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衝眯起了眼睛,擋着眼前燦爛得有些刺眼的陽光,擡起頭看着遠比前世更藍更純淨的天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些天一直悶在屋子裡那張病牀上,實在把他有些悶壞了。這漢代的屋子採光跟前世的房子根本不能比,大白天的也得點着蠟燭。雖然那些蠟燭裡摻了香精,味道聞起來頗不錯,但聞得久了還是有些不舒服。還是前世好啊,落地大窗,採光充足,哪需要大白天的點什麼油燈蠟燭。
他感慨了一會,轉過頭對一直在微笑的周不疑說道:“人還真是賤,只有病了一場,才知道健康的好處,你說如果天天躺着不能動,就算是躺在錢堆裡,又能有什麼意思。”
周不疑笑道:“莊子說過,以一臂易天下,不爲也,可人們還是照樣爲了功名利祿奮不顧身,公子想要做逍遙遊,恐怕還早了點。”
“樹欲靜而風不止啊,一入江湖,身不由已。”曹衝感慨的嘆道。這些天他細細的想過了,以他目前的情況來看,退出競爭顯然是不可能。別說曹操對原來的那個天才少年有多大的期望,就他自己來說,他當然知道曹丕上位後曹彰曹植的下場,真正的曹衝那是死得早,如果是競爭失敗,只怕下場比曹彰他們還要慘,以曹丕的性格,他又怎麼會留下一個有威脅的對手安安穩穩的活在世上做逍遙遊。
既來之,則爭之。
一個全副武裝的年輕人大步走到曹衝面前叉手而立,朗聲說道:“百人將許儀參見公子。”
曹衝看着這個膀闊腰圓,身體健壯靈活的年輕人,知道這就是周不疑跟他說過的那個許褚的兒子許儀許正禮,不由得在心裡嘆了口氣,別人穿越都是收許褚和典韋,自己來的時間有些晚,典韋已經掛了好多年了,許褚現在官居武衛校尉,領着幾百個虎士貼身保護便宜老爸曹操的安全。如果自己想收許褚,只有先把便宜老爸先幹掉,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老子收不成,只好收兒子了。不過眼前這個許儀看起來也不錯,人高馬大,從虎口厚厚的老繭看得出來,手底下還是有兩把刷子的,當然了,老爸專門派過來保護自己的,肯定不會差。
曹衝上下打量着許儀,眼角透着得意的笑容,看得許儀有些不自在,不由得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甲,以爲哪兒穿得有問題,這才讓公子笑。不過細看了一下也沒什麼不對的地方,他不免有些奇怪了。
“典子謙呢?”曹衝問起老爸派過來的另一個貼身保鏢,典韋的兒子典滿典子謙。
“子謙今天休沭,回去看他老孃了。”許儀連忙解釋道。
曹衝點點頭,聽說典滿是個孝子,果不其然。
“正禮,讓你這個百人將來當個親衛,委屈你了。”
許儀本來確實有一肚子意見,他在武衛營熬了好多年,每次打仗都是衝鋒陷陣在前,立功受賞在後,好容易熬到百人將了,容易嗎,這倒好,一下子被踢到曹衝這兒來當侍衛頭子,手下只有四個虎士,也就是說他一下子從百人將變成個小伍長了,這能讓他心裡舒服嗎。
不過他心裡雖然有意見,卻不敢跟老子許褚說,想說也見不着他,他那個老子許褚天天在曹操身邊,他除了值勤的時候能看到他,在家裡基本上就看不到他,當然就算看到了也不敢說,否則的輕則是瞪一眼然後罰去練一個時辰的刀法,重則是先扇一個大耳刮子,然後再去練兩個時辰的刀法。別人只知道自己的刀法好,不知道自己的刀法是怎麼練出來的,那可真是一把辛酸淚啊。
不過他後來聽說自己雖然只帶了四個人,但享受的待遇還是百人將的待遇,而且據說這還是司空大人親口點的將,這才滿足了他的一點虛榮心,原來司空大人也覺得咱是個人才,那說明咱還真是個人才,不是老子許褚嘴裡的不中用的小子。
後來見到典滿,又見到跟他們一起調過來的八個虎士,他才知道這次調動確實有些不尋常,且不說典滿已經是郎官,將來一外放就是個六百石的縣令,就看那八個虎士他就知道有問題,這八個虎士是武衛營裡的最好的人選,不光武技高,多次斬將奪旗,而且都是讀過的,將來都是可以外放到軍中去至少從都尉開始幹起的。現在突然把他們調過來做個普通的侍衛,那絕對是不正常的事情。
許儀想起了一個一直在兄弟們嘴中暗暗流傳的話,這個曹衝公子是司空大人看中的繼承人,一想到這個,他一下子覺得前景光明,原來的怨言全都沒了,反倒有些疑問,爲什麼司空大人讓老爸挑人的時候,老爸沒考慮自己呢。要不是司空大人親口點將,自己根本來不了。他找機會悄悄的跟老爸提了提,老爸許褚看着他半天,沒有瞪他,也沒有扇他大耳刮子,只是嘆了嘆氣,什麼也沒說。
現在一聽這個傳說中的天才公子很溫和的問他話,他連忙笑道:“能爲公子效勞,是許儀的福份。”
曹衝笑了笑,看着許儀身後四個扶刀而立的虎士露出一個很溫和的笑容。他知道他們就是自己將來一段時間的貼身保鏢了,自己的小命可都捏在他們的手裡,當然要對他們客氣一點。
四個虎士見到曹衝面露微笑,有些緊張的心情立刻鬆了些,一聽說要被調過來保護這個天才公子,他們就十分開心。倒不完全是因爲前途光明,而是早就聽說這個天才公子對下人特別好,司空大人身邊受過他的恩惠的人多了去了,人也不象司空那樣那樣嚴苛。
“走,去議事堂。”曹衝看着一個虎士牽過來的烏桓名馬,皺了皺眉頭。曹操的保密工作做得確實好,倒現在爲止還沒有配上馬鐙,自己可不是曹彰那個好武成性的傢伙,能不用馬鐙就騎得穩穩當當的。他揮了揮手說道:“反正也不遠,走過去,走路有益健康。”
許儀一愣,倒也沒有堅持,反正議事的地方確實不是太遠,便揮揮手讓人牽着馬,跟着曹衝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