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了?”張志強一根香菸抽完,毫不客氣地拿起桌上王輝的香菸,又續了一根。 王輝雙眼直愣愣地看着張志強,有些暈了,這他媽的怎麼感覺自己是被喊來要被痛揍一頓的感覺? 他看了看那幾個大漢,終於忍不住問道:“怎麼回事?” 這幾個大漢都是王輝找來的混社會的專門打手,這些人只認錢,不認人。 張志強知道王輝這傢伙有幾斤幾兩,他很清楚這些大漢八成是王輝用錢僱來的,所以在王輝出門之後,張志強就對他們說,王輝的事情有變,今天肯定是動不了手了。 那幾個壯漢剛纔也將這些都看在眼裡,心裡不由得信了幾分,他們是拿錢辦事,不辦事也要拿錢,但絕不會多事,畢竟出來混想要混得久,就要守規矩。 張志強又說王輝欠自己錢,這錢已經是肯定能要到了,要到之後,他想找人揍王輝一頓,問這些大漢接不接活。 領頭的在接王輝的活的時候,就已經把王輝的底細調查得一清二楚,張志強的底細也調查得一清二楚,沒辦法,出來混的,想要混得時間長,想要混得久,不小心不行,得罪了不該得罪,不能得罪的人,就是死路一條。 他調查得很清楚,所以他知道王輝這傢伙其實沒什麼能量,揍他完全可以,而且坦白的說,他們雖然是混社會的,對於這種包工頭欠錢不還,還找人揍農民工,他們很不恥,不過不恥歸不恥,這就是他們的工作,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這個包工頭和農民工,都不在他的眼裡,只不過個人情感上,這些同樣出身窮苦的漢子自然要更傾向於張志強一點,但是,他們更傾向於錢。 如果雙方出一樣的錢,他們就會遵從自己情感。 而且他們幹這種活也不是一天兩天,還頭一次有農民工來對自己說,要出錢搞包工頭,長久以來助紂爲虐使得他們的內心多少積累了一點愧疚,一聽張志強這麼說,頓時都覺得,可以搞! 當然,規矩就是規矩,即便是要揍王輝,也要等王輝這邊的事情完了之後再搞,如果今天王輝要揍張志強,他們還是會出手,只不過對張志強這小子,他們生出了幾分欣賞,這年頭,狼吃肉,狗吃屎,敢動真格的搞包工頭的農民工,稀罕! 所以當王輝進門之後,一臉愕然,然後問那名打手的領頭人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領頭人的回答簡短有力:“我們只負責揍人,揍不揍,怎麼揍,揍成什麼樣,你開口。” 王輝直接就被這句話給堵住了嘴,揍?揍毛線!起碼現在沒搞清楚狀況不能揍! “你把沈剛的腿給打斷了,你慘了!”王輝對張志強來了一招虛張聲勢。 張志強看着他那拙劣的表演,撣了撣香菸灰,然後放在口中吸了一口,噴出一陣青色煙氣,說道:“你給六十萬吧,然後到我老表面前磕十個響頭,再喊我一聲爺爺,這事情就這樣算了。” 王輝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這小子也太囂張了吧? 不過他這麼囂張,一定是有理由的啊!怎麼辦? 王輝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說道:“你小子在做白日夢是吧?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只要一開口,直接就能打死你!” 張志強翻了翻白眼,看了看四周那些壯漢,一攤雙手:“你
們相信他敢讓你們打我嗎?” 那些壯漢看到此時,哪裡還看不出王輝已經露了慫,一定是有什麼把柄被張志強給抓在手裡了?於是他們聽從內心的召喚,響應自己的判斷,齊齊地搖了搖頭。 王輝的臉上終於掛不住了,他心裡那叫一個火啊。 前天找張志強來,結果這傢伙一句話都沒說,直接就弄得自己狼狽萬分,後來還害的自己被那個女警察給打了一頓。 昨天早上看到張志強,居然被這個傢伙狠狠的耍了一頓還被他扇了一巴掌。 今天自己花了一萬塊找來這麼幾個打手,原本是想要狠狠地揍張志強一頓,直接打殘丟出門去,叫那些農民工好好看看和自己作對的下場。 但是沒想到這會兒居然又出現這樣的問題,心中那叫一個憋屈! 自己還是萬惡的包公頭嗎?沈剛那傢伙到底還是不是在基層有着強大能量的警察? 還有就是這他媽的坐在自己椅子上,抽着自己的煙,翹着二郎腿,開口閉口囂張無比的,還是他媽的農民工嗎?這個世界到底他媽的怎麼了?! 另外一邊,在病房中做完筆錄之後,李俊傑揮揮手讓做記錄的那個警察出去,從口袋裡摸出一根菸,坐在沈剛的牀邊上抽了起來。 “李隊,到底怎麼回事?”沈剛就算是再白癡,到了這個地步,也已經大概明白了一些。 李俊傑嘆息一聲,不管怎樣,這沈剛也算是自己的手下,這傢伙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平時對自己還算是恭敬,這人嘛,感情動物。 “沈剛啊,我給你指條路,走不走,就看你自己了。”