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開始考慮需要對魏軍進行一場大的阻擊戰。魏軍騎兵騷擾,來去如風,阻擋他們還是莫過於使用戰車。若排列成方陣的話,三面受敵,也勢必會多費兵力。如果去掉兩個棱角,作一弧陣的話,幾乎就可以做到一面受敵了。於是劉裕想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陣法——卻月陣。
他派丁旿帥七百兵士、一百輛戰車,迅速北渡登岸列陣。陣距水有百步遠,兩端接河。陣形似一彎新月又似一張弓,以凸面向敵。每輛車佈置七名士兵,並樹立一隻旗幟。魏軍看上岸者少,也沒有警惕之心,只是非常好奇愣在那看,軍中相互嘲笑道“看看這些南蠻子能弄出什麼花樣來……哈哈哈”
丁旿置陣剛剛完畢,劉裕就命令朱超石帶領二千兵士做好緊急準備,霎時間百旗並舉,朱超石帶二千兵士迅速奔赴卻月陣,每車增置二十人,放巨弩一張,並在車前綁好盾牌、長矛以防衝擊。魏軍看的不明所以,還沒反應過來,陣型就已經完全擺好。
娥清所率領的五千前鋒見陣勢已立,便開始帶兵疾馳衝鋒,前進逼陣。朱超石等魏軍進入射程後,發令“射”。衆弩齊發,最前方魏軍人仰馬翻,倒下一波又一波。然而魏軍絲毫不懼,前赴後繼,馬蹄踐踏着同伴的屍體仍前行不已。朱超石想不到魏軍竟如此勇猛,正擔心敵軍步步緊逼時,後方又黑壓壓的如烏雲般涌過來一支大軍。魏軍俱黑衣黑甲,如同羣烏飛來,戰馬所揚之塵土遮蔽了日色。是長孫嵩又領三萬騎兵前來助攻。
魏軍發動人海攻勢,如巨浪般一撥又一撥猛烈衝擊,兵士喊殺聲、萬馬奔騰聲震地動天。很多魏兵不顧箭傷拼命向前,狠如狼怒如虎,晉方弩箭已難壓制。已有部分魏軍進至車陣前,棄馬來至陣前與晉兵短兵相接。更危險的是,還有魏軍發現了卻月陣與河水間的空隙,阿薄幹決定帶領部分騎兵從這裡攻入陣後,對整個陣完成大包圍。
形勢萬分緊急,但朱超石臨危不亂,他早已準備好了應付之策。這時有一敵騎依賴所乘馬健碩,躍馬直入陣內,朱超石扔出手中之槊將其刺落馬下,又揮刀與軍士將入陣其餘敵軍殺退,大喊道“大家務必堅守陣地,敢退一步者斬。我已有破敵之計。”說完後朱超石令兵士們將自己事先準備好的一千多根長矟用大錘錘斷爲數節,置於弩臺上。然後讓兵士揮重錘猛擊矟之底端,衆矟激飛而出,力道極強。每出一矟都洞人穿馬而過,甚者可洞穿魏軍四五人。衆矟紛飛不已,大片大片的人馬倒斃。魏軍開始嚎啕哀呼,戰馬開始驚啼亂奔,先前的勇氣已被消滅的無影無蹤。娥清因所乘馬被射死而墜地,險被亂馬所踐踏。幸虧他及時起身,控制住一匹戰馬,才得以奪路而逃。戰場一片狼藉,魏軍全面潰敗,狼狽奔逃,由於秩序混亂,因自相撞擊而落馬被踐踏者也不在少數,屍橫遍野。亂揚之塵土與飛濺之鮮血瀰漫於空中,景象極爲悽慘!
幾乎與此同時,想要突入陣後的阿薄幹也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阿薄幹所領騎兵剛繞至陣後,就被近岸的晉軍水師所發現。劉裕早已派劉榮祖領水軍在此等待多時了。船上所選將士個個善射,當下描準後一齊發箭,上射騎兵下射戰馬。劉榮祖更是箭無虛發,每出一箭不是射殺一兵,就是倒下一馬。箭集如雨,魏軍亂成一團。卻月陣之後方雖無戰車庇護,但朱超石已令力強之戰士列好長盾長矛以備衝突。有些驚亂的魏軍想要盲目攻擊陣後,被長盾兵抵擋難以得利,而長盾兵又整齊劃一緩步向前,將魏軍向水中壓迫。在兩方的夾逼之下,空間又越來越狹窄,魏軍開始沒命的狂亂奔逃,不是被射殺就是被擠入水中,所逃無幾。阿薄幹於奔逃之際已被劉榮祖搭箭瞄準,眼見飛出之箭就要射中之時,阿薄幹一手下及時發現後撥槍擋開,這才使得阿薄幹僥倖逃命。
朱超石令胡藩領軍追擊魏軍。此時魏軍混亂的秩序已稍微得以整理,阿薄幹又自告奮勇願領數百騎斷後。胡藩追及後,阿薄幹前來挑戰。那阿薄幹面黑身長,極爲驍勇,軍中號黑麪將軍,不怒自威,橫眉怒吼即令人膽怯。槍接數十合後,震得胡藩手腕發麻。胡藩暗自尋思需用計破其重槍。阿薄幹此時見胡藩落於下風,愈戰愈歡,又數合後一把猛地磕掉胡藩之槍,用力向其心口刺去。這一槍勢沉力猛,胡藩心說機會來了,他若刺我不中難以收回。於是胡藩猛地一側身,躲過槍,阿薄幹欲要回抽,已被胡藩雙手握住,順槍前移雙手。兩人都用力奪槍,胡藩見阿薄幹用力越來越強,猛地鬆開雙手。阿薄幹由於力道太大身子略向後仰,這時胡藩突然從馬上躍起向阿薄幹撲了過去,將其撲倒落馬,壓在地上。阿薄幹此時尚雙手握槍,還來不及作出反應,胡藩已經抽出隨身所佩短劍插入他的頸部。一股獻血激迸而出,濺了胡藩一臉!隨後胡藩急忙上馬,與衆晉騎猛烈衝蕩其他敵騎。魏軍中大聲驚呼“黑麪將軍陣亡了!”敵軍失將,晉軍得勢猛攻,數百魏騎一衝而散。晉軍又繼續逐殺,一直追到畔城才返回。此次戰鬥魏軍僅被殺者就達八千餘人,橫屍十餘里,損失極爲慘重。
這時魏主拓跋嗣才深深的後悔沒有聽從崔浩之言。數日後的一個夜晚,拓跋嗣自帶御酒、精鹽,乘車突然造訪崔浩之宅。當時崔浩正欲入睡,聞僕人來告後大驚,慌忙徒跣來迎“陛下親來弊宅,微臣不知,未能遠迎,還請恕罪。”拓跋嗣說道“不知不罪。我有美味欲與愛卿分享。”當下君臣共飲,論當今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