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伯特人頭落地的時刻,傭兵們響起了歡呼聲,馬爾克軍團的士兵們雖然依然緊握着手中的武器,但是臉上明顯有了輕鬆的神色,畢竟能夠不通過戰爭便取得勝利,是士兵們所願意的。
“這些傭兵沒有任何榮譽和忠誠可言。”流古迪看着這些出賣了自己的指揮官,在歡呼的傭兵們心中充滿了鄙夷,在這位教區騎士的心中沒有比和這些卑鄙的傭兵們並肩戰鬥跟無法忍受的。
“流古迪爵爺,什麼是忠誠?”施瓦布轉過頭問道。
“忠誠是對自己效忠者的終身服侍,無論在何種境地也不離不棄。”流古迪握着胸前的銀十字架,虔誠的說道。
“啊,爵爺您的解釋真是高尚。”施瓦布點點頭對流古迪讚賞道,這位高尚騎士真是爲當世之楷模,“但是我有另一種解釋。”
“哦,您有何見解。”流古迪好奇的問道,在他看來這位施瓦布爵士總是有着新奇的觀點,流古迪暫時按捺住了對傭兵們的不滿。
“忠誠是下位者對上位者的服從,這點您沒有說錯,但是有一點您沒有說到,爲什麼下位者要服從上位者呢?”施瓦布反問道,流古迪一愣,平民服從貴族,這是神所安排的制度,至於爲什麼從來沒有人想到過。
“爲什麼?”
“是責任和義務啊。”施瓦布說道,這個觀點在這個時代的人們還沒有想到,直到中世紀中後期才被學院派提出。
“責任和義務?”
“沒錯,上位者保護下位者的權利,而下位者服從上位者,用這種服從的義務來換取自己的權利。”
“這~~。”流古迪目瞪口呆的,這種全新的觀點從來沒有聽說過,但是好似有些道理。
“羅伯特之所以被傭兵們反叛,就是因爲他過多的要求了下位者服從的義務,而相應的卻給予的權利太少,雖然一開始人們會因爲上位者的權威被壓制,但是長期如此就如同坐在火山上,只要遇到合適的時機就會爆發。”
“原來是這樣,那麼這樣看來這些傭兵們的行爲還是可以原諒的。”
“沒錯,雖然他們是些什麼都不懂的武夫,但是並不意味着便可以隨意剝奪他們的權力,無論貴族還是平民都一樣。”施瓦布感嘆的做出總結,看着地上失去了頭顱的羅伯特,施瓦布警惕的提醒自己不能重蹈覆轍,大唐的太宗曾經說過,水能浮舟也能覆舟,古今中外的將領概莫能忘啊。
投降的傭兵們被安置在了馬爾克堡外,畢竟在昨天還廝殺在一起的雙方,要是立即放在一塊那還不馬上鬧出點什麼事情。
“卡廉上尉,如果您能夠加入我,這支傭兵就由你來領導了。”指着在城堡外駐紮的傭兵窩棚,施瓦布對卡廉說道,此時的卡廉雖然還沒有加入施瓦布,但是停在施瓦布的領地中也不走,很明顯想要施瓦布主動提出僱用,以此來擡高自己的價碼,施瓦布也不戳破,畢竟施瓦布接受了公主瑪麗的僱用,將要加入公爵的部隊,此時多一些力量總是好的。
“您打算將這支傭兵交給我?”卡廉驚訝的說道,羅伯特的傭兵部隊投降後,事實上是屬於施瓦布私人所有了,而施瓦布將這支部隊交到了卡廉的手中,這讓卡廉如同天上掉餡餅般得到了一支戰鬥力很強的部隊。
“沒錯,但是你只需要接受幾名馬爾克的督導官就可以了。”
“督導官?那是什麼?”
