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軍進攻荊州以來,太史慈採用參軍諸葛瑾的謀略,層層推進,首尾銜接,二翼包抄,大力消除行軍路上荊州的斥候和細作。如此,可以保證江東軍隊行軍的隱秘性,令敵軍無法掌握他們真實的動態。
“諸葛參軍,這江夏郡,長沙郡數年之前還是破虜將軍孫堅親自平定的,如今卻被欺世盜名的劉景升霸佔!誰也未曾想到,數年之後,孫破虜居然意外喪身於奸詐卑鄙的黃祖之手……”,太史慈手指着地圖上江夏郡和長沙郡的位置,語氣略微憤慨的說道。由於和孫堅之子孫策的特殊關係,如今孫策遇刺身亡,孫策的仇恨自然由太史慈轉嫁承擔了,所以太史慈對黃祖的仇恨也是有感而發、有跡可循的。
太史慈所言不虛,數年之前,江夏郡長沙郡的確歸屬江東孫氏集團,只是東吳近年來主要精力都用在平定江東的地方勢力,無暇顧及,這二郡便被劉表指派黃祖率領軍隊趁機霸佔了。
“太史都督,行軍打仗,最忌諱感情用事!卑職希望都督保持冷靜的頭腦!”。諸葛瑾滿懷關切之色,看着太史慈說道。
諸葛瑾,字子瑜,胸懷寬廣,性情溫厚誠信,博學多才,足智多謀,乃是後來名震華夏的超級謀士諸葛亮的兄長,此時諸葛亮只是十七八歲的少年,正在水鏡先生司馬徽門下讀書學習。
太史慈聞言,便剋制內心的悲傷和仇恨,抿嘴對諸葛瑾微微頷首。這時,一名校尉神色匆匆的挑簾進入營帳。
“稟報太史都督,先鋒都督凌操不幸被敵將擊殺……”,營校尉單膝點地,拱手向太史慈說道。
“什麼?凌將軍被敵將擊殺?……”,太史慈聞言,一臉的置疑:根據情報的顯示,荊州並沒有軍隊在附近駐紮和遊動啊,能將凌操擊殺,荊州的將領有幾個人具備這樣的實力?掰着手指頭都能數過來啊,江夏郡太守黃祖,長沙郡太守黃忠,公安郡太守劉磐……可是黃忠此時正參與討伐淮南袁術的戰鬥,身在遙遠的合肥;而劉磐也不可能前來支援黃祖啊。此時,黃祖本人更不可能出現在城池外的戰場上。
唯一的可能就是甘寧擊殺凌操。太史慈想到這裡,臉色微微一變,他暗想:我靠,興霸兄,你怎麼能將孫主的愛將凌操擊殺呢?這以後,本將還怎麼將你引薦給孫主呢?……按照太史慈之前和甘寧的約定:甘寧擊殺一些江東將士,藉此取得黃祖的信任,爲以後關鍵時刻反水打好基礎;同時也能趁機出彩,吸引江東孫氏集團高層的關注,如此,甘寧在這個時候投奔江東,定會受到非同一般的歡迎和器重,退一萬步說,總比在默默無聞時,投奔江東好處大……可是,如今,甘寧居然把江東的神射手擊殺了,這種情形很讓太史慈感到頭疼啊……
諸葛瑾看到太史慈陷入沉思中,他以爲太史慈爲失去一名猛將而痛心來,畢竟還沒正式開戰,便意外折損一名猛將,這不是好的兆頭啊……他微蹙眉宇,注視着一臉懼意的營校尉,他沉聲問道:“韓校尉,你把當時的情況仔細的說一遍!”。
“稟報參軍大人,當時凌將軍正在率部擊殺隱藏暗處的荊州斥候,我方在前進的途中,遭遇到一名年輕的敵將,此人身穿荊州官軍制式盔甲,騎乘通體紫色的戰馬,手持二石鐵胎弓……敵將先是隱秘叢林裡射殺我方示警的斥候,而後從密林裡竄出,高喊一聲‘凌操,納命來!’,之後便用‘無影破空箭藝射死了凌都督……據卑職看來,此人不但箭藝超絕,其武技也是先天之境的修爲,其身法極其詭異,連同坐騎直如鬼魅,身形極其飄忽不定!”,營校尉極力剋制內心翻涌的恐懼,目光空洞的彙報着。
“哦,敵將連人帶馬行動如此詭異,爾等如何逃脫?”,諸葛瑾面露疑惑之色問道。
“這……參軍大人,後來敵將只是擊傷屬下等人,並沒有痛下殺手……”,這時,營校尉的臉色才流露劫後餘生的慶幸之色,當然額頭沁出連串的汗珠。
“嗯,韓校尉,你且退下!”,諸葛瑾緊鎖眉頭命令道。此時,他自己也是稀裡糊塗的:敵將爲什麼不趁機多殺一些江東將士呢?敵將爲什麼專殺凌操呢?
