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返回酒店的路上,李斌接到了齊連平打過來的一個電話,告訴他一個又讓他吃了一驚的消息。因爲徐彬開槍自殺而空出來的市委副書記空缺終於塵埃落定,中組部沒有從天津市現有常委班子中按序提拔,竟然又從廊坊市把魏明調了過來填補了徐彬的空缺,讓一衆業餘觀察家們再一次大跌眼鏡。
因爲廊坊市的經濟地位在河北省越來越重要,廊坊市的地委書記一般都會是省委常委,行政級別爲副部級。而天津市的市委副書記一般都是高配正部級,市委書記更是政治局委員,身份顯赫之至。魏明此番調動官升一級不說,甚至伸手已經可以摸到聖殿的大門了,而且按照他的年齡來說,同樣具有無盡的優勢。
魏明的加入,使天津的政局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李斌眉頭也皺了起來,靠在座椅靠背上,伸出手指使勁的掐着自己的眉心。他想不明白這裡面有什麼彎彎繞。歐慶海是姥爺的人這一點已經確定無疑了,而魏明是河北省省委書記程林青一手提拔起來的,而程林青是以化家爲代表的粵系干將,按照常理來說也要把魏明歸到粵系之中。可是魏明卻明明白白的向林史一系示好,不僅僅參加了自己的婚禮,在這一次的換屆選舉中更是明明白白的站隊了,只不過器重他的人是自己的岳父老子,現任國家總理趙文閣。趙文閣要重用魏明無可厚非,李斌想不明白的是爲什麼姥爺把歐慶海放到了天津,岳父老子又把魏明放到了天津。
難道岳父老子與姥爺之間有什麼衝突?一股涼意從李斌的後背上升了起來,李斌不敢想卻又不得不想。如果真的如自己想象的那般,那麼這個後果可就太嚴重了。
岳父老子與姥爺之間應該沒有什麼利益糾葛纔對,而且站在他們這個高度上應該不會把個人得失看得那麼重要。岳父老子已經在盡力清洗自己身上的派系痕跡,姥爺雖然熱衷於權勢,可是姥爺也視岳父老子是派系中中流砥柱般的存在,難道是歐慶海出了什麼問題?歐慶海可是剛剛纔被提拔起來,在派系中的分量還不足以引起姥爺過分的關注,應該只是作爲後備力量使用的。
難道是?李斌的面頰抖了一下,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
李斌心神不定的在精品店工地視察了一番,中國古建築研究所轄下的施工隊果然不同凡響,對於工程質量的要求精益求精,每一根椽子、每一扇門窗都力求做到盡善盡美,只不過此時的李斌心思已經完全不在這個上面,倒是枉費了工程部經理的一番講解了。
這一片明清風格院落的佔地面積很大,到現在爲止已經完成了將近百分之八十,還有一片頗爲寬廣的後花園及一些亭臺水榭沒有完工,據工程部經理說再有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全部交付使用了。
李斌笑了笑向工程部經理致謝,原定五個多月的工期壓縮出一個月來,對施工方和自己公司都有莫大的好處,按照這個進度,近期就可以安排員工過來收拾佈置賣場了,這將是樂福公司的另一個利潤增長點所在。
其實在李斌所住的那間套房裡可以鳥瞰到精品店的全部風景,那景觀遠比身臨其境更加迷人,而且感覺上也有一些朦朦朧朧的悠遠,真正身臨其境了那種感覺反而消失不見了。復古的終歸是復古的,沒有那種歲月滄桑的沉澱,人們尋幽覽勝尋的就是歷史,而復古的東西給人的感覺總是有些怪怪的,少了一些青苔,少了一些灰暗,少了一些陳舊的厚重。就連院落中的那些樹木都是從其他的地方移植過來的,枝葉稀稀落落的,缺少了一份生機。
看着工程部經理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李斌倒不好說出自己心裡面的感覺了,想來這已經是他的得意之作了吧,而自己領略不到這份景緻恐怕也和自己現在的心情有關係啊。
參觀了一圈,李斌很是言不由衷的誇獎了一番,最後笑着與意猶未盡的工程部經理握手告別,直接返回了酒店。
李斌原本早晨起來與小雨去看海營造的好心情被大巴旅客和魏明的消息破壞的蕩然無存,返回套房之後也沒有心情處理什麼事情,甚至連今天股市開盤他都不關心了。
乖巧的小雨與李斌心意相通,自然感覺除了李斌的反常,輕聲的問道:
“小俊,是不是公司裡的事情不開心了?”
