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中堂上,曹衝一臉沉靜的模樣。
爲了不讓何晏在府上的眼線看到變化,曹衝甚至連重遠堂外的守衛都沒有撤去。
暴風雨即將來臨,但是曹衝的眼神卻很是清明。
他忘卻了之前甄宓柔軟的身子,好似也忘卻了即將到來的敵人。
只有他時常發出陣陣光芒的眼睛,才能讓別人不敢輕視與他。
上位者的氣勢,早就滲透到曹衝的一言一行當中了。
曹衝眼中盯着手上的《禮記》,不時的點了點頭,彷彿是有所收益一般。
《禮記》又名《小戴禮記》、《小戴記》,據傳爲孔子的七十二弟子及其學生們所作,西漢禮學家戴聖所編,是中國古代一部重要的典章制度選集,共二十卷四十九篇。
主要記載了先秦的禮制,體現了先秦儒家的哲學思想(如天道觀、宇宙觀、人生觀)、教育思想(如個人修身、教育制度、教學方法、學校管理)、政治思想(如以教化政、大同社會、禮制與刑律)、美學思想(如物動心感說、禮樂中和說)。
而曹衝手上的這一卷,正是禮記第三十一篇,相傳是孔子後代子思所寫的《中庸》。
中庸之道,乃是千百年來儒家的核心思想之一。
它的主題思想是教育人們自覺地進行自我修養、自我監督、自我教育、自我完善,把自己培養成爲具有理想人格,達到至善、至仁、至誠、至道、至德、至聖、合外內之道的理想人物,共創“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的“太平和合”境界。
可惜...
曹衝雖然在學習儒家典籍,但是對部分儒家思想還是有些不甚接受的。
中庸追求天人合一,但是曹衝現在可是沒有這種興致,正當曹衝讀到“君子之道,闢如行遠必自邇,闢如登高必自卑”的時候,重遠堂外的周獨夫快速走到堂前,對着曹衝行了一禮。
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曹衝揮手止住了。
“是五官中郎將來了?”
周獨夫一愣,往曹衝身邊看了看,眼中的疑惑之色是掩蓋不下去的。
君侯身邊沒人告知這件事,他是怎麼知道長安侯來了?
難道君侯能夠未僕先知?
周獨夫現在對曹衝爲何知道這件事很是好奇,但他做了曹衝貼身侍衛許久,早就知道什麼該做,什麼話該說了。
所以他把心中的渴求埋藏在內心的最深處。
“長安侯已經在外院待客廳中了,而且...”
“而且他很是憤怒?”曹衝在後面加了一句。
君侯又知道?
周獨夫心中的好奇快掩藏不住了,但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曹衝眼神閃爍,讓周獨夫靠近了一些,才用蚊蠅一般細小的聲音對着周獨夫說道:“派幾個眼力好的,忠誠可靠的人,看在我走了之後,有誰進了重遠堂,然後把他們記下來。”
記下來?
周獨夫有些迷糊。
“可是,重遠堂外重重守衛,誰進得來?”
曹衝搖搖頭,說道:“按我說的做就是了。”
周獨夫心中的好奇再一次被曹衝引動,又不得不把好奇嚥下去,只好對曹衝行禮,說道:“諾!”
吩咐完這些事情後,曹衝快步走向外院的待客廳。
至於曹衝爲何要做這些吩咐,自然是有他的理由的。
重遠堂被重重守衛不假,但是何晏既然敢把人放在重遠堂中,肯定是有後手的,而且這個後手並不會因爲曹衝的重重守衛而失效。
而曹衝的目的,就是要揪出這些隱患。
在自己家中都時常被人盯着,生命安全都無法安全保障,那還了得?
比起懲戒何晏,曹衝更有想法去將侯府中的隱患揪出來。
而周獨夫,卻是沒有明白曹衝的意思。
外院待客廳中,曹丕臉色黑沉,身上穿的不是官服,也不是侯服,亦不是常服。
他披甲帶劍,身後還有兩個手握長劍的武士。
看這武士的樣子,下盤極穩,眼神銳利,想必是使劍的高手。
而在曹丕身側,坐着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他一身華服,眼神明亮,在小眼睛中似乎透着睿智的光芒。
只是他渾身散發着陰柔之氣,也沒有多少陽剛之氣,頭低的很低,讓外人不知道他此時心中的想法。
正是曹睿。
“洛陽侯還未來?”
曹丕眼中都要噴火了,手上握着劍柄的手微微發抖,似乎下一秒就會把劍拔出來一般。
與他說話的是曹八。
此時曹八管事顫顫巍巍的,屎尿都差點被曹丕嚇出來了。
這位可是兇人啊!
要是他一刀把自己斬了,那他該找誰說理去?
“君侯,我家老爺馬上就到了。”
聽完曹八這句話之後,曹丕從鼻孔中哼出了一聲,重新沉默下來了。
曹八舒了一口氣,才發現自己的腳已經被嚇麻了。
“二哥,是哪陣風,把你給吹來了。”
曹沖人未到,聲先至。
而聽到曹衝聲音的曹丕,如同一個發怒的雄獅一般,方纔的沉默消失殆盡。
“倉舒,你可知道你做了何等大逆不道之事?”
“大逆不道之事?”曹衝驚呼一聲,眼神露出茫然失措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六神無主。
“二哥,你這是何出此言,莫要驚嚇倉舒啊!”
曹丕看着曹衝一頓表演,心中露出了冷笑之色,臉上的怒色是不加掩蓋的。
“倉舒要裝糊塗,你以爲這件事我不知道?”
曹衝聽完曹丕的話,心中亦是在冷笑,但臉上卻是更加不知所措的樣子,很是迷糊。
“二哥,你所言語,卻是讓倉舒愈發的迷糊了,還請明說。”
明說?
曹丕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倉舒,你貪戀美色,不惜將自己的嫂嫂帶到府中姦淫侵犯,你以爲我不知道這件事情?”
曹丕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在他身側,曹睿小手很明顯的握緊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把手鬆開了。
只是低着頭的眼中,閃着幾抹仇恨的顏色。
至於這仇恨的神色是給曹衝還是給曹丕的,就不是他人能夠知道的了。
曹衝聽完曹丕的話,一臉愕然。
“二哥,須知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曹衝變得冷靜下來,話中也帶着威脅的語氣。
“你以爲我是無故來找你麻煩,若是如此,我何至於以自己的名聲開玩笑?”
被別人綠了,在什麼時代都不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
曹丕語氣中的憤怒時好不作假的,這副表情的曹丕倒是讓曹衝有些佩服。
要是曹丕到後世,妥妥的就是奧斯卡影帝了。
“你有何憑證?”
曹衝對曹丕何晏的後手還是有些好奇的。
“我的人在東門看到了她的身影,而且...”
曹丕看着曹衝的眼神帶着些許戲謔,口中的話也是說出來了。
“而且,我知道,她此時就在尊夫人院中!”
嗯?
什麼?
曹衝一愣,臉色差點都變了!
他是怎麼知道的?
他怎麼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