等韓校尉退出營帳後,諸葛瑾纔對神情焦慮的太史慈說道:“都督,卑職根據當時情景的推測,這位敵將是爲尋仇而來,好像他和凌操有不共戴天的血仇!……”。
“嗯……諸葛參軍推斷的在理!諸葛參軍,敵將能用‘無影破空箭藝’射殺凌操,荊州除掉黃忠,還有誰能達到神箭手的境界?”,太史慈一臉憂慮的說道。一臉的憂慮是太史慈刻意僞裝的,其實他心裡在想:這甘興霸果然厲害,不但武技超絕,還會無影破空箭藝和匪夷所思的身法,如此說明,他的綜合實力和自己不相上下啊……
在諸葛瑾面前,太史慈當然要裝作不認識甘寧了。這個僞裝,太史慈能裝多久呢?而諸葛瑾聽到太史慈的問話,也無從回答,他只能悶頭思考……
面對折損一員猛將,二人收拾一下低落的心情後,便將目光投放在地圖上,重新謀劃進攻的戰略了……
再說甘寧帶着凌操的屍體回到營寨,當着其他將士的面,用凌操的頭顱和心肝祭奠死去的甘火。這是苗族祭奠死去勇士的古老儀式。
此刻,營地裡哭聲一片,就連甘寧也是忍不住熱淚縱橫啊。即便甘寧很傷痛,可是他也知道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吃,如果知道甘火會死在荊州,打死他,他也不會帶着他們進入荊州的。跟隨甘寧的將士,都是甘寧的發小,都是苗寨的族兵啊。
第二日,神情陰霾的甘寧命令百十名將士保持最佳臨陣狀態,隱匿行蹤。當然,他刻意囑咐衆將士不要仇恨江東將士,仇恨到擊殺兇手凌操爲止。他一再對麾下將士叫道:甘火殞命,只是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發生了意外的事件,衆人要保持冷靜,理智的對待當前瞬息萬變的形勢……
這就是智將和猛將之間的本質區別,遇到同樣的事情,像呂布,夏侯淳之流的猛將,如果不徹底誅殺仇人和敵人,會寢食難安,情緒極度失常的……
之後,他便率領四名斥候趕回江夏城。中途,甘寧一行人遇到蘇飛。
蘇飛看着甘寧一臉怒氣,自知理虧:甘寧一部表現出來的戰鬥素養,去充當斥候,絕對是不公正的待遇;他向黃祖極力求推薦甘寧,可是黃祖不買賬啊。如此,他覺得自己對不住甘寧,所以當他得知江東軍侵犯進攻江夏郡,他便親自來看望身在前線的甘寧一部了。
不待他言語,甘寧便在馬背上拱手憤聲說道:“蘇將軍,興霸所部乃是外來之人,根本不熟悉江夏城四周的情況,我們怎麼能充當伺候?如今,興霸的屬下兄弟可是白白枉死數十人多啊……”。甘寧也會謊報軍情,明明死去一個人,他非說死去數十人……
“哦,甘司馬,莫要動怒!此次東吳軍隊來勢兇猛……據統計數日以來,我方已經摺損近近千斥候!甘司馬,通過本將的力求,太守黃將軍已經同意將你們編制加入本將的麾下!”,蘇飛並不惱怒甘寧對自己的無禮,而是溫聲勸慰說道。
“哦,本來興霸打算離開荊州的,既然蘇將軍這麼看得起興霸,興霸甘願爲將軍效犬馬之勞!一切惟將軍馬首是瞻!”,甘寧面色稍緩的說道。
“甘司馬,本將知道你能力非凡,你的麾下將士作戰勇猛!甘司馬,本將向你保證,只要你建立軍功,本將保你加官升職!”,蘇飛鄭重的對甘寧說道。蘇飛覺得:如果甘寧能在對抗江東軍的戰鬥中建立軍功,黃祖沒有理由不獎賞甘寧。
甘寧聽到蘇飛如此對自己承諾,便拱手錶示謝意。
蘇飛對甘寧微笑,同時大手一揮,示意甘寧一行人加入他身後的部隊方陣。蘇飛率部又前進五十里,一路上又接收到百十名存活的斥候,之後,便原路返回江夏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