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澗仁真不是裝。
黃曉薇早上在迷迷糊糊中自然醒來,看見的就是牀頭櫃上擺好的藥片跟水杯,也許在家看父母這樣對待自己是理所當然的,現在卻忽然有點感動。
只是她真的有點頭昏昏沉沉的病情加重,掙扎着撐起來一點靠在牀頭把藥吃了,就又溜進被窩裡睡覺。
不過按理說吃了感冒藥應該嗜睡啊,黃曉薇卻又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就好像昨晚自己翻來覆去一直睡不着一樣,最後拉下點被子,悄悄露出頭去看旁邊牀上的男人,腦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結果石澗仁這一睡也不過就三四個小時,九點鐘啪啪啪拍門的聲音儼然是那個中原地區的大媽分會長:“阿仁!小薇!春宵苦短也不是你們這樣的,就差你們兩個了!”
黃曉薇甕聲甕氣的對跳起來的年輕人艱難:“不舒服,我今天不去了。”不知爲什麼,她忽然就想撒個嬌。
睡覺褲子都沒脫的石澗仁卻湊過來看看她的臉:“走吧,今天應該要去醫院看望病人,你也順便去看一下醫生好不好?”
黃曉薇這下注意到他過來是一瘸一拐的,一下就從被單裡撐起來:“怎麼了?”
石澗仁輕描淡寫:“昨天跟任姐她們一起出門出了車禍,她那個秘書現在還在醫院呢,我去開門,你慢慢換衣服,要不要叫陳姐進來幫你?”
黃曉薇動作敏捷得哪裡像生病的人,按着吊帶睡裙的胸口就連忙去找自己的衣服:“沒事沒事……你坐着我去開門。”
石澗仁還是跳着過去了,而且就靠在門邊跟陳姐聊天,讓裡面脫了睡裙穿內衣的姑娘臉上一直帶着點笑,最後細心的幫石澗仁拿了外套出來,然後就順理成章的扶着他。
果然所有人都在大廳了,任姐也是最後下來的,打着呵欠滿是歉意:“昨晚我跟阿仁還有小妹一起出去,結果出了車禍,現在小妹還在醫院,所以今天……就兩位大姐帶隊,我和阿仁就到醫院去照顧小妹了。”
幾千只鴨子頓時又嘰嘰喳喳,最後真的如石澗仁所說,雖然大家都跟李小妹交往不多,但是總歸是一起出國旅遊的夥伴,抽出點時間去看看是理所當然的,但也就是看看,在醫院和換成了白色口罩的倪星瀾隔着看護病房玻璃揮揮手,兩位年紀最大的分會長就帶着所有人繼續偶像行程了,只是不知道她們今天還會看見李尚俊不。
黃曉薇還是不一樣,敏銳的感覺到任姐對石澗仁的態度有些不同,看到所有人都在往外走了,才扶着石澗仁在高級病房休息室沙發上坐下,飛快的看看任姐表情選擇知趣的暫離:“我……去看看醫生,順便拿點藥。”
任姐闊氣:“報賬啊,回頭一併算我的,阿仁昨晚早些回去,你就不會加重了……”不過看黃曉薇走遠,才一下就放鬆打個呵欠對石澗仁不好意思:“其實我一點沒睡着……不停的打電話,下午就會有十幾個人的團隊過來,我倆現在也能好好談一下收益了。”
石澗仁搖頭:“那您更得好好休息下,不用考慮我,如果非要解釋,您不如理解爲我通過這個事件給您展現我的能力,至於未來,等這一大堆事情處理好以後,如果我有幸參觀您的公司團隊,我們再說有沒有可能一起交流,您覺得呢?”
高級陪護病房的休息沙發是藍色的,任姐剛纔換了一件墨綠色棒球運動夾克跟牛仔褲,現在靠在沙發上一隻手分開拇指和食指托住下巴,專注的看着石澗仁:“怎麼可能睡得着,我今年47,部隊大院出身,上山下鄉插過隊,當然也走南闖北倒騰過一切能倒的東西,但是在倒騰磁帶cd的時候,在香港觀看過一系列明星演唱會,見識過港臺明星圈子以後,就決定專心做這個,現在是平京潤豐傳媒集團的管理者,包括星瀾在內十多位一二三線藝人是我的主要門臉,影視、音像、演藝策劃都是主業,賺過錢,也賠過本,在國內演藝圈現在也有點名聲和麪子,其實一直心裡還是蠻自認爲有幾把刷子,見識過不少人和事,但你這樣的……真是第一回見。”
石澗仁就不打斷了,也靠在沙發裡靜靜的聽,這對對方也是個觀察。
任佳琳的確處在有點亢奮的狀態:“帥哥美女,我見得多,那是論車皮的裝,聰明人更是不少,說實話,能在平京圈子裡面混的,就沒有傻子,無論是高學歷高智商,還是根紅苗正、潮流海歸,甚至裝神弄鬼的更比比皆是,可你都不是。”說到這裡她還自嘲的笑了笑,手指做了個無意識的手勢:“換做別人這麼說,我一定認爲他是在待價而沽,但你這樣說,我只覺得你是真正的大氣,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大氣,也許看着能到手的財富人脈,你卻是冷眼旁觀,審視這到底適不適合你,這一點,我甚至比你之前當機立斷,立刻反擊那位大明星覺得更難能可貴……我見過太多人,在蠅頭小利面前立刻就亂了方寸,立刻就天王老子也不顧了。”
石澗仁笑了笑:“能得你這麼一說,我就有點貪心後悔了。”
任佳琳不笑,點點頭:“原本我還存着考察你的心思,反過來成了你考察我,得,我也不能被你小看,糾纏在這點事情上囉嗦忒沒檔次,趁着這會兒有空,你能不能給我說說你,就是兩個朋友之間,聊下你的經歷、家庭或者隨便什麼都好,你年紀輕輕有這樣的心境能力,也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就當是給姐姐聊一下,我不想背後請人偷偷摸摸去打探你的消息,那也太侮辱我們這份交情了。”
能做十多位藝人的經紀人或者公司管理者,氣勢還是很足的,語言拿捏感情投資都是信手拈來。
石澗仁想了想,採用倒敘的形式:“我在一個偶然的機會,才瞭解到韓流韓劇目前有這麼大的市場跟民衆文化影響力,所以纔好奇的來韓國,藉着參加這樣一次近距離接觸明星的旅行……”
而病房裡倒黴的絕色姑娘躺在牀上有艱難的四處張望,看不到一個人影,悲涼得好像被全世界都拋棄了,只能摁動蜂鳴器,引來了護士醫生匆忙的撲進病房裡,他們都有點詫異的看着玻璃窗外坐着的一雙男女頭都不擡的竊竊私語,你們這還是來陪護病人的麼?
等到黃曉薇中午時候才輸完液拎着點藥到住院部來,看見的就是石澗仁一個人坐在外面沙發上看韓文的報紙,可分明讓黃曉薇關注的卻是那個總舵主,而不是裡面的傷員:“任姐呢?怎麼就剩你一個了?”
石澗仁乾脆也把包袱扔出去,折了報紙起身:“她去美髮廳做頭髮了,我也到外面轉轉,麻煩你順便看護一下傷員?”
於是黃曉薇莫名其妙的就成了陪護,直到下午時分跟着護士進了病房看見沒戴口罩的傷員,才驚喜的猶豫要不要籤個名。
而這時任佳琳和石澗仁關心的顯然不是明星這個檔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