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梅梅的迴應是她勸了，但勸不住。
柳清給石澗仁彙報的時候說聽電話裡鍾梅梅的語氣，似乎也對這種提醒覺得不以爲然：“我的助理大概算了算了，他們這過去一個多月光是在這個網絡平臺就賣了大約七百四十多萬的所謂外貿尾單名牌貨物，列表計算的價格基本都是市面店售的三四成，當然銷量非常好，但分類統計能發現，剛開始是什麼都賣，到後期基本鎖定部分暢銷款式一直不停的反覆推銷，連購物網站推薦位都在幫他們安排不同的各種廣告位，一個月起碼賺了不低於兩三百萬，這時候可能誰都勸不住。”
石澗仁只是聽聽點頭不再計較這件事，他不會眼紅別人的賺錢門路。
給柳清分列桌上的高管清單，那位曹天孝提供的江州高校人才資源的確有點出乎意料的高水準，連唐建文看了說其中有些人的資歷是他都要仰望的，沒想到這麼多人在歐美等地留學深造以後，默默無聞的回到了祖國，回到了似乎沒那麼多國際資源跟前景的江州，在不同的高校耕耘孵化很多普通人聽都沒聽過的項目。
所以這幾天石澗仁也聯繫拜訪了其中比較合適的幾位，挑選的確是從面相、性格、品行到專業程度都挺好的兩位，現在決定再給唐建文自己最後定奪。
唐建文實在是忙得沒法馬上從越南脫身，他之前選址展銷館的工作出了點變化。
實際工作就是這樣的，往往計劃沒有變化快，之前準備用彩鋼倉儲式風格做這麼個展銷館，結果因爲多了陶玉峰這個掏錢的金主，就像蝴蝶效應一樣產生變化，陶玉峰覺得在郊區搞個什麼場地現在見效太慢，他習慣於聯絡串通關係，很快從自己的地方關係中聯繫到一處鬧市區購物中心，這棟建築的完工以後整個二樓處於招租狀態也一直沒人用，現在乾脆用比較適宜的價格拿下來直接裝修。
用陶老闆的話來說就是反正是要聽個響，那就響得漂亮點！
想想人家動不動就買幾百萬的跑車停家裡開不了幾回，石澗仁和唐建文這倆草根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所以唐建文現在重點就在搞展銷館的內部建設裝修，一個彷彿縮小版的博覽會場地，卻是以永久性存在的模式放在鬧市區的商場裡，石澗仁也覺得這未嘗不是一種嘗試，誰知道究竟哪種模式最好呢，在目前資金允許的情況下試試看吧。
不過通過這件事，他也終於明白爲什麼網絡公司燒錢這麼厲害了，因爲網絡產業往往都是憑空想出來的念頭，越是誰都沒做過的才越有噱頭越容易吸引投資，所以就得拿資金去挨個試到底要怎麼才能完成這個念頭，也許撞開99扇門都是錯的，下一扇解決問題的門就在眼前。
還好目前裝修公司挑起了這個資金的大梁，莊成棟接到石澗仁回來的資金調撥書以後，調整了新建一棟辦公樓的打算把這邊預計耗資三百多萬的半年項目砍掉，而是用工程板房的形式，花了大半個月時間，在那塊草坪上建了個新辦公區。
沒錯，最終只花了大概二十萬和不到一個月時間，就把這片佔地七百多平米的辦公區修建起來了！
饞得林嶽娜一直可憐兮兮的跟着莊成棟，希望他分點地盤給自己，沒想到莊胖子手一揮就把其中一半給了食品公司，說一開始就這麼打算的，把胖妞感動得不行，差點恩將仇報。
於是今天石澗仁和耿海燕一起去看這片目前還在做內裝修的辦公區。
