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五章、自信亦是自負

想讓馬兒跑,就得讓馬兒吃草。

這是沒讀過書的莽夫都懂的道理。

黃權當然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心中才大罵起了狡狐。這隻世之狡狐,將骨子裡的狡詐心思,竟然用在了自己麾下身上!

用在了他黃權的身上!

至此,黃權終於知道了,爲什麼狡狐讓他軍中別督的身份,親自屈尊來請張嶷和王平去江州了....

一個容易想清楚的邏輯。

黃權在狡狐麾下,是巴蜀籍將領之首。他既有維護巴蜀籍將士利益的責任,也有壯大巴蜀籍人士話語權的擔當。

不然的話,其他巴蜀籍就不會向他靠攏。

狡狐明確了此次征戰南中,將要大舉任用巴蜀籍將領,就是給黃權實現責任的契機,甜頭。他若是將張嶷和王平都拉入軍中了,未來巴蜀籍人士的話語權就更大。

但這個甜頭不是白給的。

張嶷沒辦法達成狡狐扔出來招攬賨人的條件。

剛好,黃權可以做到。他在巴西郡有威望,而且家中是郡中大姓,有錢有糧!

他若是捨得將家中錢糧扔拿出來,又以自身的聲望作爲擔保,那些化外之民就能相信官府沒有讓他們去送死的壞心眼。

就會願意從軍!願意被編戶!

張嶷也能拉上一千兵卒,去參與南中之戰,爲巴蜀籍人士的話語權增大。

說白了,就是狡狐坑了黃權一把。

“汝想要巴蜀籍人士謀利益嗎?那就將自己的家產都貢獻出來吧!”

黃權覺得,當初狡狐讓他來巴西郡的時候,心中肯定是在嘀咕着這句話!指不定,這個壞胚在暗地裡,還會壞笑上幾聲。

但是呢,他還真不能拒絕,還真得乖乖的按着狡狐的套路走。

他的次子,如今是狡狐的書佐呢!

而且狡狐使出這種壞心眼,何嘗又不是對他的變相考驗!考驗的就是:汝黃權,願意拿出身家與人脈,拿出能拿出來的一切,跟着狡狐去謀求未來否?

如果他願意拿出來,以後什麼事情都好說。

不願意的話,誰知道狡狐以後會怎麼定位他的角色!

退一萬步來說,他拿出家產招攬化外之民,爲狡狐壯大實力,也能讓無緣征戰南中的荊州籍將領沒話可說。

不然的話,黃忠與魏延等人,憑什麼要當策應拖住馬家軍的兵力,好讓巴蜀籍將領去建功立業!

好吧,黃權在面對家中在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一窮二白,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所以呢,當張嶷與王平領着兵卒抵達江州,狡狐就拍着黃權的肩膀,不顧對方黑黑的臉色,很親暱的來了句,“公衡不愧是巴中之望也!”

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將黃權無私散出的家當給帶了過去。

也讓黃權的臉更黑了,還不得不強顏歡笑的謙虛,“在下慚愧,不敢當將軍之言。”

嗯,一想起家徒四壁的場景,他是真不想當啊....

不過呢,深諳人情世故的狡狐,是讓人無法記恨太久的。

黃權的愁眉,很快就迎風舒展開了。

因爲狡狐馬上的,就下令讓他先行一步,引本部人馬帶上張嶷和王平前往朱提郡南廣縣。臨別之際,還勉勵了一句,“公衡封列侯,當在此戰!”

封列侯!

就得有足夠的軍功。

狡狐這是在表態,此戰必然會給黃權部,安排斬將奪旗、攻破城池的機會!讓他有名揚大漢的機會,就如當初的法正。

黃權要是這種意思都聽不出來,那纔是白吃了幾十年的鹽巴。

當即就大喜,拜謝了一番便引兵而去。

至於狡狐這個許諾能不能實現,那是不需要擔心的問題。以赫赫之功揚名天下的世之狡狐,在征戰沙場這方面,還能做出沒有把握的承諾不成!

的確,狡狐對此戰挺有信心的。

他已經有了坑馬家軍的辦法。

因爲遲遲沒有接受投誠條件的雍闓,終於派人來表示了低頭。當馬謖派人,將朱褒的首級,送去給他聞聞味道的第二天。

狡狐很期待,當他率領將士與龐統在南廣縣大戰得難解難分的時候,原本保持中立的雍闓,和傅肜部忽然率軍北上,殺進朱提郡後方,那隻鳳雛是什麼表情;能想出什麼辦法,來應對前後夾擊。

嗯,駐軍牂牁郡平夷的傅肜部,已經接到了調令。悄悄的率領一千本部進入建寧郡與雍闓匯合了,就等着南廣雙方的大戰爆發。

唉,就是有一點不盡人意。

雍闓派來的使者說,彝族首領孟獲,以故土難離的理由,拒接了曹軍招降的條件。還聚攏部衆,回去滇池老巢駐守了。

如果孟獲的部衆也能參與進來,合三方兵力以有心算無心,一戰將朱提郡納入疆域,就是十拿九穩!

甚至還能趁着大勝的銳氣,一舉攻入越嶲郡也不一定。

算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老天爺不會讓人事事都順心的。

狡狐心中嘆了口,也不再糾結。三天後,便率領親兵部曲,來到了南廣縣的曹軍大營中。讓繡“陳”字的大旗,迎風飄揚。

也讓南廣縣的大戰,一觸即發。

但是呢,狡狐萬萬沒有想到,老天對他的責難,並非是孟獲不願意歸順那麼簡單。

孟獲收攏部衆回老巢,並不牴觸曹軍拋出來的歸順條件。

他根本就不知道,曹軍有讓他歸順的意圖。

相反,他從雍闓的口中,還得出了截然不同的意思:鎮南大將軍陳恆,要所有南中蠻夷部落無條件接受朝廷整編!

不然的話,朱褒的人頭就前車之鑑!

這樣盛氣凌人的予取予求,作爲在南中之地有大好名聲的孟獲,怎麼可能答應呢?他要是答應了,麾下的部衆不得直接散去,尋找另一位願意爲他們謀取利益的首領?

是的,狡狐這些年無論在戰場上,還是在朝廷權爭中,都習慣了和深有謀略的人打交道,而形成了固向思維。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長遠目光的。

比如雍闓,他就沒有。他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

他覺得,有馬家軍當屏障抵禦曹軍,他未必就不能在建寧郡當太守!

所以呢,他也讓信使找了龐統,得到了很豐厚的許諾和指示。比如派人去給狡狐表示低頭,就出自於鳳雛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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