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查房時候不滿的敲開門,說不許鎖上,然後再狐疑的看看這雙男女暗示一下:“不許吃東西,儘量別喝水,明早要查血,然後不能有夫妻生活啊……”
倪星瀾等她走了才捂着口罩裝害羞,然後躺在旁邊的病牀上竟然有些憧憬:“這算是我倆第一次一起睡覺吧?嗯,一步一步走近了,好兆頭!”
石澗仁反駁:“我看是觸黴頭!好端端的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樣。”本來還想說最近秘書也生病了,看起來真的運氣不太好,但面對倪星瀾還是別提柳清,這個簡單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倪星瀾嘻嘻:“今天我最大的感受是什麼你知道麼,你也是個人,而不是無所不能的,你總想把什麼都帶給別人,但你終究還是個會生病會虛弱的人,對不對?”
這個石澗仁還是承認了:“這都是計劃之外的事情,我會盡量減少。”
倪星瀾拉起被單,雙手合十墊在臉蛋下,側身眨巴着眼睛看石澗仁:“你沒法控制這些事情的,你是人不是機器,機器都有維護保養的時候,你也需要人照顧,你也需要感情滋潤,哪怕你大部分時候都讓人覺得你毫無破綻,但總有有心無力的時候,你看看,都正好在跟我一起的時候,這就是命,你就認了這個命,好好喜歡我吧……我很高興你在危急的時候,全心保護我,但更希望你在我面前不要那麼硬撐着,好麼,好好休息,晚安……”
石澗仁嘟噥着晚安,其實腹部還是有疼痛感的,炎症並沒有消除,只是靠止痛針給壓住了,所以這一晚他有點輾轉難眠。
當然也有可能是心事重重,難得啊,下山以來好像就沒有這樣的時候。
不過石澗仁這會兒還不知道他下山以來最爲艱難,甚至有些動搖信念的一天這纔到來。
天亮上班以後,倪星瀾簡直興高采烈的找了個輪椅推着石澗仁去做了各種檢查,然後護士過來確認了手術時間,放下一把剃鬚刀:“有家屬啊,那待會兒自己備皮,知道什麼意思吧?”
倪星瀾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使勁點頭都差點把黑框眼鏡給甩下來了,等護士出去,就嘿嘿嘿的獰笑着抓了剃鬚刀耀武揚威:“這可是醫院的要求,乖乖的脫了褲子,讓家屬來給你刮毛毛!”
石澗仁目瞪口呆的弄清楚了備皮的意思以後,趕緊捂住自己的褲襠:“我自己來!我有手有腳的,自己來!”
倪星瀾還想爭取:“我要檢查!”
石澗仁躲到衛生間裡面艱難的完成了這個過程,戴着口罩的姑娘簡直覺得遺憾極了!
但她的失望沒有等多久,先是手術醫生過來聊了幾句關於手術的情況,簽署了好幾頁責任書之類的東西,一貫都會認真看這種文件的小布衣,可能是在倪星瀾鍥而不捨的問醫生要不要檢查下備皮狀況干擾下亂了點心神,快速簽了就慢走不送,然後大眼瞪小眼的兩人看着。
這時候石澗仁又犯了個巨大的錯誤,爲了逃避倪星瀾那明顯老往下三路跑的眼神,堅持要求給秘書打個電話:“已經到了上班時間,她如果找不到人,又聯繫不上你,那這件事就鬧大了,肯定第一時間通知平京,接下來就會報警……”
好吧,倪星瀾嘟嘟囔囔的把電池裝回去,看石澗仁表情平靜的給柳清說了自己的情況。
秘書也有點忍俊不禁:“啊?你還要割闌尾?哈哈,好,我馬上過來,爲什麼非要在這家醫院呢,很一般啊,要不要我馬上聯繫給你轉院?”
石澗仁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用不用,馬上就手術了,我只是通知你一下,不至於引起什麼問題,不用給其他人說,也不用耽誤工作。”
柳清無語:“第一,今天週日,我已經因爲加班被拽到假日酒店來了,第二,無論身爲秘書還是別的什麼關係,我也應該到醫院,你沒別的親人吧?要不要我通知紀小姐回來?”
石澗仁就閉嘴了。
然後就在柳清大約一個小時以後剛剛抵達病房,那個放下剃鬚刀的護士又端着盤子進來,後面還呼啦啦的跟着一羣護士!
以石澗仁的相面功夫,一看這些沒戴口罩滿臉懵懂的小姑娘就知道是比這位護士低一個等級的學徒或者說實習生,然後面無表情的護士先詫異了一下還拎着包站在門邊的高挑ol裝秘書,然後再看看坐在裡面牀邊跟她一樣戴着口罩的姑娘,就走到石澗仁的牀邊語調沒情感:“褲子脫了……”
什麼?
這屋裡,數數看,一二三四……一共近十個年輕女人!
當衆脫褲子?
小布衣聲音都顫抖了:“幹,幹什麼?”
護士平淡無奇:“插導尿管,快點,別耽誤時間,醫生已經在做手術準備了。”
倪星瀾撲哧一下就笑出來,雙手捂了臉,卻摘了眼鏡,好像不想錯過似的,柳清也強忍表情,但咳了兩聲給倪星瀾做眼色出去,怎麼可能?
倪星瀾都想站起來幫忙動手了!
石澗仁還想負隅頑抗:“爲什麼?爲什麼要插導尿管?”
護士已經乾脆動手掀被單:“爲什麼?做手術時候要麻醉的你不知道,小便失禁了到處流怎麼辦?快點,還沒見過你這麼囉嗦的……”
然後接下來的幾十秒鐘簡直就是石澗仁終身難忘的不堪回憶!
用古代文人有辱斯文的說法來詮釋他那悲憤的心情可能都輕了,畢竟從沒見過世面的小石頭,又沒了草叢的遮擋掩蓋,在護士嫺熟的手法下顯然有點過於敏感和興奮,然後護士還帶着教學的口吻對那些實習小護士展現瞭如何改變形態之後,穩準狠的一下把導尿管插進去,那酸爽!
簡直瞬間抵達天靈蓋!
倪星瀾還是有點害羞,但看得眉開眼笑,這說明石澗仁那方面完全正常嘛。
護士倒是給倪星瀾吩咐幾句要怎麼注意尿袋的問題,就呼啦啦的帶着一羣嘰嘰喳喳的小姑娘出去了,有個走在後面的小姑娘還伸手幫病人把褲子拉起來,因爲石澗仁這會兒覺得自己靈魂都出竅了。
跟個行屍走肉似的躺在那兩眼無神。
倪星瀾看了他這好像被一羣大媽輪過的表情就又想笑,表情豐富的過來幫他把褲子整理好,剛要說什麼,看護士出去,才從病房外進來的柳清連忙輕輕拉了她,使勁做眼色,才讓倪星瀾已經到嘴邊的調侃話兒給憋回去,然後倆姑娘就一起拉着出去了。
柳清還輕輕帶上了門。
倪星瀾捨不得出來,被拉到旁邊樓梯間就小聲不滿:“幹嘛!幹嘛呢,別打岔啊!”
柳清真是大幾歲:“你沒看他表情,都那樣了,你不覺得這種事對他心理衝擊太大了?”
倪星瀾還啊:“男人嘛……又不是黃花大閨女,看了又不少塊肉!”
柳清無奈:“對他這種傳統思維的男人來說,士可殺不可辱,你沒聽過?”
有這麼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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