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襄陽州刺史府,劉表怒不可遏地大力拍着案桌,下面衆人都是噤若寒蟬,不敢聲張。
只見劉表黑着臉,怒罵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區區一股山賊,找了半個月還沒找到,吾平時卻是白養你們了!找山賊這等小事都辦不好,吾日後又如何指望你們替荊州御外敵!”
對於劉表的怒罵,所有將領目光都落到文聘身上,誰叫他是負責此事呢。文聘無奈,只能硬着頭皮出列抱拳道:“主公息怒,末將已經加派人手到西陵城附近尋找。”
“哼!”劉表聽着,不屑道:“加派人手?加派人手有何用?一個月,曹子建只給我們一個月時間,若一個月找不到,汝便親自到壽春向曹子建說明吧。”
文聘聽得,只能嘆了口氣道:“末將知道。”文聘雖然無奈,然而此事若是被曹植知道,肯定是要樂開花了。
沉『吟』了一下,劉表卻是凝聲問道:“玄德呢?他不是說幫忙尋那些賊匪嗎?”
文聘聽得,遲疑了一下,後還是如實說道:“蔡將軍曾對劉大人說過,不需要他參與此事……”
未等文聘說完,劉表便拍案大罵道:“糊塗!”繼而瞪着蔡瑁罵道:“現重要的是找到那些山賊,給曹子建一個交代。不然的話,江夏郡危矣。此時還計較這些,江夏郡丟了是不是你來賠!”由於說話太過激動,劉表卻是已經喘着粗氣。
眼見劉表發怒,蔡瑁也不敢當場辯駁,只能默不作聲。廳中只剩下還不停地喘着粗氣的劉表。
過了良久,劉表的氣息才漸漸放緩,而後說道:“立即通傳玄德,讓他也幫忙尋山賊。若有發現,吾定必重重有賞!”
劉表盛怒之下的話,衆人也不敢違抗,只能躬身應道:“諾!”
當消息傳至野的時候,劉備卻是有些興奮地對徐庶道:“先生,計成矣!”
徐庶微笑着擺了擺手道:“主公莫急,此事還需再拖半個月,再請功亦不遲。”
劉備輕輕頷首道:“一切便照先生吩咐吧。”頓了一頓,劉備凝聲道:“三弟,汝且率一軍……”
劉備軍雖然出了野,到了江夏加入到尋找山賊的行列。然而隨着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劉表還未收到捷報。眼見曹植給出的限期越來越接近,劉表也有些焦躁了。他不知道,曹植會不會敢開戰,然而一旦開戰,他荊州未必能討好。
只看官渡之戰時,曹植的表現,那奇謀迭出,對戰場節奏的把握,以及數次神奇的扭轉乾坤,劉表實沒信心與曹植對上。況且曹植身後,還有偌大的一個曹家。他可不是袁本初,他沒有強大的世家作爲後盾。之所以能當荊州之主,除卻漢室宗親的名頭之外,主要還是因爲他可以平衡荊州世家的利益。
與曹家開戰,卻是開罪了一半以上的荊州世家。到時候難以平衡荊州世家的利益,他劉表也有麻煩。
劉表可不想因爲區區的一次山賊搶劫,而敗壞了自己的名聲。想到這裡的時候,劉表卻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輕輕敲了敲腦袋,劉表卻是喃喃道:“還是先以息事寧人爲主吧,實不行,也只能打了。”
就這時,一名士卒外面大聲喊道:“大人,好消息!好消息啊!”
劉表聽得,渾身一震,但很快恢復過來,凝聲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進來說話。”
那士卒被劉表一喝,卻是醒了不少,收斂了慌『亂』,進廳抱拳行禮道:“大人,好消息。皇叔已然找到那山賊,並且找到了一部分丟失的錢財,其餘的一些據皇叔所言卻是緝拿賊匪時被他們推下山崖了。由於情況緊急,皇叔並沒有派人去找尋,而是拿着匪首往襄陽而來。”
聽到這話,劉表大喜道:“還是我漢室子弟可靠!”壓下興奮的心情,劉表卻是說道:“讓玄德快趕回襄陽,並派人轉告曹子建,我荊州已拿下匪首之事。”
“諾!”
