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衝的眉頭徹底的皺了起來了。
“按你的話說,此時府邸,還有一個刺客,蟄伏在黑暗之中,隨時準備給我致命一擊?”
典滿滿頭大汗,但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順帶嚥了一口口水。
州牧府還存在第三個刺客,是他從州牧府外府抓到的人問出來的,當然,典滿追求時間,那個人會受到怎樣的刑罰,就不爲人知了。
曹衝看着典滿滿頭大汗的樣子,臉色很不好看。
“這便是你守衛州牧府,護衛在本侯身邊應該做的事情?不單單讓刺客進入州牧府,差一點成功行刺,不僅如此,此時在偌大的州牧府中,居然還有一個刺客潛伏其間,時刻會傷害本侯在乎的人,我現在在問你一句,你現在可知道那刺客在哪裡,我可不希望你連這一點都不知道,若是你真的連這一點都不知道,我看你可以自己了斷去了,不用髒了本侯的手。”
曹衝的一番話,讓典滿的臉色馬上就劇變起來了。
他原本就是驚懼之色,現在臉上扭成一團,反倒是不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到底是怎樣的了。
但有一點是肯定可以知道的,那便是他的心情絕對不好。
“啓稟君侯,典滿確實不知道這個刺客額蹤跡,但典滿會時時刻刻護衛在君侯身側,不會讓這個刺客傷到君侯分毫。”
原來還是不知道這個刺客在哪裡啊!
曹衝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對着典滿的表情卻是充滿怒氣的。
“你是以爲,本侯身側沒人保護,還是你覺得你這個讓刺客都能隨意混入府邸的人的護衛有多安全?”
曹衝話中的諷刺之意是毫不掩飾的。
“君侯,我...”
“別說了,典滿,你明日便回鄴城去罷,我原本以爲你與你父親相差無二,希望你如同你父親輔佐我父親一般,但是現在看來,卻還是我想得太多了。”
典滿聽到曹衝這句話,連忙跪了下去。
“君侯此言,讓典滿無地自容。”
“走罷,回去罷,想來你家妻兒還已經掛念你了。”
“君侯...”
典滿再叫了一聲,語氣可憐得緊。
曹衝瞥了典滿一眼,最後只吐出一個字。
“滾!”
滾?
典滿整個人癱坐下去了,自己的政治生涯,居然以這種方式沒有的。
典滿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只有一身武藝,而且武藝也不是特別突出,比之他的父親典韋,他的武力值不足掛齒,沒有了洛陽侯的看重,自然如何能夠走到臺前,成爲別人敬仰的對象?
說不定,剛興盛的典家就此沒落下去了。
不行!
最後,典滿眼中閃出亮光,他爬起來,上前抓住曹衝的叫,抱起曹衝的大腿來了。
“君侯,就算是要典滿離開涼州,灰頭土臉的回到鄴城,也請君侯再給典滿一次機會。”
“再給你一次機會?”
曹衝低頭,看着身下有些狼狽的典滿,說道:“我給你的機會難道不夠?”
典滿嚥了一口口水,搖了搖頭,說道:“典滿知曉自己罪孽深重,也不求將功贖罪,只想把這件事辦好,一個時辰之內,典滿一定將那刺客揪出來,若是典滿找不出刺客來,也不需要會鄴城了,典滿在這裡立下軍令狀,若是一個時辰之內抓不到那刺客,典滿便身首異處。”
聽到典滿這句話,曹衝倒是有些感興趣的看了典滿一眼。
曹衝原本還以爲這傢伙算是沒有膽氣了,現在看來,還是有一些膽氣的。
既然如此,看在典韋的面子上,再給他一個機會又會如何?
曹衝點了點頭,對着典滿說道:“好既然你立下軍令狀,我也不好不給你機會,但是你要知道,你這個軍令狀若是沒有做成,最後你要付出的代價,便是你的性命,現在你還有反悔的機會,雖然不在本侯身邊,但最起碼活着回去,享受生活,也不失爲一種樂趣。”
典滿搖了搖頭,站起來,對着曹衝重重的行了一禮,說道:“君侯的好意典滿心領了,但是男子漢大丈夫,若真是無所事事的話,莫說別人會看不起,我自己也會看不起自己,更何況,若是被我家那幾個崽子知道他爹居然是一個逃兵日後我如何教他做一個男子漢?若是我死了,也是死在戰場上,而不是一個逃兵,灰溜溜的獨自回到鄴城。”
曹衝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用命做賭,那我也許你一個承諾,若是你在一個時辰之內真的能夠找到這個刺客,我不要你回鄴城,但是你想來對這個守衛之職也不太擅長,我將你歸在郝昭帳下,做一偏將,如何?”
