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柏總。我照顧洋蘭照顧不當，洋蘭枯萎了。爲了不影響今天的慈善義賣活動，就用另一種相似的花材替換掉洋蘭。”
吳倩說着的時候，突然一隻手伸進她手裡。
吳倩下意識回頭，看到是凌凌七鼓勵和安慰的目光，或許是得到了信心，攥着凌凌七的手，表情也生動一些。
看着柏海，吳倩開口：“可是昨天發現的時候，已經凌晨了。花店都關門，早上又要舉行義賣活動。所以臨時想到這個辦法，我們忙了一夜。我知道是我不對，柏總，我以後不會再犯了。你能原諒我嗎？”
因爲兩人都是新人，所以凌凌七很瞭解她。不敢說無話不談，但是很多事也知道。吳倩是農村來的，家裡還有上初中的弟弟要供養上學，她很需要這份工作。
凌凌七下意識就要開口，自己也承擔一些責任。
結果柏海，卻笑了。
看着吳倩，柏海開口：“說完了？”
吳倩低頭沒說話，眼睛發紅。
柏海開口：“藉口不錯，但我只看錶現。”
撥弄桌上的花束，柏海看着吳倩：“今天你的表現很不好，所以……你被開除了。”
說完柏海轉身就走，陳默嘆口氣看看吳倩，也跟着一起。
吳倩終於沒忍住，哭出聲來。
店長終於鬆口氣，只是看看吳倩也是搖搖頭。
至於莫南卻第一時間看着凌凌七，因爲他預感到了什麼。
“哎七七！”
果然，凌凌七隻是愣了一下，突然朝外追出去。莫南居然沒拽住，凌凌七已經走出去擋在柏海面前。
“等一下。”
柏海不解看着眼前的凌凌七，隨即開口：“是你？”
陳默疑惑，凌凌七沒理會，深吸一口氣，看着柏海：“柏總。吳倩是有錯，但是她已經盡力彌補了。再說替換花材後的花束也並沒有那麼難看，至少那些嘉賓和記者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同。”
看着柏海：“倩倩她不能沒有這份工作。她是農村來的，家裡還有個弟弟要養着供他上學。他弟弟也是孩子。你不能表面上關注兒童成長，私下卻這麼嚴格冷漠一點都不通人情。”
柏海看着凌凌七：“她需要這份工作，我就不能開除她？全世界，全國，全市需要工作的人多了。來我花加公司就只進不出？你的意思是這樣嗎？”
凌凌七咬着嘴脣：“我不是說她沒錯。只是覺得你這樣對她很不公平。”
柏海點頭：“那我是無緣無故開除她的嗎？到底她犯錯是需要開除還是需要原諒，這個判定誰來做？是你嗎？”
凌凌七胸口起伏，盯着柏海。許久之後輕笑：“你不覺得你的花藝才華和你的做事品格不相稱嗎？”
“哎你……”
陳默皺眉要呵斥幾句，被柏海擺手擋住。
平靜看着凌凌七，柏海開口：“花加的員工的職責是要讓客戶擁有最完美的服務體驗，而不是讓她自己生活美滿。”
探身直視凌凌七：“還有，請你記住。公不公平，怎麼判定，還有如何做事，在這裡我說了算。”
凌凌七慢慢後退，嘴脣發顫，眼睛看着柏海。
夢中傑克蘇王子和她甜蜜的畫面，一起鬥惡龍，一起坐金龜子，所有的經歷閃現。
最終重合在眼前花加花藝總裁柏海的身上。
在他的手腕，凌凌七終於看到和自己一種款式的，助眠手環。
“你和夢裡的柏海一點都不一樣！你是假的！”
凌凌七突然大叫。
柏海疑惑皺眉：“你說什麼？”
陳默突然愣住，隨即恍然湊到柏海耳邊：“我想起來了。她就是那個連續考了三年沒通過的你的小粉絲凌凌七。”
柏海恍然，看着凌凌七：“你昨天在我辦公室門口出現，也不是迷路吧？”
凌凌七胸口起伏，眼圈也有點發紅。
柏海湊上前：“那你說說我在你夢裡是什麼樣？”
凌凌七後退，看着柏海張張口，卻說不出話。
柏海目光陰沉：“我不在乎員工帶着什麼目的進來工作，我也不關心你的白日夢。但是現在我奉勸你一句，如果你繼續用這樣不切實際的工作態度在這裡亂來，我一定讓你的美夢……變成噩夢。”
說完再也不理她，直接越過凌凌七，走出門店外。
凌凌七站立很久，轉身看着門口的時候，眼裡的眼淚，終於落下來。久久看着已經沒有柏海身影的那扇門，抿起嘴角，卻也擋不住眼淚滑落進嘴角，有些鹹……有些苦澀。
————
“……”
車上，陳默開車，柏海在副駕駛。
眉頭緊皺的同時，手還不時揉着頭。
陳默看了一眼，開口道：“老闆。你今天對那兩位女孩，有點太刻薄了吧？”
