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用石澗仁選擇。
僅僅半小時後,七八輛軍用貨車和越野車組成的車隊就在強烈車燈的刺激下減速靠近,一位武警軍官跳下車也跟石澗仁差不多驚詫表情的查看了那個缺口,轉回頭來專注的敬了個軍禮給在場的人,一揮手,那些狂風暴雨中跳下軍車的身影就開始整隊,然後毫不猶豫的立刻跑步穿過缺口過去,連夜冒雨步行前往另一邊,而這些軍車有些在掉頭,有些索性就在公路邊開始扯出篷布建立臨時點。
姓陸的武警軍官簡單介紹他們是晚上八點纔得到出發的指令,之前整個省區的武警部隊都已經整裝待發聽候調遣,現在成千上萬的軍人已經開始如同水銀瀉地一般順着所有的公路開始朝着地震中心區域進發,他們還只是帶着無線電設備的先頭部隊,據說還有上千名醫生正在分隊等候派遣,要摸清了情況才能更加有效的分配!
當看見軍用越野車頂部的警報燈開始亮起來,看見軍人們消失在雨夜中,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明顯心定下來了。
那個最早在這裡示警的中年男人本來想自己回到家裡照顧親人的,但明顯剛剛站起來走路就搖搖晃晃的心力交瘁,剩下幾名武警戰士還是讓他到卡車車廂裡面去休息一下,等到天明再走。
於是石澗仁一行,也就跟着武警司機們休息了。
可因爲石澗仁坐在駕駛座上依舊邊聽耳機邊寫寫畫畫,紀若棠就也還是呆在副駕駛上,關上車門呆呆的看着他。
開着發動機的車上暖氣開得很足,石澗仁把風口朝紀若棠那邊推了推:“把溼衣服到後面換了,別受風寒,然後儘量讓自己睡一會兒,明天……估計會比較艱難,步行或者翻山越嶺比較多,我熟悉爬山的,你未見得能堅持。”
其實兩部越野車都是七座,但後面那輛有四人,這部車就把後排座位放倒,當時把酒店裡的飲料、礦泉水還有面包之類的物資塞得滿滿當當,這車上都沒法睡人,只能艱難的把前排座位放倒一些,紀若棠深吸一口氣,把自己藏到石澗仁座位後的縫隙裡,悉悉索索的慢慢脫下所有的衣服,然後更換,聲音也是慢吞吞的:“你……在寫什麼?”
石澗仁專注:“現在我打算天亮以後,安排那輛車返回市裡面,只有三十多公里,這段公路也是完好的,讓他們到有通訊的地方去通知莊胖子阿光他們過來。”
紀若棠的注意力終於被帶開:“啊?他們過來,能做什麼?”
石澗仁正在寫行動事項:“請文助理跟趙倩去買帳篷,記得這次做化妝品店門頭的時候,趙倩說她看見噴漆的那家店也在給電信公司做廣告帳篷,現成的馬上噴了清塘集團的字樣送過來,阿光他們帶着東西和一些材料過來,開始在這邊做盒飯……從明天開始,這些軍人、災民會需要大量吃的喝的,現在我們既然有這個能力和經驗,就要立刻彌補這個缺漏。”
剛把內衣罩上的少女吃驚:“我們……我們不是……”
石澗仁不擡頭:“匹夫有責,既然我們站在這裡了,遭遇這件事了,就不能只考慮自己,災難是瞬間,但是後面會延續很長的時間,我們現在有這個能力做點什麼,當然就要盡力去做。”
紀若棠可能對石澗仁是真的言聽計從了,居然沒哭罵他開小差:“可……你爲什麼要帶着清塘集團的名字呢?”
石澗仁平淡的糊弄:“這樣別人就認爲是商業行爲啊,不然又有人來問爲什麼我要白做好事,那不是煩死了?”
沒了水分,穿上衣服的聲音就很小,好一會兒紀若棠才輕輕開口:“你好多想法都跟別人不一樣,這就是能成功的一個條件,媽媽……她說你還有很強的執行力跟過硬的內心,現在不過是沒有找到施展的那個空間,自己也在磨礪自己,你總有一天會很成功的。”
這幾乎是第一次,聽見紀若棠提到母親沒有哭泣,雖然聲音有點顫抖,所以石澗仁放下手裡的圓珠筆認真回答:“出奇制勝是我從小接受教育的重點,用現在的話說就是不要有慣性思維,不走尋常路,我是迫不得已從一個簡單的幕僚變到商界來的,還有很多要學習,也謝謝你和你母親給我的信任。”
這一回故意提到的母親,終於聽到紀若棠正面面對:“你……認爲媽媽,媽媽,我還能看到媽媽麼?”
石澗仁不辨認音調中的悲哀了,擡頭看向外面漆黑一片的狂風驟雨:“剛剛我聽見耳機裡面統計出來,到現在爲止,已經發現的遇難者在全國各地總數超過了幾千人,但只有一兩百人是遠處省市因爲地震發生意外遇難,其他人全都集中在我們前方這片一百公里直徑範圍內,而最新的說法是,這不過是個開始,大量的遇難者還在中心區域沒有被發現,當然也包括了我們前方的山區……”
紀若棠哽咽了兩下,但沒有哭:“我要親眼看到!”
石澗仁同意這個態度:“我盡力。”說完繼續低頭在自己的小本上寫寫畫畫,手腕上十幾塊錢的便宜電子錶已經顯示是半夜一點過,而耳機裡最新消息是江州調派的上千名消防隊員開始前往震中那個還沒進入的小城,因爲地震把城鎮周圍的道路全部中斷,據說軍隊已經調動了飛機也要拼命空降下去,全國都在看着那裡爭分奪秒,已經有簡短的報告要求全國各地的救援車輛和救援物資暫緩前往那裡,因爲已經開始出現公路上擁堵的情況,反而讓有些急需的人員物資沒法進入。
就如同剛剛開始石澗仁下意識想到的那樣,這麼巨大的國家,某個局部發生陣痛的時候,能提供的力量支援太大了。
後面慢慢伸起溫柔的小手,把衣服當成毛巾在石澗仁的頭上擦,石澗仁輕輕拍一下小手錶示感謝:“好了,我頭髮容易幹,你抓緊時間眯一下眼睛。”
一身運動服的紀若棠好像一隻黑貓,無聲的回到副駕駛,放倒座椅,側身看着那個電筒光下的身影,儘量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那輪廓上,不去想母親……
石澗仁寫了足足好幾頁,關上電筒斜躺着過幾分鐘又翻身開電筒補充,如此往復好了幾回,凌晨三點過才迷迷糊糊的在外面山呼海嘯搬雨聲浪濤聲中打了個盹。
臨睡的時候還給收音機換了對電池,徹夜不停的收音機那頭,說光是武警就有一萬多人進入了災區,軍隊更是成建制的往這邊奔赴。
所以在一片喧鬧中醒來的石澗仁,看着外面剛剛亮起來的天色,給眼前場景嚇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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