手中接過禮盒,來到桌前放下,盯着看了一會,俯身拆封。
待禮盒打開,一卷畫軸赫然出現於眼前。
畫中的女子只着淡淡胭脂,眼角略帶笑意,卻足以攝人魂魄。
這畫中的主角,除了辛鳶,不做他想!
一見佳人,余天兩眼發直,呆呆的望了好一會,終究想起來,朝着落款處看去——公正的蓋着大大的‘海’字印章。
“原來是他!”這倒是讓余天有些詫異,他們向來不和,此番,他怎麼命人送來這畫?
拿着畫軸,懸掛於眼前,真的是百看不厭。
“看來這老傢伙是知道我的厲害了,哈哈......”余天的大笑聲溢開。
正在余天得意之際,下人莽莽撞撞的闖進書房,臉上盡是惶恐,結巴的說道:“老爺,大大皇子來了!”
“什麼?”立刻打了個機靈。
這大皇子怎麼會來這裡?天盛酒樓開業至今,這大皇子還從未來過這裡,不對!除了上次出了保興齋的事,大皇子來過一次,現下,他怎會到這裡來?難道又發生了什麼事?
“大皇子!”還未等余天轉過彎來,擡頭朝門前站着的人看去,立刻雙膝跪地,低頭請安!
“行了!起來吧!”
一步步走進......
“今日本王來這裡是想看看近日來天盛酒樓和保興齋的賬目,你去取來!”
“是!”聽大皇子這般說,余天不敢有片刻的遲緩,立刻前去帳房取帳本。
這大皇子查賬還是頭一遭,一定是誰在大皇子的面前黑了他一道,不然的話,怎麼會這麼突然?如果剛剛那老傢伙沒有送來辛鳶的畫像示好,那這個戳他脊樑骨的人,除了他,不做他想!
“大皇子,這是......”前腳剛進門,後腳還未跟上,余天直直的愣在那裡。
“去把這人給本王找來!”此刻,大皇子李沁楓正兩眼直勾勾的盯着手中的畫像。
“大皇子,這是醉香閣的頭牌辛鳶姑娘!”滿是絕望的望着畫中的女子。
仿若未曾發生剛剛那一段,待大皇子帶着畫像離開,書房內只剩下余天一人時,他絕望的跌坐在椅子上,不一會兒,又像發瘋似的站了起來,朝着醉香閣而去。
“餘老闆,怎麼今天這麼早......”
“滾開!”怒火而斥。
老鴇媽媽倒也沒說什麼,畢竟有銀子的是大爺,她和銀子沒有仇。
“鳶兒!鳶兒!”一路叫着辛鳶的名字。
“餘老闆!”早候在房中的辛鳶,整理好心情,出門來迎,給足了他面子。
“鳶兒,你跟我走!馬上跟我走!”
“餘老闆,發生什麼事啦?你弄疼我了!”開口問道,雖然緣由早就瞭然於胸。
見余天由一進門的瘋狂,到漸漸的焉了下來,辛鳶知道,機會來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啦?”扶他至桌前坐下,溫柔的開口問道。
“鳶兒,剛剛有人送來你的畫像,可是那畫像......那畫像剛好被大皇子看見了。”只這麼一句話,他話裡的意思,她都準確的接收到了。
辛鳶沉默了好一會,站起身來到窗前,背對着余天說道:“雖然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可是當真正面對的時候卻這麼的難!如果不曾遇見你,現在不管是怎麼,辛鳶也只當自己已經死了,可是爲什麼?爲什麼要讓鳶兒在有生之年認識你?”
“鳶兒!你快別這麼說!說的我的心都揪起來了!”余天上前拉起佳人的手。
“事已至此!也只能聽天由命了!”恰好的從他的手中掙脫開。
“鳶兒......”還想說些什麼,可是又能說些什麼呢?
“餘老闆有鳶兒的畫像,可是怎麼就剛好被大皇子看見了呢?”漫不經心的一句話,不着痕跡,可是辛鳶知道,這句話直擊余天的內心。
腦海裡閃過剛剛發生的一連串的事,越想越覺得事有蹊蹺,他命人送來畫像,向來不會前來的大皇子又正巧來查賬,看見了畫像,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如果不是巧合......
辛鳶看着余天‘豁然開朗’的離開,心中暗喜!
本來也只是‘碰碰運氣’,因爲畢竟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木易鴻的記憶有沒有出錯,如果那個印章是錯的,那一切都是白費功夫,還好!
至於大皇子,那就更好辦了!像他這般在權利頂端的人,生性多疑,只是給了他一點點訊息,說是天盛酒樓和保興齋的老闆余天,私吞油水,賬目不明,他必徹查不懿!
......
“堂主!”木易鴻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留意着人羣裡余天的一舉一動,現下終於見他有了動作,
傅逸予也一直盯着余天,不待木易鴻提醒,便站起身,在原來的位置沒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