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一年八月,陳留,烈日如火。
正在檢查進出城門百姓的士卒被正午的驕陽曬得汗流滿面,心情煩躁,他們有氣無力的吆喝着百姓們上前檢查,粗魯的拉扯着百姓們破爛的衣衫,用手裡的長矛將他們手裡的雜物撥得到處都是。百姓們敢怒不敢言,只是偶爾瞟一眼的眼神裡透出一絲怨恨。不過他們不敢說什麼,陳留城裡不僅有手握雄兵的前將軍夏侯,還有曹丞相的大公子鎮東將軍曹丕,檢查得再怎麼嚴格不算過份,雖然他們這些簡陋的行李里根本藏不了能對兩位貴人形成威脅的任何武器,可是又有誰有膽量去跟這些軍爺講道理呢。
遠處,十幾匹快馬飛奔而來,得得的蹄聲剛剛傳到午後睏倦的城門司馬的耳朵裡,已經到了城門口,急停的馬蹄踢起的灰塵象是黃龍一樣撲面而來,將惱怒的迎上去的士卒嗆了一頭一臉。士卒們大怒,舉起手中的長矛對準馬上的騎士,剛要話,一個剽悍的騎士迎了上來,一塊手掌大小的竹製關傳出現在他們面前。門侯遠遠的吃了一驚,連忙撥開還沒回過神來的士卒,堆着笑上前接過關傳,討好的打量了一下馬上的騎士。
滿面灰塵的司馬懿不屑的看着這些只知道欺負百姓的士卒,他的身後跟着十幾個從戰場上廝殺過來的親衛,隨便哪一個都可以輕鬆的將這樣的士卒斬殺於馬前,不過他現在沒有心思跟他們計較,相信這塊丞相府出來地關傳可以讓他們知道些禮節。
果然。司馬驗完了關傳,小心翼翼的將關傳遞了回來,司馬懿笑了笑,接過關傳塞回腰間,呼哨一聲,帶着親衛縱馬入城。旁邊的百姓看在眼裡,半是羨慕,半是憤怒,看向城門司馬的眼神裡也帶上一絲輕蔑。司馬大人有些惱怒,大聲喝道:“看什麼看。還不過來檢查。想造反嗎?”
司馬懿直奔曹丕的住處,到了門前,他翻身下馬。將馬繮扔給親衛,自己在旁邊的水池裡掬起一些水洗了洗臉,然後整了整衣衫,挺直了有些痠痛的腰,站在門口相候。過了一會兒。曹丕大步從裡面走了出來,一見到司馬懿就大聲笑道:“仲達,你來得好快。當真是跟着領軍將軍幾年,也成了急先鋒嗎?”
司馬懿心中一熱。趕上兩步躬身施禮:“將軍,懿有辱使命。前來領罪。”
“哈哈哈……”曹丕親熱的拉住司馬懿的手就往裡走,一邊走一邊笑道:“仲達。這說的哪裡話來,你跟着倉舒在上城大破馬,一戰平定西涼,正是有功之臣,何罪之有。我這幾天正念着你呢,可巧你就來了。怎麼,是不是嫌校尉之職太小,我說倉舒也是,你這麼個大才,怎麼才升了個校尉,怎麼也得做個將
司馬懿見曹丕說得熱鬧,苦笑無語。他在上城最後沒敢動手,處理了馬師之後窩在南城門靜觀其變,他總覺得想要搞死曹衝難度不小,不應該那麼容易,果然不出其所料,曹衝自己搞塌了城門,然後在城下佈下長鎩軍,大破馬,他在南城雖然沒有親眼看到戰場,還是後怕不已。曹衝既然已經知道了城門被人做了手腳,卻一直不動聲色,顯然對他們地舉動了如指掌,自己如果前去破城,正是中了他地圈套,只怕當然就要被砍了腦袋。
上大捷之後,他雖然也跟着大夥一起升了官,正式做了個帶兵的校尉,朱鑠那兩千兵曹衝一直沒有收回去,看不出對他有什麼想法。可是司馬懿不敢冒險,他總覺得曹衝那笑嘻嘻的眼神裡透出閃爍不定地殺氣,而張鬆總是有意無意的看着他,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身邊就有張鬆安排的奸細,他不敢再呆在曹衝眼皮子底下,找了個機會向曹衝告病,說是不適應帶兵,請求回丞相府做他的文學掾。曹衝也沒有多挽留,痛快地答應了他的要求,痛快得司馬懿都有些搞不清自己是不是神經過敏了。
進了內室,曹丕一坐下來臉上的笑容立刻不見了,他沉着臉問道:“仲達,這是怎麼回事,你和元明開始來信地時候,不是說有七八成的把握嗎?怎麼……”
“將軍有所不知。車騎將軍手下地人防不勝防。他對我們表面上信任有加。其實根本就不信用。接手上城之後。他從長安學院劉仲玉手下調了幾個工學生去。對上城裡裡外外都檢查了一遍。元明留地那個空洞。沒幾天就被那個叫馬鈞地小子給現了。他又趁機調開了元明。佈下了陷阱專等我去。虧得我謹慎。要不然。只怕見不着將軍了。”
司馬懿一肚子苦水恨不得全部倒出來。他把在上城生地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當然免不了要添加些細節。以表示張鬆等人是如何地狡詐。曹衝是如何地陰險地想要把他們一網打盡。斷曹丕地手足。說得是聲情並茂。一副死裡逃生地僥倖。