李俊傑呼出一口煙氣之後說道:“那個農民工張志強,你惹不起。” “什麼?”沈剛問道:“李隊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俊傑擺了擺手,示意沈剛不要激動,他對沈剛說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怎麼回事,現在小王在外面,之前的那個筆錄呢,我想你最好還是重新錄一下。” “張志強那個小子,背景很深,這案子,你應該走讓張志強撤訴的路子…你明白了嗎?”李俊傑說道。 沈剛呆呆地坐在牀上,喃喃說道:“李隊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求他饒了我?” 李俊傑點了點頭,然後站起身來,帶上帽子說道:“你好好考慮一下吧,今天做的筆錄,我暫時幫你壓着。” 說完之後,李俊傑就出門去了。 李俊傑走後,躺在邊上牀上的沈大海爬了起來,他看了看李俊傑的背影,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嘆息一聲說道:“兒子啊,李隊長說的是對的,這次我們只怕是載了!我給他說只要搞定,就是五十萬!你猜怎麼着?他都答應了,結果來了一個什麼律師,然後他馬上就反悔了,這種情況,只能說明情況確實有變!” “不如我們賠那小子一點錢,然後再把這件事情推給那個什麼王輝!怎麼樣?”沈大海說道。 沈剛憤恨地咬着牙齒,躺在牀上好一會兒,這才咬牙切齒地說道:“大丈夫能屈能伸!這次就算是我栽了!這事情就讓王輝去解決吧!錢我們就不要出了!反正我要是出事,王輝也完蛋!” 說完了之後,沈剛就摸出電話,打給王輝。 王輝正糾結鬱悶不知所措,忽然電話響起,將他嚇了一跳,看到衆人全都
看着自己,這才意識到,電話是自己的,他拿出來一看,是沈剛打來的,於是趕緊轉身出門,逃也似的。 那幾個打手見到自己的金主居然是這麼一個軟蛋,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好笑,倒是那個原本是要被打的年輕人,實在是好膽量好氣魄! 看着氣定神閒,抽着香菸的張志強,打手當中的那個領頭之人不知道爲什麼,忽然想起了小時候聽說書老人說過的一個故事——關雲長單刀赴會! 門外的王輝,這時候結結巴巴,一邊抹汗一邊問道:“到底…怎…怎麼回事?” 只聽電話那頭的沈剛說道:“怎麼回事?那個張志強什麼背景你知道嗎?” “什麼…什麼背景?不就是山溝裡出…出來的嗎?”王輝真是暈了,這他孃的山溝裡出來的,出來當農民工的,竟然還能有大背景? “你他媽的當然不知道!你要是知道還敢騙我說不知道的話,我弄死你!現在我告訴你!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不管你花多少錢,你他媽的給我把那小子喂好了!叫他不要再鬧了!” “什麼?”王輝問道,他實在是不敢相信。 沈剛在那頭說道:“什麼什麼,你現在給我去求那位小爺,叫他放過我們,不管他要什麼,都答應,都滿足,知道嗎?否則的話,我們就都死定了!” “不是…這到底這麼回事啊?”王輝問道。 沈剛在那頭冷笑了幾聲,說道:“怎麼回事你就不要關心了,知道越多,對你越不好,我這麼和你說,我的腿現在被他打斷了,昨天晚上還有一個人被他弄死了,你知道現在上面上面態度嗎?他到局子裡屁股沒做熱就被放出去了!你自己琢磨吧!” 沈剛說完了之後就掛了電話,罵道:“他媽的我怎麼知道怎麼回事?我他媽的要知道怎麼回事,那小子什麼來路,我他媽的還會被打斷腿嗎?!” 沈大海看着自己的兒子,豎起了大拇指:“兒子你這虛虛實實,玩得非常不錯!一定把那個王輝給嚇得半死!這事情他就會去解決,也不用我們出面和花錢,你能有這份心機,老爸我感到很安慰啊!” 沈剛聞言心中大爽,心想小爺我的智商,豈是說着玩的? 這事情要讓張志強知道的話,他恐怕會認爲沈家父子都是他孃的學齡前兒童了,整個兒就兩腦殘,自己嚇自己,然後自己YY,居然可以給張志強“安排”出一個大得驚人的背景… 那王輝聽完電話之後,更是六神無主,來回在門外走了幾趟,嘆了口氣,推開門進了裡面。 張志強看了他一眼,王輝關上門後,忽然就“啪!”的一聲朝着張志強給跪了下來,嘴裡喊道:“爺爺饒命!” 如此神轉折,不止是四周的那幾個打手,就連張志強也驚呆了。 說實話,張志強只不過是誇大一下事實,好讓王輝暫時不敢動自己罷了,另外就是裝裝逼,叫王輝認爲自己確實有底氣。 實際上張志強有屁個底氣!在張志強的心裡,這尼瑪還不知道昨天晚上的那個律師到底是不是王國慶找來的冒牌貨! 不過,痛打落水狗,追風咬三裡,那是張家溝的優良傳統。 坐在王輝的椅子上,抽着王輝的香菸,張志強淡淡開口:“叫了爺爺,也不饒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