這是從平京回來以後，兩人的第一次見面，八月的江州已經到了太上老君煉丹爐一般的存在，長期保持四十度左右高溫，下午地面溫度甚至能過六十度，石澗仁和耿海燕從唐樓走着過去，還謝絕了前臺跟保安殷勤的要打傘遮陽，兩人只是順着幾乎沒有遮陰的草坪園區內公路在明晃晃太陽下慢走，四五百米而已。
石澗仁已經批准了耿海燕的整改方案：“任佳琳任總呢，不會把這點看在眼裡，如果你把院線奶茶店都整改了，她也不會說什麼，但從合同股份上來說，她有權提出質疑跟反對，未來也可以起訴你不遵守合約，所以這種授人以柄的事情就沒必要做，我建議現目前這種店面改制的模式，可以先用到自營店鋪上，反正你也說了寶貴資源在店員店長，讓他們看到這是個獨立賺錢的行當，樹立起幾個榜樣，自然就會讓偷偷摸摸搞錢的那些聰明人還是選擇合法的自己去開店……”
回來兩個多月，耿海燕似乎更清瘦了一些，穿着打扮也基本洗掉了之前的學生味，精緻了許多，一條v領收腰a字無袖連衣裙，大部分黑色，只有裙襬是白色，和她腳上的白色高幫帆布運動鞋很搭配，有點小小性感之餘還帶些高貴的公主氣息，不過這時候要揹着手踢鞋尖走碎步才配合氣質，但耿海燕依舊鬆散的大踏步：“選豫南省吧，有十二家院線奶茶店跟六家省會的直營店，我的思路都是來自於你，我沒你那麼大的膽子全面改動，學着你凡事先局部做個實驗，選豫南省來先搞這個兩步走，把直營店賣給有能力收購的店長，再鼓勵其他人去豫南各地開店，就像你教我的那樣，我知道哪些人更適合，哪些人沒有前途，我相信這點我還是能看出來的。”
對啊，耿海燕纔是石澗仁察言觀色的第一個徒弟呢，石澗仁笑起來：“我只希望你記住，你的決策，會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多想想別人的命運，就不會因爲小事情生氣了。”
耿海燕深吸一口氣：“所以這段時間……食品公司的資金就暫時不能提供幫助你的網絡公司。”
石澗仁在灼熱的陽光下依舊不緊不慢：“我明白，現目前奶茶店本來結餘的資金量相對有限，但如果這種改制成功，你反而能提高手裡的資金流量，能提供更多的協助。”
耿海燕也學他的節奏點頭：“你出國的時候，我來跟網絡公司也接觸過，請他們給食品公司設計一套聯網管理系統，這時候我就明白，你辛苦兩三年建立起來的這些各家企業，其實相互之間能提供很多支撐，我並不是和林經理在單打獨鬥，不光從中獲益，也應該協助別人。”
石澗仁對耿海燕領悟到的層面很驚喜，回頭多看了幾眼，耿海燕注意到了，稍微挺挺胸，還想起什麼的背了手：“林經理介紹我這麼穿的，說還是要有點大股東老闆的樣子，成天穿得跟打工妹一樣，員工也瞧不起，我本來也不是多有城裡人的模樣。”
石澗仁笑笑：“我還不是山裡人長相，你現在有點書卷氣了，平時多看書……”說到這裡終於多問一句：“自己在公寓生活還習慣麼？”
陽光直曬在石澗仁臉上，那點笑更是讓一口白牙都晃眼了，彷彿一如三年多以前碼頭那個陽光下的年輕人，耿海燕覺得有點頭暈目眩！
只能低下頭低聲：“我在平京已經自己生活了三年。”
石澗仁多少聽出來點怨氣，挑挑眉毛沒說什麼，耿海燕好像積聚了勇氣忽然擡頭剛要張嘴，然後就跟石澗仁一起轉過草坪邊緣一大片集中的竹林綠化帶，那幾百平米的辦公區域立刻展現在眼前。
二十一歲的姑娘睜大眼，忘了自己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