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下,老人獨自坐於桌前,記憶回到那個夜晚......
“夫人,您這是做什麼?快起來,您折煞奴婢了。”小雙想要扶起抱着小郡主,跪在地上的夫人。
“小雙,現在我的身邊也就只有你能託付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藍心抱着懷裡熟睡的孩子,眼神中盡是死寂,可卻依舊溫柔的抱着懷裡的孩子,生怕驚動了她。
“夫人的吩咐,奴婢就是粉身碎骨也會去做。”和夫人對面跪着。
“小雙,王府將會有一場大變,我現在將小郡主託付給你,希望你能帶她永遠的離開這裡,護她周全,這是我給你們準備的去所,沒有人能找到你們。”藍心將準備好的紙條交到小雙手中。
“看完記下後,便立刻將它燒燬。”
“是!奴婢知道了。”從夫人手中接過小郡主。
“走!快走!”外面的聲音越來越嘈雜,情勢危急。
“夫人!”轉過身來,看向夫人。
“小雙,不要告訴昔塵她的身世,讓她簡單平淡的度過一生。”
......
“夫人,對不起!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昔塵一個人孤獨終老,不過,您放心!昔塵和您一樣,蕙質蘭心,如果不是因爲......她不會遜色與任何女子!我一定會讓她恢復傾世容顏。”老人在燭火下,暗暗下定決心。
這幾日,因爲腳傷木易馨一直躺在牀上,真是快憋死她了,覺得屋裡的空氣竟是那般的悶人。
這不,剛剛有些好轉,便迫不及待的下牀走動。
“姥姥!姥姥!”藍姐姐已經好幾天沒有來看自己了,就連姥姥這幾天都顯少過來,有時飯菜也是哥哥端來房中給她,現下到姥姥屋裡來尋,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有看見她的身影。
來至亭中,看見了坐在石桌前的傅大哥,木易馨一屁股坐下來,開口問道:“傅大哥,你看見姥姥了嗎?她不在房裡。”
“我一早便出來了,並沒有看見姥姥。”
“馨兒,姥姥天沒亮便一個人朝着後山的方向去了。”木易鴻一步步走近,聽木易馨問及姥姥,開口說道。
天還未亮之際,木易鴻這幾日因着心煩,都起的很早,看見姥姥一個人朝着後山而去,本想叫住她,可是她卻好像沒聽到一般,木易鴻也未放在心上。
“後山?姥姥一個人去後山幹嗎啊?”
木易馨突然站起,神色緊張。
傅逸予和木易鴻都有些摸不着頭腦,姥姥去了後山,怎麼木易馨如此緊張?
“馨兒,怎麼了嗎?”
“以前我因爲貪玩也曾偷偷跑去後山,可是那裡皆是毒物,而且地勢陡峭,稍有不慎,便會跌落斷崖,因爲這樣我還被姥姥說了,自那以後,便再也不敢去後山了。”後山的情況,姥姥比自己更加清楚,應該不會去纔是啊!
“姥姥去了多長時間了?”聽木易馨這麼說,傅逸予心中頓生不安。
“算算時辰,差不多半日了。”
“不行!我們得趕快去後山找姥姥,不管發生什麼事,姥姥是不會誤了做飯的時辰的,她到現在都沒有回來,肯定是出事了!”一股不好的感覺瞬間涌上來,木易馨站起身來便要去後山尋人。
“馨兒,你的腳剛好!留在這裡,我們去找。”木易鴻攔下馨兒。
“不行!對這裡,我比你們都熟悉,我帶你們去找會比較快。”
木易馨說的倒是事實,相較於他們,她得確更熟悉這裡。
傅逸予來至木易馨身前,伸手打橫將她抱起,朝着後山而去。
木易馨有片刻的錯愕,很快心思便全用在了尋找姥姥之上。
“這裡有姥姥的腳印,她確實來過這裡。”木易馨在路邊發現姥姥的腳印。
“不能進去!”看着傅大哥和哥哥徑直朝前走去,木易馨大聲阻止。
“這裡面一花一草都有劇毒,稍有不慎,便會中毒身亡。”仍然清楚的記得那中毒後窒息和無助的感覺,如果不是藍姐姐及時冒死進來帶自己離開,救治,只怕她早就死了。
“傅大哥!”見傅大哥並未爲她的話所動,依舊想要進入,木易馨死死揪着他的衣服。
“傅大哥,這裡就連藍姐姐都不敢進入,而且,我知道這裡通往哪裡,我們去那裡,一定可以找到姥姥的。”
總算讓傅大哥放棄了進去的想法,木易馨稍稍鬆了一口氣。
三人一刻不停的趕到斷崖處,這裡一如既往的安靜,除了潺潺的流水聲,沒有一點雜質。
傅逸予剛放下木易馨,她便扯開嗓子喊道:“姥姥!姥姥!”
喊了半天卻沒有任何聲音迴應,此時的木易馨已經急的掉下淚來,傅逸予和木易鴻也意識到,出事了。
兩人分頭尋找,木易馨依舊帶着哭腔,大聲的喊着,希望能聽到姥姥答應的聲音。
“這裡!”