“季重帶着敗兵剛到渭水。就被張文遠解除了兵權。還被他痛毆了一頓。險些送了命。元明……”說到朱鑠時。司馬懿遲疑了一下。他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朱鑠是怎麼回事。要說曹衝想收拾朱鑠。他又沒殺他。還讓他帶着兵。做了郝昭地手下。要說朱鑠轉而投靠了他。他又以朱鑠丟了望垣城地名義降了他地職。把他降爲校尉。連那個帥懷柔都不如。現在手下就帶着兩千人。他既然現了上城西門地問題。不可能不知道朱鑠動地手腳。既然知道了。他又沒殺他。想必朱鑠已經變了心。但這些他都沒有證據。不敢對曹丕直說。只能說半句留半句。其他地留給曹丕自己去想。
曹丕對朱鑠很惱火。但他又無可奈何。朱鑠地一家現在就在陳留城。如果現在突然非正常死亡。他和夏侯都脫不了責任。要說有重兵把守地陳留城裡出現了土匪。恐怕誰也不會相信。他當然也不會這個時候動手。給人留下話柄。
“不提這事了。你千里迢迢從關中趕回來。想必有什麼事要告訴我?”曹丕沉默了好一陣。才緩緩地說道。
司馬懿見他不再糾纏這個話題。暗自鬆了口氣。他猶豫了一下說道:“車騎將軍在關中大捷。不知將軍可有什麼打算?”
曹丕皺起了眉頭。半天沒有說話。他本來以爲曹衝到了關中,以區區七萬兵力,就算他有錢,練的都是精兵,想要平定西涼至少也要個三五年的時間。打三五年仗。就算荊州等地有錢,也要拖得那些大族叫苦連天。而且有個三五年的時間,他也可以拿下遼東。立個戰功,至少可以和曹衝平衡一下。比起西涼那個老奸巨滑的韓遂和善戰無敵的馬來。遼東的公孫康、公孫恭兄弟可以算是個軟柿子,有夏侯這員老將主持戰事以及臧霸等人敲邊鼓。要平定遼東應該是比較容易的。可是沒想到他這邊糧草還沒有準備停當呢,曹衝那邊居然一戰平定了西涼。快得讓他無法想象,一下子打亂了他的全部佈署。如果繼續去打遼東,那麼曹衝回到鄴城地話,萬一曹操什麼時候過世,他遠在遼東,可就先機盡失,如果不去打遼東,他又拿什麼來和曹衝比?
這些天他進退兩難,這些話又不好和夏侯商量,夏侯雖然有心,可是他對軍事政治都不通,妹妹倒是想幫忙,可是人太笨,餿主意有一堆,管用地一個沒有。也正是基於這個原因,他對司馬懿的到來表示了很大程度的剋制。
“仲達以爲當如何?”曹丕反過來問道。
司馬懿顯然是有答案地,他一路上早就想過曹丕面臨的困難,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麼有把握的來找曹丕。他沒有立即說,卻是低下頭想了想說道:“將軍,車騎將軍大捷之後,沒有回鄴城,也沒有回許縣,他駐紮在關中,說是爲了推行新政,其實是想擁兵自重。現在關中有精兵近七萬,他又從西涼和羌地遷了不少人口來,關中三五年之後,就算趕不上荊州,至少要比河東諸郡富庶。到時候車騎將軍坐擁江南、關中、隴西,那可是半壁江山,就算將軍能夠承襲了丞相大人的王爵,恐怕你也……”
曹丕有些煩躁,司馬懿說的這些他都知道,曹衝現在已經擁了半個大漢,雖然這向個州除了荊益之外都不是什麼大州,人口比不上關東,可是這些地方卻出精兵,特別是關中,在西涼地騎兵作後盾,將來如果兩人相爭,他肯定是要落了下風的。關東人論嘴皮子是一流,論打仗比關西人差遠了,大漢朝的名將,就沒有幾個是出自關東地。
問題是這些你不說我也知道,我要你來不是提問題的,而是要解決問題地。曹丕有些不快的看向了司馬懿,用眼神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司馬懿咳嗽了一聲,繼續說道:“我聽說車騎將軍爲了理由充足地把持兵權,他提議領軍將軍出任西域都護,領軍西征西域諸國。西域脫離我大漢已經幾十年,他這個時候趁勝提出西征,顯然只是個藉口,並非是真心想收復西域。關中久戰疲憊,人口消耗十不存一,要不然他也不會到處收集戶口,甚至連羌人都招攏了來。以關中目前的情況想要收復西域,沒有十年根本不可能。”他停下了看了一眼曹丕,曹丕地眉頭皺得更緊了,十年,曹操已經六十二歲了,他還能活到七十年嗎?司馬懿接着又加了一句:“當然了,以車騎將軍的意思,十年不能收復正中他下懷,最好打個二三十年的,才更合他的心意。”
曹丕苦笑了一聲,有些無奈的說道:“你從鄴城走過,有沒有問問長文,丞相府對這件事有什麼意見沒有?”
