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年的刻苦學習，志軍終於如願以償地拿到了漢語言文學的自考大專文憑。 而蔣茹芸由於倒班工作的原因，有一次班裡實在沒人幫她調休，加之那天廠裡急等着一批菌種的生產，所以那次考試蔣茹芸沒能參加，只得明年再考了，因而錯過了和志軍一起成爲濱江市首批拿到自考文憑的考生。蔣茹芸倒是不在意自己文憑能否及時拿到，她關心的是志軍的文憑。當看到志軍舉着紅色封皮的文憑興奮地朝她跑來時，蔣茹芸心裡一陣激動，成了，成了！
原以爲志軍拿到文憑便可以去宣傳科報到時，卻發生了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情況。
當車間書記陪着志軍來到宣傳科找到孫科長時，孫科長非常客氣地讓他們坐下，並叫辦公室的一個女幹事爲他們倒上了熱茶。
“書記親自來啊，真是愛才啊，欽佩。”孫科長邊寒暄邊打哈哈說。
“我哪能跟您比啊，您纔是慧眼識才啊，不愧是獨識千里馬的伯樂啊。”書記恭維道。
“哪裡哪裡，惜才愛才，乃人之常情啊。彼此彼此啊。”
“這您就甭客氣了，要不然我們也不會貿然登門啊。呵呵。志軍，快把文憑給孫科長看看。”書記囑咐說。
志軍趕緊從口袋裡掏出文憑，恭恭敬敬地遞給孫科長。
“哦，你就是那個王......”孫科長一邊接過文憑，一邊打量着志軍。
“我叫王志軍，孫科長。”
“哦，對，對，叫王志軍的。有印象，有印象。怎麼？文憑拿到了？”孫科長一邊翻看着文憑，一邊似乎自言自語地問道。
“是啊，孫科長。”志軍小聲回道。
“哦，是個文憑呢。不錯啊，小夥子有毅力有水平啊，這在我們廠也是一個大新聞呢。”孫科長讚道。
“哪裡，您過獎了。”志軍怯怯地說。
一旁的書記見孫科長不提用人一事，老是顧左右而言他，未免有點擔心，於是問道：“孫科長，上前年我們不是說好了，如果志軍拿到文憑，不就可以......”
未等書記把話說完，孫科長突然站起身，說道：“書記啊，您跟我來一趟。”說完，孫科長背起手往門口走去。
書記示意志軍坐着，自己便跟着孫科長出去了。
志軍疑惑地看着他們出去，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孫科長走到樓道的盡頭停下，等着書記過來。
“孫科長，您有話要說？”書記趨前幾步，走到孫科長跟前。
孫科長看看四周，見無人，於是壓低聲音小聲對書記說道：“王志軍在場，還有其他科員在場，我不好把話說明。本來事情是說好了的，我也向主管書記彙報過的，王志軍是人才，廠裡急需這樣的人才。再說你也知道，我也是特別欣賞王志軍，這小夥子的確不錯，潛質很好。有道是風雲變幻，世事難料。計劃沒有變化快啊。”
書記一聽此話，不免心裡咯噔一下，開始擔心起來。“孫科長，您就實話實說吧，我都......”