終於,木易鴻在水澗的岩石後找到了姥姥。
“姥姥!姥姥!”在看見姥姥後,木易馨眼前一黑,如果不是身旁的傅逸予及時扶住她,只怕她現在已經跌落進水中了。
姥姥的臉上盡是慎人的傷口,周身的水已變得暗紅,嘴脣上沒有一絲血色,就連呼吸都微弱的感知不到。
“姥姥!姥姥你醒醒!你不要嚇馨兒,快點醒過來。”木易馨跪在水中的岩石上,試圖叫醒已近乎昏迷的老人。
“昔塵!昔……”
見她脣角微動,傅逸予俯下身。
剛欲起身,可是卻感覺身下的衣角被人死死的拉住。
傅逸予看向木易鴻,木易鴻站起身來,便朝着冰室飛奔而去。
小心翼翼的抱起姥姥,可是她幾乎渾身都是傷口,稍一扯動,便會奇痛無比,傅逸予甚至能清楚的聽到骨頭錯位的聲音,眉頭擰的更緊,快步來至岸邊。
“好……好好照顧……昔……塵……不要再讓……她孤單……孤單一個人。”姥姥斷斷續續的說着,每說一個字,都彷彿用盡渾身的力氣。
“姥姥,您放心!我會的!您再堅持一會,昔塵很快就來了!”
“昔……昔塵……咳咳……”劇烈的咳嗽聲傳來,一口鮮血吐出,頓時變爲暗紅,可見中毒至深。
傅逸予以自己的內力,延續着姥姥最後一口真氣,可是這也不能堅持很長時間,昔塵,你趕快來。
終於,藍昔塵起初還在遠處,可是瞬間的功夫便來到了姥姥身邊。
“姥姥!”看到這樣的姥姥,藍昔塵所有的淡漠都被頓時摧毀,臉上盡是焦急和害怕。
“昔塵……和他們一起……一起離開山谷……不要……不然姥姥就是死……死也不會瞑……瞑目的。”
“姥姥,你別說話,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昔塵,姥姥有話要說。”傅逸予心痛的握住她的手,天啊!她的身上竟沒有一點溫度。
“昔……昔塵……這是千年白茶……它會或許可以……可以醫好你的容顏……姥姥希望你……幸……幸福……”用全身的力氣將手裡緊緊握着的千年白茶交到藍昔塵手中,斷斷續續的說完最後一句話,姥姥終於閉目而逝了。
“姥姥!”木易馨痛呼出聲。
相較於木易馨的激動,藍昔塵卻異常的平靜,平靜的令人覺得毛骨悚然,眼睛直直的盯着手裡的千年白茶。
從傅逸予的懷中小心翼翼的抱起已閉目而逝的老人,生怕弄疼了她,朝着木屋而去。
來至木屋前,藍昔塵將懷裡熟睡的老人放在蓮花池旁,動作溫柔至極。
未用任何的工具,藍昔塵固執的用雙手刨着土,臉上盡是驚人的死寂,彷彿根本就沒有生命。
衆人見此,也並未立刻上前阻止,只是任由她發泄着。
不一會兒,原本纖細絕美的雙手變的血跡斑斑,讓人不忍直視。
“夠了!”傅逸予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上前拉起她,可是卻驚人的發現,她渾身竟沒有一點重量,即使現在被他拉起,可是手上的動作卻並未停。
伸手握住她的雙手,迫使她停下動作。
“藍昔塵!昔塵!啪……”一記重重的耳光狠狠落在藍昔塵臉上,臉頰上清晰的手掌印頓顯。
因爲傅逸予這突如其來的一記巴掌,木易鴻和木易馨皆驚的說不出話來。
“啊……啊……”長久的大喊,似要把內心的悲痛和絕望全都喊出來。
“姥姥……嗚……”大喊過之後,藍昔塵再也控制不了,痛哭出聲。
傅逸予見藍昔塵這般,心彷彿被巨石狠狠砸着,一下,一下……
伸手將她攬進懷裡,讓她在他肩膀上痛哭,未曾流過一滴眼淚,即使是那時看着爹爹死去時,可是現在,眼角的淚水卻在不經意間滑落。
現在的藍昔塵就如同於當年的自己,當時看着爹爹就那麼死在自己的面前,那種強烈的痛苦,極致的絕望,沒有親身體會的人,永遠無法瞭解。
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就如剛剛毫無生氣的藍昔塵,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是想將她拉回來,讓她發泄出來,不然,她會一直困死在裡面,可能這一生都有可能走不出來。
旁邊的木易馨看着這般的藍姐姐,早已受不了,昏了過去,木易鴻將她抱起,可是卻並未移動分毫,他不能離開!他的身體根本就動不了,看着此刻崩潰的藍昔塵,木易鴻心中猶如刀絞。
“哭吧!用力的哭出來!”
“啊!嗚……”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至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昔塵?”感覺肩上一沉,原本在大哭的她沒了聲音,打橫將她抱起,直往竹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