司馬懿搖了搖頭:“丞相府這次什麼意見也沒有拿,直接把責任推給了天子。天子要不是在許縣衆臣中討論有關車騎將軍違規使用長鎩軍的事情,只怕聖旨早就下了。以天子現在的心思。就算覺得西征不合適,但擺個架勢還是可能地。當年段紀明拿下東羌,給孝桓皇帝留了個美諡,現在天子有遠勝段紀明的車騎將軍,心思當然會更大一些。”
“應該不會。”曹丕沉吟着說道:“西域可西涼遠得多,馬、韓遂還不過是在隴西而已,已經是如此難打,西域更在萬里之外,這個西征的提議顯然不太說得通,天子就算不知軍事。還有那些大臣呢。丞相大人也是嫺於軍事的,豈會輕易同意這個想法?”
司馬懿無奈的笑了一聲:“將軍說的是,車騎將軍大概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所以他向天子請旨說,要想收復西域,先要痛擊鮮卑,鮮卑人威脅我大漢北疆已經幾十年了,如果不把鮮卑人趕出匈奴故地。河西四郡就一直在鮮卑人的威脅之下,所以他建議由鎮北將軍先打鮮卑人,他從西面進行配合。解除了鮮卑人的威脅之後,再進行西征。反正一句話。要想他交出手中的兵權,是萬萬不能的。”
“這個倉舒。”曹丕反倒笑了。他向後靠了靠,讓自己坐得安穩一點。眼睛看着屋頂,嘴角掛着一絲無奈地笑,想了想又說道:“他這麼一說,不僅自己不用交出兵權,還不讓我有機會從丞相府申請糧草徵遼東,一舉兩得。丞相府現在就靠着荊益地賦稅過日子,如果子文要北征,那麼我能得到的物資必然要緊張得多,還不好說什麼。這個倉舒,越來越精明瞭。”
“將軍說得正是。”司馬懿一副很敬佩的樣子,拱手說道:“鎮北將軍如果北征,丞相府就算能撥出一部分物資給將軍,也必然有限。遼東三千里之遙,一來一去就要大半年,加上打仗地時間,就算戰事順利,至少也要一年的時間。數萬大軍一年消耗的物資不是幽州幾個郡所能承擔得起的。丞相大人當年大破烏桓,都到了柳城也沒敢去打遼東,可想遼東有多難打。以丞相大人的用兵天才,物資不足尚不敢輕言收復遼東,將軍率偏師,更是難上加難不去打?”曹丕嘆了口氣說道。
“如果不打,公子雖有長子之位,也無什麼勝算。”司馬懿一點猶豫也沒有,應聲答道:“將軍本來尚有在關中地戰功,如今車騎將軍一戰定西涼,將軍那點戰功,已經沒有什麼人想得起了,雖然不是將軍將馬趕出關中,馬也不會窮到這個地步,以至於要冒險來漢陽劫掠。可是現在大家看到的只是車騎將軍平定的關中、西涼了。”
“不提也罷。”曹丕知道司馬懿是爲自己掩飾,什麼關中地戰功,不過是騙騙外人罷了,自己人面前就不用這麼說了,自己都覺得寒磣。他用手指點了點司馬懿說道:“你就說說,如果要打遼東,究竟應該如何着手,如何向丞相府申請物資纔是。”
“將軍,是否西征,甚至是否要打鮮卑人,現在都沒有正式說法,也就是說,現在只是車騎將軍的想法而已,而將軍要打遼東,則已經是箭在弦上地事,這兩相比較,輕重不言而喻。丞相府如果能秉公辦事,則一切物資,自然應該優先供應將軍纔對。”
司馬懿說着,停下了看了看曹丕,曹丕點點頭,他也在想這個問題,他是不是應該搶在曹衝有新的行動之前,先下手爲強,當然了,這也是看曹操地心思的一個機會。如果曹操還給他機會,應該給他足夠地糧草,至少不能太明顯的剋扣他,如果曹操推三阻四,不想讓他去打遼東,那麼很顯然,曹操廢長立幼的想法已經確立了,他就算打下了遼東,也不改變曹操的想法。如果真是這樣,他就不能用立功的辦法來爭嫡,還應該選用更直接更有效的辦法。
司馬懿見曹丕有些出神,臉色不時的現出一絲猙獰,知道說中了曹丕的心思,他接着說道:“依懿淺見,將軍應當以出在即爲理由,向丞相府足夠一年的糧草、軍械。並請調代郡、涿郡的兵馬,現在關中戰事已平,北征之事尚未正式決定,一切自然應該有遼東地戰事爲重。且拿下遼東,將軍則可揮兵西向,到時候鎮北將軍就算要北征,也是配合將軍行事了。”
