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堡城外的戰役很快就結束了,如果這場擊潰戰也叫戰役的話。這彷彿是唐毐送給“追魂”的開胃菜,“鐵騎”入大漠時兩千人,經此一戰片甲不留,無一人生還,跑在前方追尋“光明”的被“追魂”趕入流沙之中湮沒,後方的士兵被隱藏在黑暗中的區區六十輕騎所斬殺,死得不明不白……“追魂”的部衆點燃火把,在簡單的聚攏馬匹後,將屍首和盔甲丟入流沙羣中,在沙漠,這些護甲全是累贅,只會增加馬匹和人的負擔,對他們來說完全是多餘的。
戰利品只有馬匹三百二十匹,沙漠梟雄們帶着它們凱旋而歸,回到沙堡城看見的是全城沸騰的部衆,通明的燈火,爲他們接風的宴會已經沿街擺開,醇香四溢的美酒遍城都能聞到,性感的邊城女子扭動着火辣的身材像蛇一樣糾纏在男人們的身上,在小城中央的空地上點燃了熊熊篝火,一個高大的男子如天神般站在篝火前面對高亢喧鬧的人羣向天空伸出右手,彷彿如魔咒般,沸騰聲戛然而止,人羣停止了歡慶自動的向篝火靠攏。
“沙漠是我們的,入侵者必遭滅亡!敬我們無畏的勇士!”雷震端起滿滿的一碗酒,略一昂首,仰頭一飲而盡。
“敬!”震天的宏亮之聲響徹寰宇,衆人持酒滿飲。
雷震隨手抓起堆在地上的一罈酒爲自己滿斟一碗,環視周圍的人羣,沉聲道:“敬我們死去的姐妹!”說完,將手中的酒緩緩的倒在地上。
“敬!”衆人持酒倒入黃土,這份勝利的喜悅與地下的英靈共享。
沙地快速的吸收倒在地下的美酒,有如那一縷縷幽魂在天有靈與之同慶般。
玉娘,你且在黃泉之下觀看,等我親手將敵人的頭顱一一奉上!
“狂歡吧,今夜是你們的!”
豪氣沖天的話語如擂鼓般送入每一個人的耳中,雷震轉身,大步走進人羣,猿臂一伸將在人羣中笑嘻嘻的唐影扛在肩頭,引得她幾聲尖叫,周圍的人羣見此情景口哨聲四起,笑鬧着簇擁着二人起鬨。
“雷兄,你來見見桑格。”魏子源好不容易擠進人羣,拍拍雷震的肩膀。空空帶着桑格回到沙堡城後,便着人照顧,由於一路疲勞所致,桑格吃飽喝足後便開始呼呼大睡,直到城中的歡慶聲將他吵醒,才匆匆洗漱,換好衣服前來。
雷震轉頭一看,魏子源身後跟着一位明眸皓齒,面色白淨的公子,雖身着大漠服飾,卻無半分粗獷,感覺上與服飾有些格格不入,但與黃昏時見到的那個衣衫襤褸面帶污垢的樣子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雷震放下扛着的唐影將她摟在身側,揮手疏散簇擁着他們的人羣,“三十萬石糧食可不是個小數目,兄臺真是勇氣可嘉!”雷震拍拍桑格的肩膀,最後一下停在他肩上,慢慢加重力道。被兩千鐵騎追殺,沒有幾分身手的人怎可能全身而退,如此試探便可知是否有假!
桑格感到肩膀一沉,一股強力向他襲來,轉瞬間心中思量了一番,便知是試探,立即運力相抗,兩人一時無語暗自較勁……
“看追兵就可知,兄臺在唐毐心中的份量,爲了你的背叛出兵兩千追殺,看來是想將你挫骨揚灰了。”雷震手中力道再加幾分,口中也不鬆懈,看着桑格的額頭上漸漸有了細密的汗珠,白淨的麪皮也漲紅了起來。
桑格的嘴角好不容易勾起一絲笑來,卻比哭還難看,他用盡全力抵禦着肩上的強力,腳下的黃沙在重壓下已漸漸下沉,背上也有了細密的汗水,雷震能在運力之際還能輕鬆與他交談,而自己勉強才能擠出一絲笑來,已然明白他的武功要
高出自己太多……
“兄臺身爲唐毐的義子坐享榮華,卻能做出這番舉動實屬不易,着實讓我佩服!”這番試探雷震心中已有數,他的身手雖無法和空空和自己抗衡,和沈紀昀倒是一個檔次的,面對兩千追兵雖有損傷但也不會致命,與他受傷程度相符,想到這裡暢快的笑了幾聲,力道立減,手也從桑格的肩膀上放了下來。
桑格鬆了一口氣,暗歎一聲“僥倖”,如再多一分力他即刻站立不穩就要摔倒,深吸一口氣站穩了腳步,對雷震抱拳道:“難怪‘追魂’如此強大,有雷幫主這樣的人在,有誰敢妄動?!”
“承蒙擡舉。”雷震對他一拱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這邊人聲鼎沸,我們那邊詳談!”
桑格頷首,心中懍然,若不是義父想得周全,他不受傷稍重,怎可通過雷震的試探,看來他決非莽夫,自己行事必須萬分小心,步步爲營。
雷震轉頭用手勾起唐影的下巴,愛憐的爲她掠過面頰上的幾絲黑髮,輕聲說道:“丫頭,我們有事詳談,你在這邊喝酒歡慶,等會兒我便來尋你,可好?”
唐影一聽好心情頓時飛到了九霄雲外,每每談事雷震總要支開她,她明白雷震不想她擔心,只想讓她在他的關愛下快樂開心,但他又怎會知道這樣讓她不僅不開心反而有很深的挫敗感呢?她是單純但不脆弱,她是不諳世事但絕對經得起風雨,她不是易碎的珍寶,而是能與他一起分擔痛苦的伴侶。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唐影皺起一張臉,滿臉的不悅盡寫在臉上。
雷震嘆口氣將她的不悅當作任性,卻不忍回絕,伸手刮刮她的小鼻子,“依你。”牽着她的手與一臉揶揄表情的魏子源帶着桑格走到城牆邊一張早已準備好的桌子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