柏海看看他，平靜開口：“按照公司簽訂的員工合同和規章制度，我有權要求被開除的員工給予賠償。包括那個凌凌七，無端指責人身攻擊上司，也可以給予處罰。”
陳默失笑：“你的意思是你這給的處罰還算格外開恩了？”
柏海沒說話，只是眉頭皺得更緊。
陳默不解：“怎麼了？”
柏海搖頭：“頭疼，尤其剛剛，特別疼。”
陳默乾笑：“不會是被你小粉絲氣的吧？我看她要粉轉黑了。”
柏海本能覺得他是開玩笑，可莫名的覺得不止頭痛，心也痛了一下。這不符合常理，因爲周心妍一直pass掉“心術不正”應聘公司的員工小粉絲，但是他其實早就知道。而且也從來不在意。
不知道爲什麼，唯獨這個凌凌七……老實說他也不在意。
可是偏偏就是因爲她頂撞自己，讓本來就有些疼的頭，變得更疼。
看着陳默：“讓你去問助眠手環公司，你去問了嗎？”
陳默搖頭：“問了。但是人家說要你把手環送回去他們才能檢驗出來。”
柏海一頓，從兜裡拿出手環遞過去。
陳默皺眉：“那你每天睡覺怎麼辦？不會再失眠了嗎？”
柏海開口：“試試吧。應該不會了，也不能一直戴着這個。”
陳默沒多說：“那好，我儘快。”
————
門店。
吳倩已經換了便裝，抱着一個箱子走出來，莫南和凌凌七相送。
箱子裡自然是吳倩在門店的私人用品，此刻已經被開除了，自然收拾東西走人。
“七七，謝謝你。”
吳倩扯起嘴角：“雖然我還是被開除了，但是真的很感謝你冒着被處分的危險，也替我說話。”
凌凌七沒說話，只是低頭。
吳倩看着她：“也希望你爲我難過，雖然我們認識時間不長，但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孩。”
凌凌七擡頭：“倩倩，要不然我和你一起……”
“不要！”
吳倩皺眉打斷：“雖然我被開除了，但你更要做下去。你的夢想是花藝師，早晚會離開銷售部門的。”
低頭笑了笑，吳倩開口：“我來這個城市也兩年了。很高興認識你們，我想我也不會就此失業，在哪工作都是工作。”
凌凌七沒說話，莫南在一邊看着吳倩：“倩倩。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給我們打電話。”
吳倩點點頭，最後看看凌凌七：“我走了。”
凌凌七擡頭，目送吳倩轉身離開。直到許久，沒有動。
莫南站在那裡陪着她，半響開口：“現在你知道寶妮還有我勸你的話有多正確了是吧？”
凌凌七一頓，沒有理會，轉身進了門店。
————
下班。
還是那家燒烤店。
不如以往的那種歡聲笑語邊吃邊聊，點了一大堆東西。
只是凌凌七坐在那裡出神發呆，莫南和路寶妮一邊吃着，一邊對視，目光交流。
半響還是路寶妮拍了桌子一下，給凌凌七嚇一跳。
“早和你說了，你不聽！”
看着凌凌七，路寶妮過去攬着她：“不過幸好你還沒陷進去太深。現在脫粉還不晚。”
莫南附和開口：“就是。反正你之前不是一直強調，你只是將他當做花藝師的目標，不是粉他個人。”
凌凌七嗤笑：“現在拿他當花藝師的奮鬥目標我都不確定，要不要繼續下去。”
路寶妮點頭：“他人品的確有問題。”
莫南搖頭：“七七。或許他人品沒問題，典型小說裡的霸道總裁。可是你要知道你可能不是女主角，他的霸道溫柔女主的光環還有特殊照顧都不是給你的。所以他只會呈現出這樣的一面……”
凌凌七深吸一口氣，點頭開口：“我知道，或許不該這樣。或許……一切該結束了。”
凌凌七起身就走，路寶妮下意識叫住她。
莫南卻攔住：“讓她靜一靜吧。即便她不是拿柏海當偶像，可是當做花藝師目標，做決定應該也是很難的。要她自己想通。”
路寶妮嘆口氣，看着莫南：“女人就該漂漂亮亮的吸引男人目光，幹嗎非得做什麼事業搞什麼夢想那一套。”
莫南笑：“我覺得挺好的。如果七七也像你這樣，估計你就無路可走了。又有內涵又有夢想還能吸引男人……”
路寶妮不在意笑着：“這倒是。我們七七也就是不愛打扮，其實比我漂亮多了。”
莫南笑了笑，出神看着不遠處慢慢走遠的凌凌七背影，目光也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溫柔和體貼。
只是這些，卻不是凌凌七能夠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