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步騎。
再加上鄧升率領去攻打界休縣的三千兵卒,足有一萬!本來,高幹是拿不出這麼多兵馬出來的。
這兩年,幷州的兵馬縮水了不少。
先是被袁紹調走了一萬兵馬去官渡,去給曹老大獻功績了。又連續分別被陳恆、張燕、鮮卑蠶食了一些。
扣除必須要駐守邊地的,高幹能拉出來的就五六千而已。
不過呢,他有位好鄰居,幽州代郡太守劉備。
去歲鮮卑寇邊,劉備就讓關二爺帶着一千兵卒來雁門郡幫忙抵禦。而今歲得知陳恆再度攻打併州,又讓牽招率領一千烏桓突騎來雁門。
給高幹說的理由是:他劉玄德對陳恆賊子勢必殺之!
但因爲不能擅離職守跨境攻敵,只好調度兵馬幫忙守戎雁門郡,好讓高幹去擊殺陳恆。
高幹信了。
畢竟劉備“五姓家奴”的稱呼,就是出自於陳恆之口。
其實呢,劉備真正的原因,是代郡養不起那麼多兵馬,就想着法子扔來幷州就食!
更隱晦的一層,是牽招到了雁門郡後,就給關羽傳達了劉備的口信。兩個人連續好幾天都在嘀咕,怎麼才能成功的執行。
好吧,善良的高幹,一切都不知道。
他帶着對劉備的感激,將雁門郡駐守的三千兵馬,讓鄧升帶去攻打界休縣。自己集攏太原郡、上黨郡北部諸多縣城的戎卒,傾巢而出浩浩蕩蕩的往長子縣而來。
據說出發前,還折箭誓師說:不收復幷州郡縣、不拿到陳恆賊子的首級,絕不罷兵!
陳恆得到消息後,反映也很快。
讓廖化引本部兵馬駐紮在發鳩山上,冀望藉着天險與橫跨四縣的戰略意義,讓高幹不得不分一部分兵馬去防禦。
杜襲也領新招的羯人與郡兵回泫氏了。
雖然從戰略上看,高幹是不會繞過長子縣攻泫氏的,但爲了上黨之南的民心安定。而新招的羯人,並不適合留在長子。不光是因爲桀驁的羯人不適合守城,更是怕這羣見利忘義的胡種被利誘賣了城。
至於壺關縣與壺關口,倒是不需要擔憂。此兩地都易守難攻,高幹只有奪了長子縣,才能困死。
是的,從地理上看,高幹無論如何都繞不開長子縣。
所以陳恆在此地駐紮了兩千八百兵卒。
先將兩百兵卒分散在城內維護治安,又讓朱靈、文稷、姬明分別守住其他三個城門,陳恆與夏侯霸親自守在北城門,等待敵軍來攻。
北城門,對望着屯留縣,是高幹大軍來襲的方向。
陳恆的預判是對的。
高幹引兵剛到,讓不善攻城的一千騎兵去發鳩山困住廖化的兵馬後,就讓兵卒將長子縣給團團圍住了。連圍三闕一、虛留生路的作態都懶得弄。
從兵卒數量可以看出,他主攻的戰場,就是北城門。
不過呢,此刻他正看着長子縣的城牆,牙疼一樣的啜着牙花。
快三月份了,天氣還是賊冷,還有雪花在飄揚。而賊狡詐的陳恆,讓兵卒在城牆上澆水,活生生澆出座冰城來!
結了冰的城牆,光滑無比,長梯架上去了也會被滑落。而且他此來上黨,本着兵貴神速來得匆忙,根本沒有帶雲梯等攻城器械。
這就杜絕了蟻附攻城的可能。
該死的!
狠狠的咒罵了句,高幹無奈,只能暫緩攻城。
唉,反正馬上就是陽春三月了,過個十幾天冰雪就會融化,暫且讓陳恆賊子多活幾日吧。
心裡嘆了句,高幹也沒閒着。
讓兵卒在城外挖出了深深的壕溝,用土搭起了高臺土山。又砍伐樹木造了不少衝車、攻城塔等物,還讓人從屯留等縣拉來了雲梯、石砲。
攻城塔,相傳發明於西周之前,又名“臨衝”。
見於西周伐崇之戰。是用木頭搭起的矩形架子,外蒙生牛皮,內擱置木板,可載弓弩兵居高射擊。
石砲,相傳發明於周代,又名“拋車”。
見於《范蠡兵法》中記載:“飛石十二斤,爲機發,行三百步。”
陳恆在城牆上,看到十幾座巨大的石砲聳立和攻城塔,和便知道此戰必然將慘烈無比。急忙找來衆人商議如何應對。
很可惜,他得到的是衆人面面相窺,束手無策。
這些玩意,只有在攻城之際派遣騎兵衝出城外放火燒了才行;要麼就是用超遠射程的牀弩射毀。
但陳恆軍唯一的兩百騎兵如今在郝昭手中,派遣沒有速度優勢的步卒出去是送死。更讓人鬱悶的是,長子縣竟然也沒有牀弩!
好吧,只能用身體迎接從天而降的石頭和箭矢了。
至於是誰會被石頭和箭矢眷顧,那就自求多福吧!
三月中旬,冰消雪融,長子縣城牆垛口夯土暴露在陽光之下,昭示了攻防戰正式拉開序幕。
高幹軍不出意外的,直接先讓石砲發威,無數鵝卵大小的小石頭,帶着鋒利的棱角,從空中呼嘯而下。比城牆更高一點的簡陋攻城塔,也滿載弓弩兵,緩緩靠近,盡情的傾斜着箭矢。
陳恆軍躲在大櫓之下,連出來用弓弩射擊,阻止敵軍靠近城牆都辦不到。
是故,攻城的第一日,高幹軍就護城河填平了一大段,足以讓兵卒順利摸到城牆。還將衝車、雲梯等物推進了城牆外一箭之地。
翌日,高幹軍再度故技重施,但是陳恆軍不再閃躲了。
陳恆將兵卒們分爲兩部,一部舉着巨盾大櫓,一部手執弓弩禦敵。所以城牆上城牆下,都慘烈無比。
曹軍不斷的有被石頭砸出一個窟窿的,有被箭矢射死射傷的,淒厲的哀嚎不絕於耳。高幹軍也不好過,被居高臨下的狙擊,同樣不停的有兵卒趴在地上再無生息。
一刻鐘後,高幹軍的石砲停止了發威。
因爲衝車推到了城門,雲梯到了城牆腳下,無數的飛鉤與長梯都往城牆上掛。兵卒們已經開始蟻附攻城了,再扔石頭就會誤傷己方。
而這一刻,戰場的慘烈才真正開始。
無數的石頭、檑木、金汁從城牆上傾瀉而下,帶走了高幹軍一條又一條活蹦亂跳的生命。而土山、攻城塔的箭矢也如蝗蟲般,飛向不得不放下盾牌騰出手禦敵陳恆軍。
絞肉機式拉鋸戰,一直持續到日暮時分。
等高幹收兵回營,陳恆清點傷亡,竟然發現才守一日就死傷了兩百多兵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