“是這樣的,這次的羅伯特被傭兵們反叛的事情,使我覺得有必要設立一個與傭兵們良好溝通的官員,他們並不管作戰的事情,只是在平時聽取傭兵們的意見,然後反饋給指揮官,這樣就不會在發生類似的事情了。”施瓦布笑着說道,雖然非常溫和,但是心裡卻很擔心卡廉看出點什麼。
“哦,是這樣。”卡廉沉默了半刻,覺得這個提議倒是很好,沒有什麼陷阱,更何況施瓦布是救了自己性命的人,“那好吧,我同意,大人。”
“很好。”施瓦布偷偷的擦了一把汗,這個督導官的主意是深刻體會到我國,指導員在部隊控制中的卓越貢獻,施瓦布靈機一動想出來的,至於以後的制度再慢慢完善,只要這支部隊還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就不怕不變成自己人。
在忙了一個早晨後,傭兵們才安頓下來,施瓦布宣讀完了幾條馬爾克領地中的法律規定後,以爲就完事了,正準備離開並前往城堡大廳,和宮廷成員商量前往漢若威的事情的時候,施瓦布被卡廉上尉叫住。
“大人,請等一下,還有一個儀式沒有完成。”
“什麼儀式?”完全不懂傭兵規則的施瓦布問道。
“宣誓儀式啊,大人,如果不完成這個儀式,傭兵們等於和您沒有建立起僱傭關係,那麼隨時可以反悔。”
“什麼,真是糟糕,那麼需要做些什麼?”施瓦布一聽冒了一身冷汗,要是加入公爵後還沒開戰,自己的部隊便四散而逃,那自己丟人可就丟大發了,想到那些高階貴族們的嘲笑,施瓦布就七上八下的。
“我們都準備好了,請過來吧,大人。”施瓦布跟着卡廉向傭兵們聚集地走去,流古迪和光頭奧托護衛在兩側,畢竟這些傭兵可是剛剛乾掉了自己的指揮官,謹慎起見施瓦布的部下們可不敢放鬆警惕。
只見在傭兵們聚集的場地中,放着一隻大木桶,在木桶的前方交叉着插着兩支長矛,傭兵們在交叉的長矛前自覺地排成隊列。
“我做什麼?”施瓦布問道,既然不懂就耐心的詢問。
“大人,請您站在木桶上就可以了。”卡廉做出手勢,請施瓦布站在木桶上。
“好吧。”施瓦布站在木桶上,看着前方的傭兵們,心裡有點搞笑,彷彿自己是個小學校長正站在主席臺上訓話。
“我,***,向尊敬的施瓦布大人發誓,在您僱用我的期間,盡忠職守,如果有逃跑或膽怯的行爲,願意接受任何處罰,上帝作證。”一名傭兵低着頭穿過交叉的長矛,然後舉起左手對着施瓦布發誓道,說完後狠狠的在地上吐了一口痰,彷彿將自己的命運如同這痰一般唾棄。
每一個傭兵都說這同樣的誓言,做着同樣動作,雙方的僱用在這一特殊的行爲中建立起來,雖然命運如同塵土般,但是這些在戰場上廝殺的傭兵們,也有自己固執的一面,似乎是爲了保留那最後的尊嚴。
“把阿莫里叫來,別忘了帶着紙。”施瓦布看着這些傭兵莊嚴的摸樣,彷彿看見這些武夫們的執着,他決定將這場誓言做的更加完善一點。
“是,大人。”光頭奧托連忙找來了撰寫員阿莫里,片刻後阿莫里夾着一本用馬爾特紙做成的書到來。
“大人,您召喚我?”阿莫里見到施瓦布連忙鞠躬道。
“阿莫里,我要你將這些向我效忠的人記錄下來。”施瓦布對着阿莫里說道。
“什麼?是。”阿莫里知道施瓦布的命令是不可違抗的,連忙鞠躬後來到傭兵們的面前。
“這是做什麼?”傭兵們好奇的看着拿着鵝毛筆的阿莫里,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書和筆以及文字,這些只是掌握在極少數的人以及教會和貴族手中,而對於這些貧苦出生的傭兵們而言,發出墨香味道的書以及文字,是神秘的甚至能夠和上帝直接形成聯繫,在告解中牧師們總是舉着聖經告訴他們,一切神聖的真理就來自這裡。
“來吧,告訴我你的名字。”阿莫里對這些大老粗可沒有什麼好感,傭兵們也不敢對這位會在書上書寫的人不敬。
“雷曼。”一名傭兵鼓足了勇氣,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周圍的夥伴們爲他結結巴巴的話語而笑道。
“雷曼,是帝國語嗎?”
“啊,您,說什麼?”
“算了,就是吧。”阿莫里對這些大老粗們無言以對,他舉起筆在馬爾克紙做成的書上書寫道,優美的字母如同畫一樣,圍在他身旁的傭兵們帶着敬畏的神色看着,“好了,下一個。”
“這就是我的名字嗎?”雷曼好奇的看着寫在紙上的字母,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名字出現在書上。
當每一個傭兵都將自己的名字報與阿莫里後,他們對於誓言有了更加深刻而直觀的認識,當想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只有書寫聖經和上古國王們事蹟的書上的時候,他們感到自己在施瓦布的麾下成爲一名和以往不同的戰士,就像吟遊詩人們所傳唱的故事中的人物,而施瓦布就是那位領導着自己的偉大武士。
“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啊。”看見那些傭兵們眼中散發着與以往不同的色彩,卡廉感嘆道,施瓦布用這一手文化攻擊,成功的將傭兵們變爲自己麾下的忠心的士兵。
“好了,從今往後,你們就是我施瓦布爵士的士兵,我不會讓你們忍飢挨餓,不會拖欠你們的酬金。”隨後施瓦布似乎覺得還不夠,命令自己的廚師呈上來香噴噴的燻肉,傭兵們開心的吃着這種獨特的燻肉,口中不住的讚美着施瓦布的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