“是這樣的，就在上半年，主管書記跟我打招呼說是要往我們科裡調一個人進來。當時我就說了，科裡只有這麼一個名額，原本是爲王志軍留着的。如果調進人來，恐怕王志軍就沒希望了。我當時力陳說科裡需要專門的人才，不需要一般的科員了。哎，你也知道，我只是個宣傳科長，對於上級的安排，哪能抗拒的了呢。”
聽完孫科長這番話，書記心裡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您爲難，我是理解的。可是志軍一心向學，竭力進取，憑毅力，憑實力，如願以償拿到這個含金量很高的文憑。他揣着文憑來到您這裡，抱有多麼大的期望和嚮往啊。如今，您這裡.....哎，我都不知怎麼向他解釋這件事情啊。”
“書記，您莫着急，容我想想。這件事情吧，您先別急着告訴志軍，我們在一起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折中的辦法來。”
“您還有折中的辦法？”書記似乎看到了希望。
“哎，也不全是，只是我想的一個辦法，不知能否可行。”
“那您說說看。”書記催促地說。
“來的呢，你也看到了，就是剛纔那個跟你們倒水的那位女孩。我們科裡就我是男性，再沒有其他男性了。原本想要志軍過來，也是看中這個的。科裡女性太多，做起事來總有不太順手的時候，遇到出力氣的事情，我們還要向其他科室求援，像保衛科啊，組幹科啊，他們男性多，都是我們經常求援的對象。”
“孫科長，不知當問不當問，剛來的這個女孩是個什麼背景啊？”
孫科長看看周圍，小聲對書記說：“您可別跟第二個人說啊，話到您這裡爲止。”
書記使勁點點頭。
“她是上面醫藥局董副局長介紹過來的。聽人說好像是什麼親戚。到此爲止啊。”孫科長再次叮囑道。
“明白了。知道的，您就放心吧，我這嘴啊，比鋼門還要厚實，絕對密不透風。”書記保證說，“剛纔您說的那個折中辦法是什麼回事？”
“適才看見你們進來的時候，我就在開始想了。這個辦法呢，有點委屈志軍，不過希望還是蠻大的，一旦機會來了，一樣可以名正言順。我們行政樓不是有個以工代乾的現象嗎，雖然不是正規編制，只要幹得好，以後還是可以有機會轉正的。您看......”
書記看看孫科長期待的眼光，又覺得這事只能這樣辦了。曲線救國也是救國，倒不如先進去再說，等着以後的機會了，他也相信志軍的實力，完全有可能憑着自己的才幹和能力，坐實宣傳科，最終成爲正式科員。“我代表志軍表態吧，這事就這麼定了，讓他先進你們科再說。志軍的工作我來做。”
“您別太樂觀，就是以工代幹，我也得先向上面說說，爭取爭取。成不成得了，還得看運氣啊。你們先回去聽消息，耐心等候。怎麼樣？”
“行啊，孫科長，您這回也算是幫了志軍大忙啊。”
“哎，別說這個了，還是碰運氣吧。”
志軍在辦公室坐了有一會了，還是不見孫科長和書記回來。志軍百無聊奈地看看四周。這時他注意到，辦公室共有五張桌子，孫科長的座位靠近最裡面。孫科長前面有一張桌子，旁邊有三張桌子。除了孫科長，辦公室全是女性。剛纔倒水的那個女孩算是最年輕的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年齡，其他三位女性大概是三十到四十之間的年齡。
見志軍左顧右盼，有些按捺不住的樣子。剛次那個倒水的女孩問道：“你是哪個車間的？”
志軍趕緊回頭問道：“你是問我的嗎？”
女孩看看他笑着說：“肯定是問你啊。”
“哦，不好意思。我是動力車間的。”
“具體做什麼的呢？”女孩繼續問道。
“冷凍機修理組的。”
“哦，還是技術人員啊。”
“哪裡啊，我們哪有什麼技術啊，過獎得很啊。”志軍糾正地說。
“聽說冷凍組有個很會辦黑板報的能人啊，文章也寫得不錯，我很想下去拜訪拜訪呢。”女孩說道。
“哦，這你也知道啊。”
“我們搞宣傳報道的，哪能不知道基層情況呢，說實話，你們下面的事情啊，我們或多或少還是知道一些的。剛纔聽科長說你考取什麼自考文憑了？厲害啊，這個文憑不好拿啊，完全靠自己自學，多容易啊，你是怎麼做到的啊？“志軍一邊看着眼前的女孩，一邊心裡嘀咕道，這女孩看起來還挺細心的啊。有了這個好感，志軍便多多觀察了一下這個女孩。女孩看上去不大，估計要小他兩屆。鵝蛋型的臉，薄薄的嘴脣，皮膚較爲白皙，說起話來慢條斯理的。眼睛看上去很有神，像一汪清泉似的，清澈明晰。正待志軍繼續打量時，外面傳來重重的腳步聲。這時孫科長和書記一前一後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