李斌笑了笑,爲自己把情緒帶回了家裡有些歉意。
“小丫頭,你不是說要慶祝一下嗎?走,我帶你去慶祝。”
說罷,一把抱起了正斜倚在牀頭的小雨,也不理小雨的嬌呼,把小雨放到輪椅上推起就走。
正端着一碗不知什麼吃食進門的江玉潔急忙攔住了他們,衝着李斌呵斥道:
“一大早的剛瘋回來,這又要到哪兒去瘋呀?”
李斌嘿嘿的笑着說道:
“媽,我們到樓頂去瘋。”
小雨咯咯地說道:
“媽,我們要去慶祝小俊又開了一家店呢,你要不然也來吧。”
小雨知道李斌的心緒不佳,想要用自己的情緒來感染他。就像那首歌裡面唱的一樣:只要你快樂就是我的安慰。
李斌所說的樓頂其實就是酒店頂樓的旋轉咖啡廳和酒吧。整個頂樓的旋轉餐廳部分被一分爲二,一動一靜相得益彰。李斌選擇了到酒吧,這個時間正是臨近午餐的時候,酒吧裡的客人並不是很多,像這種場所大多是晚上纔會熱鬧,大白天就跑來泡吧的只能用另類來形容了。
現在李斌和小雨就成了這另類中的另類,有幾個人見過坐着輪椅來泡吧的?
小雨還是第一次到這裡來,處處都透着新奇,總在電視上看到酒吧的場景,原來酒吧就是這樣的呀,好像並沒有電視上演的那麼混亂嗎。不是說酒吧是男人女人尋求刺激邂逅愛情的溫牀嗎?怎麼連幾個人都看不到呀?
李斌笑着告訴小雨,這裡到了晚上才熱鬧,白天的時候大家都在忙着工作,很少有時間過來泡吧的。
李斌爲自己點了一杯尼克羅尼,爲小雨點了一杯鮮橙汁,就坐在臨窗的地方享受這一份溫馨。李斌透過玻璃窗眺望着遠方,努力地修復着自己的心情。這一段時間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太多,也難免自己的心情會有些浮躁,稍稍有些事情就會引起心裡的波盪。
在部隊的時候有過自我調節訓練,當時大家都沒有太當回事兒,心情這東西好就是好壞就是壞,有什麼好調節的,就連大老李當時也沒有把這個科目當一回事兒,稀裡糊塗的就放大家過關了,現在看來這個心理調節還是很有道理的,比如極目遠眺可以使人放鬆,你真正在心情不佳的時候這樣去做的話,就能夠感覺出這種方法帶給你的益處了。
酒吧的部門經理自然也認識李斌,從李斌一進門他就已經告訴大家要加倍精心了,可是酒吧裡就這麼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大家再精心也不肯能打起更多的熱情來。
聽着樂隊有氣無力的演奏,小雨咯咯的笑了起來:
“小俊,我們到底是到這裡來慶祝的還是到這裡來睡覺的?我都快睡着了。咯咯。”
李斌突然來了興致,捏了一把小雨的臉蛋笑着說道:
“小丫頭,我給你唱首歌吧。”
“好呀好呀”,小雨像個小孩子似地鼓起了掌,就在小竹島上聽李斌唱過一次歌,清淡淡的沒有什麼味道,在這裡有樂隊肯定效果要好得多。不過,小俊恐怕又要唱那些當兵的人什麼的了,不過也好,只要小俊開心了,唱什麼我都愛聽。
李斌笑了笑,起身來到了臺上那兩個樂隊歌手面前,低聲的說了些什麼。樂隊歌手自然是笑着答應了‘史總’的要求,放下手中的樂器走下了舞臺,站到了一側。
李斌拿起歌手放在一旁的電吉他試了試音,在部隊的時候只彈過普通的木吉他,現在用電吉他有些不適應,彈出來的音節比較高,而且這麼長時間不彈了,指法也顯得有些生疏。那位剛剛走下舞臺的吉他手走到了李斌的身前向李斌講解了一番電吉他與木吉他的區別,李斌很謙虛,用心記了下來,沒有多一會就已經掌握的有聲有色了。
李斌坐到了高腳獨腿凳上,輕輕地撥動了琴鉉。
小雨沒有想到李斌竟然爲自己唱了一首‘新潮’的歌曲:王力宏的《唯一》。
“、、、、、、Baby,你就是我的唯一,兩個世界都變形、、、、、、確定你就是我的唯一、獨自對着電話說愛你、我真的愛你.、、、、、、確定你就是我的唯一,獨自對着電話說愛你,我真的愛你.,Baby,我也不能多愛你一些.,其實,早也超過了愛你的極限、、、、、、”
李斌彈得不好,李斌唱的也不好,可是李斌是用心唱的,而且李斌的歌只有一個人能夠聽得懂。
小雨哭了,推着自己的輪椅慢慢的移動到了李斌的面前。
“你也是我的唯一。”
(未完待續)