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廣固圍城

在劉裕躍馬親將之際,胡藩與向彌走別道繞至敵後攻城,並揚言晉方大軍正從海道相繼而來。臨朐城守兵本就很少,被他們這一詐又內心惶懼。胡藩、向彌迅速帶軍攻城,親冒矢石披甲先登,很快就攻克了此城。後又分兵出城擊敵,並令軍士在城上遙助聲勢。如此一來,晉軍士氣倍增,前後夾擊,燕軍大敗,開始大規模的潰退。慕容超驚懼萬分,單騎奔到段暉處尋求保護。段暉與公孫五樓帶領十餘大將,百餘名精兵保護慕容超退走。劉鍾、檀韶不顧身上的創傷,帶騎兵緊追燕主。段暉對公孫五樓說道“晉賊逼得太緊,我與諸將留下斷後,請將軍速速帶陛下撤離。”當下便分予五樓數十名騎兵帶慕容超退走,段暉則帶領將士掉轉馬頭迎戰晉追軍。段暉挑殺數名晉軍後接着檀韶,數合後被其一槍刺落馬下。劉鍾也力殺三將,剩餘敵騎紛紛散去。

慕容超得以逃回廣固城,而晉軍也已追至。由於夜色已晚,劉裕下令圍城不攻、休息士卒。次日天剛矇矇亮晉軍就開始攻城了,不幾天就攻克了外城,慕容超收衆入保內城。由於內城堅固,劉裕屢次攻擊都未得利,前番臨朐會戰晉軍傷亡又十分慘重,劉裕決定圍城緩攻。令軍士環城築壘,圍牆高近十米,又開挖了三重溝塹。撫納降附之人,親近賢俊人才,燕人大悅,降者越來越多。

慕容超這回才後悔了自己的獨斷,他把桂林王慕容鎮從牢裡請出來,謙恭的說道“令愛弟受苦了。都是我的過錯。目前這形勢,我們尚可挽回嗎?”慕容鎮說道“孤城艱危。願陛下下詔罪己,把城內所有金帛拿出來犒勞兵士,我們尚有數萬散卒,背城決一死戰,或能破敵。即便不幸而敗,爲國戰死也勝於坐以待擒。”樂浪王慕容惠說道“不可,陛下親督六師奔敗而回,羣臣離心,士民喪氣。晉兵已勝,氣勢百倍,我們以敗卒當之,必無勝理。依我看,不如向秦請救兵。秦與我共據中原東西兩面,脣亡齒寒安有不救之理!”慕容鎮反駁道“如今後秦內亂未平,自顧不暇,怎肯分兵救我?”

慕容超決定聽從慕容惠之言,派出張綱向秦求師相救。張綱來到長安,見到秦主姚興,行禮後表明來意,說道“我們大燕與貴國素來相好,如今我國不幸敗於南賊,都城被圍,還請大王出兵相助。”

當時北方新崛起之夏國國主赫連勃勃侵擾後秦不斷。赫連勃勃本是匈奴族,父祖輩臣屬前秦,趁苻堅國亂時據有朔方之地。後來被魏國所敗,赫連勃勃投奔姚興。姚興見而奇之,深加禮敬,拜其爲驍騎將軍,常參軍國大議,寵遇逾於勳舊。姚興弟姚邕言於興曰:“勃勃天性不仁,難以親近。陛下不宜寵遇太甚。”姚興曰:“勃勃有濟世之才,吾方收其才用,與之共平天下,有何不可!”乃以勃勃爲安遠將軍,使其輔助沒奕於鎮高平,以三城、朔方雜夷及衛辰部衆三萬配之,使爲伐魏偵候。姚邕固諫以爲不可“勃勃奉上傲慢,御衆殘忍,貪暴無親,使其鎮守北方,如放虎歸山,終將爲害。”興不聽。後來,姚興又以勃勃爲安北將軍、五原公,配以三交五部鮮卑及雜虜二萬餘部落,鎮朔方。時河西鮮卑杜崘獻馬八千匹於姚興,渡河,至大城,勃勃擅自留之,召其衆三萬餘人僞裝去高平川打獵,趁機襲殺沒奕於,吞併其衆。赫連勃勃既據有數城,擁兵數萬,便建國號爲夏,興兵南犯後秦。

姚興此時嘆道“目前我國正忙於對付胡賊赫連氏,怕難以抽出軍隊啊!”張綱道“那劉裕狼子野心,久有吞併中原之志。秦燕並處中原,只怕燕滅及秦啊,脣亡齒寒,還請大王三思!”姚興考慮些時,最終答應了張綱,令姚強帶步兵一萬、騎兵三千前往。

張綱與姚強兵行到洛陽,忽然得到秦使者的傳喚,要令姚強把兵帶回長安對付大夏。姚強言道”朋友,對不住了,主上有令,在下不得不回。”原來秦主姚興親往征討赫連氏,爲夏所敗,大將姚榆生被斬,姚文崇捨命力戰,才阻止了赫連勃勃的追軍。因此姚興下令召回姚強的軍隊。張綱無助的說道“可嘆我燕國要滅亡了!”

劉裕正思如何攻克內城,忽報有後秦使者來到。劉裕接見,使者說道“我主姚興令我傳話給劉大將軍麾下‘慕容氏與我秦國多年友善,如今攻圍甚急,我國己派鐵騎十萬屯駐洛陽。若晉能即刻還師,我將兵使招回。如若不能,十萬鐵騎將長驅而進,兵戎相見。”“哈哈哈,”劉裕大笑三聲“回去告訴姚興,我克燕後,休兵三年,當前往秦地收取我關陝河洛之地,今日如能相送更好,秦燕我一併拿下!”

使者聽後驚駭倉皇而走。劉穆之聽聞有使者到來,趕忙前來,此時使者已走。劉裕將對話內容告訴他後,穆之緊皺眉頭說:“平日事無大小,將軍都與我商議。你這樣說話圖個嘴上痛快,要真惹怒姚興,他派重兵前來,豈不誤了我們的大事?”劉裕不以爲然,“呵呵,此爲兵機,非卿所解。兵貴神速,彼若能救,一定怕我知道,又怎敢派使者來相告?因此秦方一定是誇大之辭。我方軍士不出已久,羌族人怕我伐燕成功,又有夏國侵擾,自顧不暇。因此內懼不已,無力援救纔是其實情!”

姚強走後,張綱與隨從幾人回燕覆命,經過泰山時,被晉軍抓獲送到劉裕處。穆之此時大是驚歎劉裕之言。劉裕向張綱說道“既然秦救不至,燕滅就在眼前。請君向城內呼降,降者一律不殺,免得城破之時多傷人命!”張綱僞許。於是把張綱升到樓車上,推近城。城內人被圍既久,渴盼救援,見是張綱,紛紛翹首。張綱大聲喊道:“秦兵十萬已在洛陽集結,不日即到。我們定要固守城池,保住家園,燕國萬歲!”城上大呼迴應“萬歲…萬歲”劉裕大怒,當下就要斬了張綱。劉穆之勸道“將軍且先平息下怒氣。近來降人都說張綱事母甚孝,今日看來,他不但孝順且忠於其國。既忠且孝之人,我們殺之怕會使敵國來降之人寒心哪!”劉裕態度有些緩和,向張綱說道“聽說你善於製造攻城器械,若能爲我督辦,當繞你性命。”張綱拒絕“要殺便殺。我未能搬來救兵已覺愧對國人,更何況吾有老母在城內,爲了母親也不能爲你所用。”劉裕無奈,便暫時派人將其看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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