聽到還有機會,典滿原本視死如歸的臉上多了一絲希望之色。
“多謝君侯。”
“先別急着謝我,你若是做不到你軍令狀中所言,那可怪不得軍令如山了!”
典滿點了點頭,最後對着曹衝行了一禮,便急急忙忙的帶着一衆守衛下去了。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內,會影響典滿的一生,他必須爲自己的前途而拼命。
不成功,便成仁。
這本來就是這麼現實的世界。
若是沒有他用命換來的軍令狀,他也不可能得到曹衝的格外寬恕,也不可能還殘留着最後的希望。
當然,對於典滿來說,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至關重要,而對於曹衝來說,接下來的一個時辰素日沒有典滿的重要,但是行程依然滿滿。
已經圍剿行動已經開始了,王雙帶着的人,已經出發了。
爲了讓這樣的刺殺行爲不會再發生,與其去思考找一個隱藏在侯府中的第三個刺客,不如將其全部剿滅。
但是要做到全部剿滅,這並不容易。
首先,是要把重要的人物全部抓住,若是留下一個人,對於曹衝來說,便就是黑暗之中的危險。
爲保證萬無一失,曹衝將姑臧的城門都嚴加把守的,並且將成爲營地中五千精兵調入城中,在城牆巡視,雖說是在城上巡視,但是他們可以在頃刻之間會出現在風月樓能夠出來的各個路口上。
這五千人,便是曹衝對付這些段家殘餘的天羅地網。
王雙帶的人雖然不多,但也有五百人之多,而且都是老兵,加上王雙這員猛將,便是一千人出現在他面前,都得慌張一二,更別說整個風月樓,也藏不住這麼多人,實際上,風月樓也沒有這麼多的人。
五百人,算是可以將羊驅趕出來了。
曹衝在周獨夫的貼身護衛之下,並不怕所謂的第三個刺客,倒是甄宓那邊,曹衝特意讓周獨夫加強了一下防備。
侯府之中,典滿歇斯底里的找着刺客,拼盡渾身氣力。
其實,曹衝也沒有真怪典滿,曹衝選擇讓州牧府作爲自己的住所,本來就充滿着一定的風險,說不定這州牧府中存在着一些不爲人所知的暗道,這說起來有些玄乎,但確實是一件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雖然曹衝的選擇本身有一些問題,但是典滿不能將這問題化解掉,這本身,便是典滿的失職,曹衝對於典滿的懲罰沒有錯。
事實上,對於典滿這樣的人,是應該給一點危機感的,不然的話,整日在自己身邊混日子而不作爲,就算自己不介意,對於他來說,日後也是沒有多大作爲的。
曹衝是在逼典滿。
至於他是成爲一捧黃土,還是成爲人上之人,最後,都是要看他自己的了。
州牧府中景色如此,而此時風月樓中,典韋一身青色如同關羽一般的裝飾,腰間別着一把環首刀,臉上倒是沉靜異常。
此時是風月樓正是最熱鬧的地方,那些世家子弟們,或者有錢的商賈們,紛紛在風月樓過夜,享受着風月樓給他們帶來的風花雪月。
而在風月樓後面一處顯得有些僻靜的小院中,漸漸有人開始彙集了。
魏延自然也在這個小院之中。
雖然對小院裡面的情況不怎麼在意,因爲魏延他知道,他來這裡本身就是拖時間的,穩住段隨而已,並沒有其他的作用。
但只是輕輕一撇,魏延便對來此處的人有了大概的瞭解。
說起來,來此地的人還真不少,而且一個個衣着鮮麗,不像是普通人,肥頭大耳的,更像是食人而肥的商賈。
魏延對於這些商賈沒有多少好感,此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些人齊聚一堂,很顯然有些人是認識的,魏延從他們的話中,只知道他們的姓名罷了,但眼尖的魏延還發現了另外一點,就是這些商賈雖然多,但只是以廳堂中的兩個人馬首是瞻。
一個姓劉,一個姓馬。
一個做的是奴隸生意,一個做的的糧草生意。
聽着他們的話,魏延也知道他們來的原因了,那便是曹衝損害了他們的利益。