“哼哼哼……”曹丕淡淡的笑了,司馬懿說得容易,還想要喧賓奪主,讓曹彰這個鎮北將軍來配合自己這個鎮東將軍去打鮮卑人。想得也太容易了些。不過司馬懿說的這個方案。倒是值得一試,現在就向丞相府申請一年的物資,如果曹操真的準了。那麼秋收之後,自己就可以動手了,就算到時候北征的事決定了,他也不怕,有一年的儲備。打下遼東應該是沒有問題,反正我吃進去的,你是別想讓我再吐出來。
“既然如此。你幫我寫個文,向丞相府討要糧草。”曹丕下定了決心。站起身來對司馬懿說道:“你既然來了,就不要再回去了。那個文學掾有什麼意思,我看你也頗有用兵天賦。跟我去打遼東。另外,季重到了哪裡?他打仗也是把好手,把他一起找來,省得他呆着難受。”
“喏。”司馬懿大喜,連忙拱手答應,他到陳留來,其中一個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想再次掌兵,在曹衝手下沒他什麼機會,而在曹丕手下,他卻是屈一指地親信,別說兩千人了,就是兩萬人也是有可能地。手裡有了兵,說話當然要硬氣許多了。
“季重還在路上,他被張文遠奪了兵權,心下很是鬱悶,一路上走得比較慢,故而落在我後面了。”
曹丕淡淡的笑了,吳質出身不好,一心想出人頭地,好容易才掌了五千兵權,仗也打得有聲有色,卻被人一下子奪了個乾淨,心裡肯定不好受。不過這樣纔好,他在曹衝那兒受了氣,到了這裡纔會更賣力,更何況吳質這個人計謀還是有的,以前有他在身邊幫了很多忙,這兩年他不在身邊,自己做事總是有些不太順手。
“那就等他來了再說。”曹丕笑笑說道,向外走了兩步,忽然又想起什麼,回過身來看着司馬懿,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去遼東,萬一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雖然年過六旬,可是身體不錯,想來不會有什麼急病。再說了,將軍難道不會安排些人嗎,萬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地,也好提前得知,好預作準備。”司馬懿笑笑說道。
“有道理,不過……”曹丕點點頭,卻有些猶豫,要想在曹操身邊安插人手,顯然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萬一引起曹操的疑心,自己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但安插個眼線,又是極爲必要的,只是必須選一個穩妥的法子,不至於露了馬腳才行。他想了想,這事交給郭女王去辦,她做起來應該更順手一些。他思索了片刻,滿意地點點頭,笑着說道:“你先寫公文,晚上我給你接風洗塵。陳留的名士不少,你河內司馬八達之一的司馬仲達來了,想必有很多人願意見一見地。”
司馬懿連忙笑了笑,順着這個話題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連忙站起身跟上來問道:“將軍,上次說由鮑叔業(鮑勳)聯絡青兗諸族的事,進展得如何?”
曹丕有些不爽地笑了笑,他心裡有些怨氣,卻又不好對司馬懿說。他本來以爲以他丞相公子的貴重身份,絕世驚豔地文才,向那些世家大族出邀請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說是響者雲集,至少也是一呼百應。可沒想到鮑勳禮也送了,話也遞了,那些人家也答應了,可真到有事情找他們幫忙地時候,卻沒來幾個人。本想徵辟一些名士入他的鎮東將軍府以壯聲勢,可是那些人推三阻四,找了些不着調的藉口,就是不願意出仕。
曹丕也慢慢看出來了,自己家雖然已經是大漢朝最有權勢的家族,可在那些家學淵源深厚的名士眼裡,曹家不過是譙郡的一個土豪,一個閹豎的後人,一個沒什麼學術底蘊的土包子,就算做了丞相也不是什麼有身份的人。大漢朝比他們家牛逼的外戚多了去了,最後還不是過眼雲煙?傳子千金,不如家藏一經,而曹家,有萬貫家財,就是沒有半本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