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聖雪端着紅棗湯來到向初芹屋子的時候，帝天蠻正從向初芹的懷中抱過孩子，逗着他笑聲不斷。
就像見到了千年奇景似地，越聖雪杵在了門口——
那張冷若冰山的臉上，嗤笑，譏笑，嘲笑，冷笑，她是見得多了，獨獨從未見過如此發自真心的笑，還溫柔的如潭春水，只消一眼就能融化一切。
“娘娘，我來幫你……”
向初芹看見了右肩臂還吊着紗布的越聖雪，匆匆的跑了過去，纔要拿過她手中的湯碗時，帝天蠻冷冷的聲音不緩不急地傳來：“不許幫她！”
連一記施捨的冷眼都懶得投向越聖雪，帝天蠻漠然的喊罷，臉上浮起慈父的笑又再逗弄着孩子笑個不停。
向初芹伸出的手有點爲難，她不敢違抗帝天蠻的意思，又憂心地蹙眉看着帶傷在身的越聖雪，倒是越聖雪並不介意，她輕笑着搖了搖頭示意她，她可以自己來。
從門口走入正屋，越聖雪將左手端着的紅棗湯放在了桌上，對於帝天蠻的冷漠對待她早已麻木，他不過就是在變着法的折磨她。
整整大半個月裡，她成了照顧整個宰相府的奴婢，即便帶傷在身，他纔不管她的右臂會不會報廢，有任何粗活髒活，他都讓她這位“娘娘”去做，而且特別交代——不準任何人幫她半下。
本放下紅棗湯，越聖雪就要走，可耳邊縈繞着孩子爽朗清澈的笑聲，不覺吸引着她駐足腳步，其實這些日來她都沒好好看過這個親手接生的孩子。
遠遠看過幾眼，這娃兒應該生的非常漂亮，越聖雪朝着孩子流露出渴望一見的眼神，向初芹心有靈犀地拉起她的左手將她拉到帝天蠻的身邊。
眼瞅着摟在那健碩臂膀中的小娃兒比想象中的更漂亮，越聖雪情不自禁地越加湊近帝天蠻，小臉幾乎貼着他的臂膀，都忘了她是多麼厭惡與他有所觸碰。
“辰兒真是好福氣，陛下和娘娘都那麼喜歡他，不過陛下和娘娘也該早點添一個孩子，我想男孩的話定會像陛下一樣英氣逼人，女孩的話定會像娘娘傾國傾城——”
此話一出，屋內就像颳起十二月的深冬寒風，越聖雪渾身一怔，帝天蠻冷着黯芒陰沉的臉，將懷中的孩子抱回給了向初芹。
“芹兒……”
正巧阡子默走了進來，卻見帝天蠻臉色不對，來得及見孩子一眼，和向初芹做了個眼神示意後就尾隨着他一同又走出了屋子。
“都怪我口太快，剛纔那話定是令陛下想起傷心事了！”
“此話怎講？”
“陛下向來喜歡孩子，但是皇后娘娘氣質虛弱，多次有孕卻一直沒能保住，而其他的側室娘娘也從沒傳來過喜訊……不過現在有了娘娘你，雖說現在陛下對娘娘冷淡了點兒，畢竟漢人與弩人之間的芥蒂太深，但既然結爲了夫妻，哪一對不是*頭吵*尾合？娘娘，你日後定會爲陛下生下可愛的皇子的。”
一手抱着孩子，向初芹一手握住越聖雪的手兒，她笑得天真可人，那單純的眸就像看不到世間的紛繁複雜，越聖雪不忍拒絕她的好心祝福，淡淡的莞爾一笑。
可懷上帝天蠻的孩子？不會有的！
在給初芹煮四物湯的頭七天裡，她就悄悄的一起煮了鹿蹄草服下，湊足先前的三日整整十日的劑量，不出意外，一年內她都不會懷上孩子。
不過想到不會懷上孩子，她的心竟起了些許歉疚，她不曾料想到帝天蠻那麼喜歡孩子，雖說她並沒有害死阡婉柔腹中的龍胎，可也許那日她不曾走入廚房，那個孩子興許能保住吧……
“緣分天註定，有緣成夫妻，難不成還能逃嗎？”
逃？
向初芹打趣的無心一語令越聖雪產生了從沒想過的念頭，索性她只是一笑而過，只因現在的她，既是想逃也無處可逃。
※※
廚房了還有一大堆瑣事等着越聖雪，她出了向初芹的屋子後就直奔廚房，當做完了所有事兒時，已是傍晚入夜。
她端着飯菜送去帝天蠻的屋子，一抹黑影卻隔空出現迅猛向她襲來，就在她感覺異樣轉身之際，一隻大手先捂住她的嘴巴——
“唔唔！！”
迷暈的香味吸入鼻中，碗筷摔碎一地，玲瓏的身子徐軟墜入那黑色身影裡，眨眼功夫便隨風消失在了一片黑夜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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