商人只講利益,這也是爲什麼歷朝歷代的統治者都不喜歡他們的原因,特麼會因爲一點點利益而鋌而走險,不服管教,也會因爲你損傷了他們的利益而不擇手段。
這個姓劉的商賈,原本從漠北帶來海量的奴隸,都是消化在段家手上的,現在這一條銷路沒了,不異於是在斷他財路,因此聽到段隨說他能夠扳倒洛陽侯,重新恢復奴隸貿易的時候,這個劉姓商賈馬上過來了,當然,他還不知道具體的事情安排,也沒有完全被賈隨說服,現在賈隨前來,自然是要來再次說服他們的。
另外一個姓馬的商人,做糧草生意,平時也是依賴段家的,在豐收年成,他們收購大量的糧草,在歉收年成,則將糧草高價賣出去,賺取暴利,而要想市價變得高,掌控糧草的賈家便及其重要,但是現在賈詮一死,賈家由另外一支族人掌控,洛陽侯得到了東倉的掌控權,自然不會再像賈家一般給他便宜了。
而若是沒有東倉的支持,他囤貨居奇沒有半點意義,在年成歉收的時候,這個洛陽侯完全可以放一些東倉的糧食出來,讓市場的糧價低下去。
因爲曹衝將賈詮滅殺,自然可以說是斷了姓馬商人的財路,斷人財路,無異於是殺人父母,而殺人父母,這個仇可是滔天的。
受到賈隨的通知,他們也很快來了。
在一股勢力崛起的過程中,總是會傷害既得利益者的權益的,這也是爲什麼後世美國想要與中國打貿易戰的原因。
因爲中國在崛起,美國怕了,即使中國口中說我是和平發展的,但誰信,就算是美國信了,也沒有用,因爲中國的崛起,肯定會影響到美國的,而這種影響是方方面面的。
在等待了許久之後,正主終於出現了。
段隨輕手輕腳的走了出來,身後站着兩個一言不發的黑衣麪人,他們走路寂靜無聲,若不是有倒映的影子,到會讓人懷疑他們究竟是不是人。
與之前相比,現在的段隨可要成熟了,臉上也多了一道刀疤,將原本俊俏的容顏消去了一大半,變得有些陰狠起來了。
“諸位來此,段隨不勝榮幸,想來諸位也是如段隨一般,痛恨洛陽侯的。”
段隨環視在場的人一眼,繼續說話了。
“我恨洛陽侯,不僅僅是因爲他殺了我父親,殺了我族人,我更恨他沒有把我殺死,讓我日日夜夜活在仇恨的深淵之中,不得好過,諸位恨洛陽侯,想來是因爲洛陽侯搶了你們的生意,現在,不才卻是有一個方法,能夠洛陽侯趕出涼州,讓涼州,成爲涼州人的涼州。”
出人意料的,段隨的一番激勵人心的話並沒有在堂中驚起多大的波濤,場下很是安靜。
演講有時候也要看對象的,這些商賈精明的很,豈會被段隨一兩句便挑動起來了?
段隨也不在意,剛要繼續說話,不想在這個時候,卻是有人插話了。
插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姓馬的糧草商人。
“段家小子,你說你能夠將洛陽侯趕出去,我雖然很想如此,但是,你得拿出能夠說服我的話來,不然的話,任憑你巧舌如簧,也難以說動我等的。”
段隨眼神稍微黑沉,若不是子繼續要藉助這個黑心商人的力量,自己早就親手將他撕碎了。
自從遭遇大變之後,段隨已經變成有些嗜血了。
“馬叔說的對,接下里,段隨便是要說出能夠說服大家的話來。”
“首先一點,我得讓你們知道,我已經得到敦煌曹家的支持了。”
敦煌曹氏的支持?
劉姓奴隸商人愣了一下,臉上有些懷疑。
“口說無憑,拿出證據來。”
段隨指了指魏延,說道:“便是他。”
他?
衆人看向魏延。
在這個時候,即使魏延不想拋頭露面,但是爲了穩住段隨,魏延不得不站出來,並且拿出證明自己是敦煌曹氏人的憑據。
有了敦煌曹氏這個後盾,段隨接下來的話便好說了許多,他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
而在風月樓外,一個個黑影,也層層疊疊的冒出來了,在牆壁上攀爬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曹魏》,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