劉備返回的速度還是挺快的,沒幾天便已經趕回襄陽。其帶着張飛,提着一名神情萎頓,頭髮散『亂』,臉皮沾滿泥土的漢子走進太守府中。
到得廳中之後,但見張飛大力將這條漢子扔到地上,劉備便拱手道:“景升公,備幸不辱命,已然找到匪首!至於其所劫之錢財,大部分都存放西陵城,另外尚有一車被推下山崖,備見時間緊急,沒有仔細尋找,望景升公莫怪。”
劉表聞言,呵呵一笑道:“玄德能找到匪首,已然是大功一件。至於沒能找到那些錢財,也非玄德之過。”
這時,坐一邊的蔡瑁瞥了一眼地上那漢子,陰陽怪氣道:“誰知道這傢伙,是不是假冒的!”
張飛聽得怒吼道:“什麼假冒,這是我們兄弟千辛萬苦找到的!”
蔡瑁被張飛的大嗓門這麼一吼,頓感頭腦發脹,眼冒金星,難受得緊,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劉表見狀,立即喝道:“三弟,景升公還此,不得無禮!”
“是!”
眼見劉備喝住張飛,那邊劉表定了定神道:“玄德既然能找到那些丟失的錢財,此匪首定不會是假。”說到這裡,劉表臉容忽然一肅,冷聲喝道:“來人,將此匪首推出去斬了,而後將人頭封好,送到壽春!”
“諾!”劉表一聲令下,當即有兩名士卒從外面衝了進來。
這時那匪首卻是臉『色』大變,掙扎着爬起來對劉備道:“皇叔!救我!皇叔!救我……”
劉備聽得,卻是『露』出一副無奈的神情道:“對不起,景升公下得令,吾也無能爲力。若有來生,希望你能做個好人吧。”
這時,兩名士卒已經上前將那匪首提起。原本一直都很平靜的匪首,此時卻是掙扎道:“皇叔求你救救小人啊,你說過會保小人一命的……”
劉備對此,卻是充耳不聞,還將雙目闔上,只作不知。
當那匪首被帶到廳門前的時候,見到劉備還不爲所動,卻是厲聲大喝道:“劉備,你好卑鄙,是……”
就此時,劉備雙目徒然睜開,眼中殺氣一閃而過,大聲道:“景升公……”
聽到劉備開腔,那匪首終於不再說話。然而廳中衆人目光都落到劉備身上時,那些兩名士卒並未停下,繼續將那匪首拖出去。匪首見劉備發話,也不掙扎,只大聲道:“皇叔,救我啊……”
當那匪首被拖遠了之後,劉備才搖頭嘆道:“備曾答允過,只要他束手就擒,便保他『性』命。如今看來,備卻是要失信了。”
劉表聽得,有些愧疚道:“此乃吾之過也,然此人卻不得不殺。玄德不必擔心,此事吾定必給你一個交代。”
等了約半刻鐘左右,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卻是被兩名士卒捧了上來。武將們見到臉『色』如常,那些文士卻是紛紛掩面,就連劉表也別過頭去揮手道:“好了,下去封存好,送到壽春吧。”
“諾!”兩名士卒雖然應了,但並沒有立即退下去。
蔡瑁見到,怕嚇着劉表,卻是冷着臉喝道:“還不下去?”
一名士卒卻是咬牙道:“大人,有一事小人不知該不該講?”
劉表定了定神道:“說吧。”
那士卒指着那托盤上血淋淋的人頭道:“此匪首死前曾大呼,此事乃皇叔指使他所做……”說到這裡,士卒當即閉嘴。
劉備聞言之後,不爲所動,臉上神『色』沒有半點變化。
劉表卻是淡然道:“還道是什麼事,肯定是此人見玄德未能保他『性』命,心懷不忿才污衊玄德的。你們下去吧。”
“諾!”這次兩名士卒才帶着人頭退了下去。
待得那兩名士卒走後,文士們才紛紛放下衣袖,但是那蒼白的臉『色』,卻是瞞不過任何人。而蔡瑁這時卻是拱手道:“主公,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那匪首所言未必無理。”說完卻是用似笑非笑的神『色』望着劉備。
劉備不爲所動,只是淡淡道:“是非公道,自人心。”
蔡瑁不屑一笑道:“劉皇叔手段,蔡某倒是聽過不少傳聞……”
眼見蔡瑁要說下去,劉表立即擺手道:“好了,德珪無憑無據,不可胡『亂』猜度。”讓蔡瑁閉嘴之後,劉表卻是凝聲道:“此事玄德居功至偉,吾有言先,當重賞之。玄德自擔任野縣令以來,一直都兢兢業業,況且名聲外,若只擔任野縣令,卻是大材小用了。漢水以南房陵、上庸等縣歸附,此地原不屬我荊州,現歸附卻是缺乏管治。吾準備此建一郡,以上庸爲治所,取名上庸郡。玄德就擔任這上庸郡的太守,諸位可有異議?”
