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姐的說法就是:“種地時不時也得把土都翻一遍,這幫孫子穩定了好幾年,真以爲成天舒舒服服的吃公司就安泰了!”
石澗仁也學到了新名詞:“鮎魚效應嘛,把我這新人丟進來製造混亂,其實一切都還在您的掌控中。”
任佳琳放鬆:“我的地盤上,翻天是不可能的,但總有些人倚老賣老躺在成績本上睡大覺,你不一樣,你不貪財不好色,別看你兜裡現在沒幾個錢,估計連我這個攤子還未見得能瞧得起。”
石澗仁笑:“我終於知道缺錢是什麼滋味了,突然一下就有一羣人跟在身邊需要發工資籠絡。”
任佳琳哈哈大笑:“你先把我家那小天王給籠絡了吧。”
石澗仁就是坐任姐的車回她家吃個便飯,算是走動一下,任佳琳特別好奇石澗仁究竟能跟自己兒子有什麼碰撞,小布衣也想驗證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只喜歡面對女孩子。
同樣十八九歲的王驊並不是想象中那麼狂妄自大,目中無人,起碼在家裡反而白白淨淨的穿着一身普通t恤大褲衩,乾淨帥氣,只是有點不耐煩:“幹嘛,我待會兒約了人!不在家吃飯!”
生意場上運籌帷幄的任佳琳在兒子面前只能吃癟:“阿仁第一次來家裡,跟你做個朋友,好歹聊聊天……”
王驊漫不經心:“聊什麼聊,這是你請的家教還是什麼,你哪歇着吧,拜拜了……”看了眼石澗仁,真是沒隱瞞眼裡的輕蔑,相比之下倪星瀾一貫的嘲諷都輕鬆多了,在這些天之驕子一般的平京年輕人眼裡,石澗仁的確是滿帶着土渣氣。
其實說起來就算王驊是個實際上的紅三紅四代,但主要還是個富二代,石澗仁目前對富二代的看法遠比官二代強,畢竟先富起來的那些人都不是傻子,無論用什麼方式在改革開放致富都有自己的頭腦,那麼他們的後代也傻不到哪裡去,最多是因爲忙碌管教不夠出了些廢品,大多數其實都比較傾向於懂得思考花錢賺錢,譬如小澤這號兒的。
但官二代就不同,他們只要想追求享受都得用父輩的官場資源去交換,而現如今的社會這種權力利益交換又比較容易,所以只要疏於管教,廢品率出奇的高。
任姐絕對不是在石澗仁面前要保住面子,但鍥而不捨的拉住兒子:“吃飯的點兒都到了,你爸今天也說了要回來的,吃點東西喝完湯再走吧,阿姨都弄好了!”
石澗仁想笑,主要是任佳琳的反差有點大,他自己倒無所謂,就當是來看看平京的有錢人和江州到底有什麼區別。
王驊還是不耐煩的要走,幸好他父親回來,而且是一羣男人回來的架勢,擋住了他。
其實相比之下石澗仁目前看到的江州富人區別墅什麼之類的,綠化絕對比平京好,地理環境和氣候特徵就決定了的,但只要有錢,平京這樣的風沙漫天地方也依舊能有跟南方一般的奼紫嫣紅綠樹成蔭,任姐家這北美風格的獨棟別墅藏在一大片樹叢路邊,華蓋般的樹冠營造出了看似寫意的休閒環境,代價當然就是超高的價位。
司機和保姆都是住在這邊的,這會兒司機都連忙在幫王驊的父親停車,還有他朋友開來的車,都得一一擺順,客人們只管扔那就可以了,走進來隨意的看見石澗仁還以爲是王驊的同學:“沒看見過啊,搞體育的?曬得有點黑。”
任佳琳半帶抱怨的介紹:“曬得黑?人家這是吃苦耐勞的結果,我這邊一個新公司的總經理,二十一歲,做過出品人,經手千萬級的網站收購案,驊子你呢,馬上就要二十了!比比看?!”
看來她的確不是個當好母親的料,或者說關己則亂,本來王驊眼裡都多了點興趣,聽了最後的比較,立刻煩躁無比的要出去,卻被他老子攬住了肩膀,這個高大的中年男人用石澗仁的話來說,一看就是個懶散人,相貌堂堂卻目無神采,單眼皮下眼波流轉多半真是有貪花好色的習慣,但也沒什麼奸惡之氣,一開口更是吊兒郎當:“看着還成,挺踏實一小兄弟,你不會貪圖我老婆的姿色吧?”
他那些同樣穿得普通休閒的朋友哈哈大笑,氣得任姐拿手裡的鞋拔子抽人:“大老爺們兒一輩子都這樣!也不怕把孩子給帶偏了!”
結果她丈夫順手又攬住她:“喲,老孃們脾氣見漲啊,來認識下,成哥,玩石頭的,上回你看見阿杰不是戴了串天珠眼熱嘛,成哥幫忙找了串,正經的達洛天珠……小驊也來看看……”
還別說,這當父親的就是個家庭粘合劑,兒子高高大大的伸長脖子也探過去看,沒再說馬上出門的事兒,石澗仁也沒被冷落的感覺,轉頭看看,那保姆正在端菜上桌子,乾脆過去幫忙,不過耳中聽得任姐驚訝了一下:“這一顆就兩百萬?”他也轉頭看了看。
拿在任姐手裡的東西是顆黑白分明的梭形石頭,最明瞭的說法就是跟眼珠子差不多,上面黑褐色的圈紋就像瞳孔似的,石澗仁從來都對這種玩物喪志的行爲不感冒,笑笑搖頭,但順着兩百萬的價碼,把那幾個湊在一起的男人都看了一圈。
手裡還拿着一串這種珠子的男人是個穿唐衫褂子的,這讓石澗仁想起去年看見那個找到江州的師父後人,也穿唐衫的,不過和那個精細錦緞唐衫不同,眼前的看着格外樸素,再加上手裡佛珠似的東西,更有點出塵的味道,現在口若懸河滔滔不絕:“這顆是真正的極品九眼天珠……請活佛開了光……”
任姐顯然不太懂,拿在手裡掂量一下,又回頭問石澗仁:“你懂這個不?”
石澗仁笑着搖頭,王驊不屑的哼了聲:“你以爲誰都會玩兒這個?上回我在小林家看見他爸手裡玩了一顆,差不多吧……”
面對兒子,任姐就點頭:“那行……明天到公司來拿支票,回頭小驊你也約小林來家裡玩。”
這就是有底氣,對兩三百萬買個玩物並不在意,但話裡有話,回頭肯定也會找行家來看看,那時候要是被蒙了,這事兒肯定不會完結。
站在邊上的石澗仁並未從樸素唐衫的臉上看見點什麼多餘的驚疑神色,就估計這玩意兒真值這麼多錢,哪怕對有錢人揮金如土已經有些體會了,現在小布衣還是有點吃驚,這麼輕巧兩百萬就扔出去,換顆不能吃不能用的小石頭?
王驊和他父親已經笑着把那兩百萬的石頭拿過來在脖子上比劃,任姐正在關注那一串黑白分明的珠子,剛要把目光移開的石澗仁卻發現那幾個站在父子身邊的男人中,有個人的眼裡掩藏不住的喜色,盯着那些石頭涌動着對金錢的狂熱,這點和周圍幾個玩家的態度有天壤之別,而且好像感覺到石澗仁在看他,頗有些不自在的連忙低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