聽着劉表的安排,衆***都搖頭。這些都是荊州世家的代表,這兩地原本就不屬荊州,現由於戰『亂』的關係,這兩地又與荊州接近,才歸附荊州管轄。只不過,此兩地臨近秦嶺,地形險峻,不利農耕,劉表也沒多管。此時要升劉備的官,若是安排到荊州九郡,恐會觸及世家利益,只有這裡,爲合適。而劉表也相信,自己善待劉備,無論他是感恩,還是珍惜名聲的關係,都會成爲自己的助力。
蔡瑁聽完之後,心中卻是暗罵道:“好你個老匹夫,如此好的算計!竟然拉攏劉玄德爲助力,以制衡我?”
對劉表『性』格熟悉的蔡瑁,一下子便看出劉表這一招的用意。然而此地並不會觸及其他世家的利益,他們範不着跳出來反抗劉備。相反,現荊州蔡家獨大,就連蒯良兄弟,也難以掣肘,現多一個劉備,反而利於平衡。故此,所有人都默不作聲。
蔡瑁自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劉備得了一個太守之位,連忙說道:“大人,此舉不妥!上庸等本非我荊州之地,若貿然設郡,恐壞朝廷規矩,這有損大人名聲。”
不過,這次劉表是心意已決,擺手道:“無妨,玄德乃天子承認的大漢皇叔,是天子親封的大漢左將軍,屯兵此地並沒有壞規矩。”
眼見蔡瑁還要說話,劉備卻是不再給他機會,連忙上前拱手道:“多謝景升公提攜!”
劉表也很配合地頷首道:“玄德,此兩地不易治理,卻是有勞你了。”
劉備微笑道:“只要可以爲百姓謀福,備辛苦些又何妨!”
劉表大笑道:“好!不愧是我漢室子弟,爲兄今晚就設宴,爲玄德餞行!”
“多謝景升公。”
劉備和劉表一唱一和,便將此事敲定,蔡瑁即便想反駁,也是無能爲力,後只能作罷。只不過,蔡瑁已經感覺到劉備對他的威脅,心中對他的警惕卻是不住提升。好不容易待得散會,蔡瑁匆匆返回蔡家,繼而立即走進書房,將自己的兄弟蔡中、蔡和叫了進來。
二人有些不解地望着蔡瑁,蔡瑁也不隱瞞,將方纔刺史府大廳發生的情況和自己的分析都說了出來。末了卻是說道:“我等不能看着劉玄德坐大,蔡中汝立即前往壽春,將那匪首指證劉玄德的話告訴曹子建。他跟劉玄德有仇,若知道此消息定不會放過打擊劉玄德的機會,憑這小子的手段,加上吾推波助瀾,定削他劉玄德的名聲。另外蔡和,你立即前往上庸,聯絡那裡的申家,讓他們給劉玄德弄些麻煩,切不可讓劉玄德如此輕易就穩固。”
這二人雖然沒甚能力,但通風報信之事還是能做得來的。之所以讓二人去,主要是因爲他的身份,足以代表蔡家。
此二人聽到之後,連忙抱拳道:“兄長放心,我們定會好好完成此事!”
蔡瑁聞言卻是擺了擺手道:“速去速回吧。”目送二人離開,蔡瑁目光卻是不住閃爍,凝聲道:“劉景升你這老狐狸,想用劉玄德削我蔡家權勢?哼,既然你要鬥,我蔡瑁就跟你好好地鬥一鬥!”說完,蔡瑁卻是那裡發出陣陣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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